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小说】校园偷肉记
(我在[少年反动日记]里写过:初中班主任以我反动日记要挾,不准我报考普高,因为我上了大学后会更反动!于是我只好上了中专(技)。中专生最快乐了!沒有高考的沉重负担,疯玩放肆,以至在校园里行偷肉,闹鬼种种不法之事,沒被开除甚至送去劳教,真是天理不公!今记而发表之,是警戒今学弟学妹也!)
看了墨庸的<童年琐忆之偷菜记>后,不禁感慨万端,勾引起学生时代回忆,怆然成文记之。
一天下午上课铃响了好一会了,等我冲下宿舍楼,同宿舍的同学们早排队去实习工厂了,我忙急追。
追到学生食堂时,一阵异香攫住了我。我忙向窗口里张望----哇!在炸糖醋排骨呀?我狠狠吸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跑了。
追到实习車间前,组长正在队列前训话,一见我便大声训斥:"梦飞!你又迟到... ..."
我气喘嘘嘘地喊:"报... ...报告大家一个... ...一个特大好消息!"
"拉倒吧!好消息还特大呢,梦飞还沒睡醒呢!"有人嘀咕。
"真的真的!你们猜----今天晚上食堂吃什么?"
"吃什么?不至于有回锅肉吃吧?"
"沒出息!告诉你们吧:糖----醋----排----骨!"
"不可能!"切!竞然是异口同声?是,那个年代,学生食堂吃糖醋排骨,谁信?可今天偏是我亲眼见呀!
我气得骂:"真是一伙享不得福的贱骨头!不信?敢不敢和我打赌?"
"赌什么?"又是异口同声。
"我说对了,明天起你们每人每天请我吃一碗面----肉面!反之我请你们每人吃一碗肉面!"
"赌啦!"再一次异口同声。
只有组长忙摇手,说:"你们赌博,我可没参加呀!"
这家伙最讨厌了,可惜这回让他躲过了,哼!
下课铃响了,我们排着队走到宿舍楼,组长一声解散,我们一下冲向宿舍,工作服都沒换,各自拿着碗就向食堂冲去。
路上有人奇怪地问:"6404宿舍的那伙疯子今天真饿疯啦?这么积极?"
冲到食堂,只见几大盆莲花白里零零星星地点缀着些小肉片。除了目瞪口呆的我外,全部一声欢呼,各自敲着碗扭着跳起令人恶心的舞来。
我气急败坏地问大师傅:"你们今天不是炸糖醋排骨吗?是要明天才让我们吃呀?"
"呸!你想得美!教师食堂今天修灶,借我们学生食堂的灶用,明天教师们才打牙祭呢,你小子眼馋啦?"
熄灯铃响了半晌了,大伙仍在津津有味地谈论明天的幸福加餐。我躺在被窝里欲哭无泪,一个月的零花钱呀(还得借粮票),明天就要喂猪啦... ...
我终于骂了起来:"哪个龟孙子再出声,明天的肉面绝对沒他的份!"
一下子鸦雀无声。
嘿,还真乖。平时要出什么坏点子,他们倒是蛮听我的... ...突然,一个坏点子在我恼子里一闪... ...
我忙说:"喂,你们想吃肉面,还是想吃糖醋排骨呀?"
"废话!你不至于明天要买糖醋排骨请我们吃吧?"
"呸!我买得起吗?你们又有谁买得起?"
"买不起你说废话干吗?"
"猪脑壳呀?买不起,我们不会去偷吗?"
居然沉默了半晌,才七嘴八舌起来:唉呀,这不是引诱人犯罪吗?抓住可要挨处分的呀?別听他的,他是想赖掉明天的肉面!要偷,明天吃完他的肉面再偷... ...
我冷笑说:"美人一去永不回兮,机会一去永不来兮!教师食堂夜里是有人值班的,想偷也偷不了哉!"
