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出卖记忆
老房子倒了。
倒了一座房,倾覆了一座城。那个小镇里的事情,我忘得差不多了。
这不是假话。这回,确是忘记了。
我整理着房子里的东西,那些东西,当初我们走的时候,没想过带走。可今天却不得不得再次去清理它们。灰尘,围绕在四周,漂浮在空气中的气息,似那已经死去的记忆。我的手,每触碰到一堆东西,记忆便扑面而来。
晚上,走过华容街。盛夏的夜,依旧熟悉,却也同样陌生。石板路上散发出的夏天太阳炽晒过的香气,从来没变过。而多年前的那些事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换了。母亲想把那些东西带回家。我看了下街边收废品的场子,说,卖了吧。
我们能带回什么?我们能带回多少?书?衣服?废铜烂铁?能带回的也不过就是这些笨重而沉重的东西。这些,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至少,对于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了。否则,这几年来,我们就不会“没有想起过”;否则,它也就不会塌掉。我们能带回的,也许仍然是多年前的那些东西。只是时间久了,我们忘记了,房子一倒,反倒提醒我们该记起些什么。但说实话,我没有想记起的欲望。
别说我无情。只是这几天我才真正明白一个父亲的重要。我看着三叔忙前忙后,我知道他这样做也纯属处于他自身利益的考虑。这很正常,但是看着他的时候,我多希望你在我身边。
这样的感觉,我曾经和雪说过。直到现在,我仍有这样的感觉。雪跟我不一样,她有她的上帝,而我,应该也有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吧。也许吧。。
废品场里,很多蚊子。只进去了一小会儿,手臂上就多了几个包。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出来后,拿着那些钱,心里还是凉凉的……
记忆,换来的钱。
记忆,一斤八毛钱。
不过如此。
以后,不要问我那些事情了。
因为我忘记了。
从此,记忆中再也不会有华容街,再也不会有钟楼,再也不会有小巷子,再也不会有夜晚朴素的霓虹……
华容街两边的店铺都变了个样。走出了,就不准备再回去了。
两边的榕树,随着傍晚的风,肆意飘着这个季节的悲伤。
听说,台风又要来了。
PS:很久以前写的,那时候有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