【心灵·散文】回家心事(二)
半夜醒来,一条腿被压得麻木不堪,像丢失了一样,让人慌张,懵乱中起身,用手使劲捏着。几分钟后,缓缓有血液流入,恢复知觉。城市的生活让人变得越发的娇气。小时候家住平房,睡的都是炕,硬邦邦的,赶上天热就不生火,那时,上面铺个褥子躺下就睡了,一点不觉得凉。如今换了床,换了空间,心也跟着不踏实起来。和儿子挤在一米二的床上,他占去了一多半,在一旁沉实的睡着,我却辗转难眠。在身下铺了厚厚的大被,不停的调整枕头的高度,依然觉得不舒适。
听见不远处有几只狗在轮番地叫着,不分形势,不问时间,狂妄而警觉。站在窗前,夜晚一片漆黑,繁星漫天,唯有对面工厂里的几盏大灯明晃晃地亮着。楼下的河水哗哗地流淌,清脆,自然,仿若在洗刷一颗蒙尘的心,让人寂静,透彻,没有杂念,与世无争。这条河叫汤旺河,是黑龙江的支流,全长509公里,贯穿伊春全境,是伊春的母亲河。
冬天河面冰封,最厚可冻到两尺以上,大块大块晶莹剔透的冰被人们挖掘出来,雕刻成形态各异的冰景,再装上彩灯,真是色彩斑斓,美丽无暇。抽冰嘎,打雪仗,那也是儿时我们最酷爱的运动,棉猴一穿,棉手闷子一戴,一玩就是一天,丝毫不觉得冷。汤旺河还有“冰雪龙舟之乡”的美喻,每年冬天都会在这里举行龙舟赛,全区的人们都跑来助兴,锣鼓喧天,情绪高涨,好一番热闹的场面。
质朴而勤劳的人们,用自己的智慧,在这条河上创造了无限丰富的生活。然而,自然界在毫不吝啬给予人们快乐的同时,也给以人们最严厉的惩罚,它咆哮愤怒,其实都是它对人类无休止索取的一种警告。也是这条河,无情的夺去年仅12岁的生命,他聪明活泼,容貌俊朗,成绩优秀,他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他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他是同学中的好榜样,就因为贪玩,一个短短的假期,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如今的人们学会了保护这条河,修建了堤坝,水库,这里再也不是过去那样嬉戏,洗衣服,抓鱼的喧闹场面。人们还它一个宁静,它还人们一片清澈。它用滚烫的灵魂培育了一代代才子佳人,走出了大山,奔赴了锦绣前程。
天一点点的亮起,看看表已是凌晨四点,索性起来,穿上外套下了楼。这是一个弥漫的清晨,能见度不足50米,雾气氤氲在河水之上,或浓或淡,犹如仙境,空气清新透彻,沁入心底,使劲的吸了两口,贪婪而眷恋的样子,想要激活身体的每个细胞。我们的小镇四面环山,森林的覆盖率为98.8%,林间负氧离子含量最高可达每立方厘米5万个,全年氧气量可供13亿人口呼吸60天,是天然的氧吧。也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参观,毕竟在污染严重的社会,这样的净土已是少之甚少,我们应该为之骄傲和珍惜。
顺着河流的方向,在台阶上行走,岸边的树木倒映在河水中,深远而幽静,不时传来鸟雀的叫声,看见几只毛毛虫在缓慢的爬行,不急不慢,恬静安然。也许,这些小可爱们在儿子的眼中已经成了恐怖份子,可那些年,却是我们最钟爱的玩具。蚂蚱,蚂蚁,水牛,无不毁在孩子们的手下,五马分尸,七裂八半,用来形容我们的残酷那是再贴切不过了。时过境迁,往事不堪回首,童年的记忆也渐行渐远,小时候总希望自己能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灯红酒绿。然而,辗转奔波过后却越发的喜欢家乡的宁静,这就是人对事物一个反复认知的过程。终是要几番周折,才能真正领悟它的灵魂所在。如今的这里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吵闹的街市,有的只是大自然里最动听的声音,欲望就此搁浅,时间也仿若静止。
街边的商埠还关着门,卖菜的人们忙碌起来,山野菜,河鱼,豆浆,豆腐脑……叫卖声此起彼伏。在一家早餐部的门前,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走进去买了几张刚出锅的馅饼,老板亲切热情,让人不自主的有想要攀谈几句的欲望。晨炼的人们在广场的一角舞动着身姿,环卫工人唰唰的扫着街道,三轮车突突驶过。有个女人边骑车边喊着“油炸糕……”声音绵长爽朗,这边听见声,那边跑下楼却已不见了踪影,然而,这种形式的叫卖也已持续好多年,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方式,每个人都有不去迎合别人的自由,如果所有人都能按我们固定的方式去约束,那么也就没有大千世界这一说了。习惯了,其实,也就被认同和接纳了……
阳光渐渐的探出了头,六点整,听到教堂里悦耳的钟声,响彻整个小镇,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启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