又静了一会,睡我上铺的外号瘦猴的,很响地咽了一泡口水,说:"我恳请大家这回听梦飞的,反正他是主谋,抓住了我们都是从犯,处分会比他轻多了。"
气得我从被窝里伸腿向上一蹬,差点没把他颠下床來。
结果黑暗中大家一片唏里哗啦的穿衣声,除了组长和另一个家伙拼命装睡拉不起来。
黑夜中我们摸到学生食堂的窗前,大家都把目光齐射向我,我知道我这主犯当定了,便从天窗翻了进去,再将窗子打开让他们进去。
黑暗中大家凭着嗅觉都摸到一张桌子前,我轻轻拿起大锅盖,一阵异香扑面而来,可大家都呆立着,借着外面微弱路灯的折射,我看到每张脸上都凝结着一种痴呆的傻笑,真有点恐怖。
我忙低喝:"死猪些呀,还不快动手?"
大家清醒过来,两人亮出双手一捧一捧地往旁边两个端着的脸盆里捧,插不上手的在旁边呆看着。
我却冷静地四下观察着,看见墻上挂着几大块咸肉,我上前拿了一大块。
我最后一个翻出窗子,将窗关好,忙抱着那块咸肉去追他们。刚追上瘦猴,他惊慌地看了后面一眼,对我小声急喊:"有... ...有,有人追我们啦!"
我脑袋"嗡"一下大了:还沒吃到嘴就让逮住,冤呀!我一不做二不休,一大口咬向手中的生咸肉,头猛摆着硬生生地扯下一块生咸肉,一边猛嚼一边回头望去----瞎,原来是喝凉水也会长膘的夏胖子落后了,气一松,那块生肉竞让我咽了下去。
到了宿舍里,大家围着一只脸盆,也不敢开灯,向盆里伸手抓着吃。我连抓两把,都抓着油腻的人手,气得我反手一拳砸去,有人喊疼。
吃得差不多了,有人喊:组长,你俩也來吃点嘛!
可俩家伙死死被子捂住头不啃气。
夏胖子担心地小声说:他俩居然不肯吃,明天一定会去告密的,怎么办?
我说:这有何难?我有办法!
说完我拿块排骨走过去,分別拉开两人的被子,将排骨在他们嘴唇上抹抹,然后说:这宿舍里的人全都弄油了嘴啦,明天事发了別说有人沒沾荤哟!
大家忍不住吃吃地笑。
吃得盆底朝天后,大家用脸帕甚至脚帕擦了擦油手油嘴,就又钻进被窝。
瘦猴在上铺幸福地打着嗝叹息:呃... ...多少年沒呃,吃这美呃、味啦!一次吃了呃、几个月的定量呃、明天枪毙、呃!也值得!呃!
我让他传染了,也呃了起来。
一时各铺位纷纷传来打呃声。
妈妈的!全传染啦?我不信,一定有人打假呃凑热闹!
第二天早上实习时,我们派瘦猴去打探动静。他回来悄悄告诉大家:教师食堂的师傅正大骂学生食堂太狠太黑!学生食堂叫屈沒拿多少呀... ...把大家笑成一团,实习老师跑来臭骂,仍止不住偷笑。
中午又将另一脸盆一扫而空。
下午一收工,一进宿舍我就捧着肚子倒在床上不想动。可瘦猴跑来问我:昨晚我好象看见你抱了一块咸肉?
唔,我还忘了!我用手指指床下,瘦猴爬进床下,将那块咸肉拖了出来,突然他一声惊叫:呀!咸肉让老鼠咬啦!
大伙忙凑上来细看,我也爬起来看----咸肉上真有一个新鲜的大洞!
有人说:赶快用刀将洞周围的肉剔了丟掉!
突然我一拍脑袋,喊:不是老鼠咬的... ...
不是老鼠?那是什么东西咬的----瘦猴颤声问,脸都变色了。
是我咬的。
什么?是你咬的?
大伙一起跳起来喊,脸上不只写着惊奇,甚至画着恐怖----你咬生肉干吗?
我只好把昨晚瘦猴叫有人追来了,我怕沒动嘴就被白逮了,情急之下就咬了一口生咸肉的事说了一遍。
大伙全笑翻了,我才后悔讲了实话,早知不如赖给老鼠。
大伙笑够了,又围着那块咸肉研究并质疑:人一口绝对咬不了这么大一个洞,你至少咬了三口!
我看着那个大洞也挺纳闷:这真不象是一口能咬得了的!
我只好愤愤骂:TMD,哪个乌龟王八蛋咬过第二口!
(这样他们就更怕我了,背地叫我吃生肉的,还说:梦飞那小子一口能咬断狗的脖子!话传到最后变成:梦飞那小子,一回生气了,一口就将一只大狗的脖子咬断了!唉... ...以至有一次有一个女生好奇地问我:他们造你的谣----说你能吃生肉?我微微一笑回答:只有人肉我才生吃!吓得她一哆嗦,跑了。)
大伙笑累了,又七手八脚地用小刀将咸肉割成小块,用脸盆装着,用报纸盖着,拿到远离学校的小河边(学校在郊野),拾了些枯草枯枝烧起火来,肉还沒怎么熟,就让大伙用树枝戳着夾着吃光了。
第二天,悲剧终于发生了。
悲剧大概是是凌晨发生的(那时的学生绝对没手表)。
由瘦猴的一个大响屁开始。
床都微微颤抖了。
我睁开眼刚想臭骂,他却唉唷唉唷地痛苦呻吟着,哆哆嗦嗦地从上铺爬下来,连外衣都沒穿,趿着鞋(那时沒拖鞋一说)就往外跑----当然是跑厕所。
马上有人如法炮制。
才不大工夫,宿舍里灯明晃晃地照着,照着除我外的所有肉友们面青脸黑地穿梭似地在宿舍和厕所之间来回运动,瘦猴都第二次啦!
我忍不住骂:作孽呀!这么难得的贵客,怎么也要留人家好好玩个三两天,怎么能这样拼命把人家往外拉呀?都是些沒福消受的东西!
才骂完我就马上就后悔了!其实我肚子也涨得难受,也早该去放松一下了,现在只好再等机会了。
突然嚷嚷沒手纸啦,本来那年月手纸就只是对女同胞定量供应的。一个家伙拿起桌上一本书,"唰"地撕下几页就跑。另一个也撕了就跑。我定晴一看----不禁失惊喊道:你们不要命啦?那是每个宿舍发的一本政治学习材料呀!
可大家装沒听见,一会那本经典便全部肢解带到糞坑里去了。
后来我终于悟到:逼上梁山有种种,其中包括内急。
瘦猴不知是第几次哆嗦着想爬下铺了,我灵机一动,忙穿衣穿鞋,然后对他假惺惺地说:唉呀,看你站都站不稳啦!让我扶你去吧?
说着一手托住他腋下,几乎将他架空了往外就走。
他仰头受宠若惊又大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俩差不多就是本校的两极端:我比他重六十多斤。
刚进校时床位的抽签,本是我抽到他的上铺,可我挺严肃地对他说:你倒是要仔细想好哈?万一哪天半夜我猛一翻身或梦里练功----上铺一下被我压塌了----你必死无疑!而且死得很惨!我呢,顶多是吓一跳,而且不负任何法律责任哟!
不想他苦着脸将我上下打量半晌,又过去将上下铺摇了摇,竟然点头同意换铺。
于是本宿舍的经典笑话之第一例便诞生了。
(唉呀,如果照写本宿舍之经典笑话,那本文就成长篇啦!)
我将他扶进厕所,假意叹一口气说:哎,权当陪你蹲一次厕所吧?便蹲在他隔壁。
他那边果然是风雨声大作,而我脸都憋红了,却连个屁都沒有,这让我不由有些心慌了... ...
他喘息着说:我... ...我这回... ...真... ...服你了... ...你的... ...消化... ...真好!
而我在那儿咬牙切齿,心慌慌地想:原来唏哩哗啦地大拉特拉肚子,也是人生一大幸福事… …
上午我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一步一步挣扎到校医务室。
李医生一见我就嚷:啷个搞的嘛?你们宿舍的个个拉肚子!是上山吃了什么烂野果,还不肯说实话----拉死你们这些馋嘴兔崽子们!
我呻吟着说:我… …我沒… …沒拉肚子… …
沒拉肚子?那你来凑啥子热闹哟!
我拉… …拉不出屎… …要胀死了… …
她过来摸摸我的肚子,惊呼:妈也,这么大?亏得你不是女生,不然吓死我了!
她一面嘻嘻哈哈地打趣着我,一面找个小瓶子倒滿了油质液体,然后递给我说:把这瓶蓖麻油喝下去!然后去厕所呆着----多带些手纸!
我在厕所捱了两个多小时,毫无动静地痛苦着,又挣扎到李医生那儿。
唉呀天!脸都拉绿啦?好好可怜哟!我们学校的大北极熊,这下可沒得威风嘍… …什么?还沒拉出来?这… …这怎么可能?我因为你体积大,还特意多倒一小半蓖麻油呢!就真的是一头熊呀,也该拉翻啦!唉呀,只好灌肠啦!
她一面大惊小怪地嚷着,一面拿出半块肥皂,用刀切成片、条、粒,倒在镀铬容器里,掺上水放在电炉上熬了起来。又找出一个连着橡皮管的巨大玻璃管,另一头连着个小皮球,她用手捏捏小皮球----卟哧卟哧,象打气筒一样来气。
她将熬好的肥皂水灌进玻璃管内,突然收起平时嘻嘻哈哈疯疯癫癫模样,对我园睁杏眼大吼:跪到床上去!把裤子脱了!把屁股高高翹起!
我赶快跪到床上,把长裤脱了,内裤脫了一半,屁股高高翹起… …
啪!内裤也全脱掉!
唉呀!我的光屁股被这疯女人抽了!她又不是我妈!此仇必报----当然不是此时,此时我比砧板上的鱼还不如… …
我忙伸手胯间将内裤一把拉下紧紧捂在命根子上,我这玩意儿最近正发生着连我都感到震撼的伟大变化,绝不能让这疯女人先睹为快了… …
突然我的肛门感到一凉,我条件反射地一缩… …
还想找抽呀?不准动!不然,捅坏你的肛门肠子,我可不负责哟!
我只得咬紧牙关,任她将管子从我的肛门直捅进肠子,一种莫名的恐惧比痛苦让我更感窒息。
卟哧卟哧卟哧… …随着每一声卟哧,我的肚子明显胀大起来,我则象离水的鱼大张着嘴发不出声,眼睛鼓得生疼,象要从眼框里掉出来… …
突然,她用一大团东西堵在我肛门上,另一手将管子从我肚里一抽,大喊:死死捂住!快跑厕所!
我忙一手死死捂住,另一手拉起长裤,將捂住的手兜住,无法扣扣束带,拖着半根皮带,就冲出校医室… …
天呀!刚好迎面走来三个女生,其中正有我的梦中情人!一刹那我死的心都有,恨不得一头撞死!可不能这样子死在她们面前呀… …
三个女生都吓得花容失色,高举双手紧贴在墙上,看我跌跌撞撞而去… …
到了厕所,不用提那山崩海啸的那一下… …总之又能继续活下去了。只是在极度虛脱中,我居然回眸一顧:依稀看到了那一大口生咸肉… …
夜深了,宿舍里还在哼哼唧唧。
胖子第十七次抱怨我,害他偷肉反而蚀了膘,他都反而瘦了五斤!
本来沒力气搭理他的我也怒了,吼他:TMD!你不是过足了嘴瘾了吗?你多少年沒过过这种瘾啦?好,下次不准你吃!
还有下次?!
整个宿舍都惊叫了起来。
我懒得啃气。
瘦猴在上铺咳了一声说:咳,唉梦飞,还有下次,我准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