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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掉的一代(四十三)

作品名称:垮掉的一代      作者:健叔      发布时间:2012-08-14 22:04:02      字数:4859

  
  一切发生过的事情都仿佛给这个世界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可笑的是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似乎又都没有变化。在叫人头晕的阳光下,焦律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务正业,口袋里已经空得厉害。于是抖擞精神,准备再干一票。
  那些把每天都当成节日来工作的票贩子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蓬头垢面,好像是永远也摆脱不了苦闷似的,活着不能太认真,焦律常常把自己洗得很干净,然后站在他们的面前这样说。可事实上他自己的苦闷只有自己知道,仿佛是一个开解别人却无法开解自己的苦难者,焦律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违法可比释迦牟尼,至少也可以跟基督有的一拼吧,这个想法在这个宗教思想还比较浓重的地方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在赚到了一叠面值有大有小的钞票后,焦律实在感慨这世界变化得太快,如今也不是什么非法的勾当都能赚钱了。从汽车站到火车站,焦律的活动范围渐渐大起来,刚尝到火车站作业的一点甜头,小广播里说以后火车票有可能实名制,这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幸好铁路部门一向有着铁公鸡的个性,过年过节车票一定要涨,但这实名制要花钱,所以不干。这让所有的黄牛都欢欣鼓舞起来,焦律也是。
  越过重重工作人员的眼皮赚的一点钱实在宝贵,与其让它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还不如去酒吧明明白白的消费。焦律攥着钱,这么想。迎面过来的两个穿着制服的家伙让他颇为警觉,这是两个和自己很熟的警察,焦律很小心的走过去,但在他自己看来还是漏洞百出,如果被拦下来,那身上那些还没有出手的票连同刚刚计划好消费的钞票可就全完了。焦律还没有想完,自己和警察已经擦肩而过,确切点说是撞肩而过,那警察还骂了句脏话,却也没有对畏首畏尾的焦律产生任何怀疑。
  呸,睁眼瞎!焦律狠命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心想现在的警察都成了这模样,我们的社会治安怎么会这么好呢,人民素质果然是提高了。
  你这人什么素质!一个比较有染视听的声音有力地摧残起焦律的耳膜。焦律缓过神,看见了面前矮矮的小老头手臂上的红袖章,明白这是个专门用最没素质的言语来监督过往路人素质的家伙,有的像是文化大革命期间的红卫兵,果然都是一路货色。焦律没有说话,等着这个没素质的开口。
  老头说:罚款,二十。
  焦律说:为什么啊?
  老头说:你吐痰。
  他指了指刚刚焦律吐出去的口水,口水在阳光的作用下正在蓬勃的分解。焦律说:爷爷,请规范用词好不,这不是痰,是口水,对环境污染要小得多,便宜点吧。
  老头说:不行,必须是二十,你想便宜点,那得先贿赂我十块,我给你便宜五块钱。
  焦律惊讶地看看这老头,终于确定此人在说刚才的话时是比较认真的,于是焦律果断地判断此人脑子不好使。
  “二十是不贵,那就十块吧,这样不是显得吉利吗?”
  “十块钱吉利吗,我怎么不觉得,要不十六吧。”
  “那不行,还是九块好了。”
  “那不行,你这是胡扯吗,六块钱,不能再少了。”
  焦律差点笑出来,于是很高兴地给了他罚款,心想六块就六块吧,看你这么老了也不耍你的,要不再给你忽悠一下,你要倒贴我钱了。
  巷子里的大部分建筑都已经开始缺胳膊少腿,那曾经一度荒废的工地也开始运行,可能是政府又找到一个白痴公司来建设,真是够坑人的。厕所巷小学的遗址也开始有人开发,这一切的“生机勃勃”都让焦律幸福的感觉春天要来了,油菜花要开了,小猫要叫了,人也要叫了,可惜事实上马上要到来的是秋天,唯一还可以延续的是人还可以叫,而其他的都不可能了。人总是在叫的,叫得有点匪夷所思,没有来由。
  酒吧里永远不缺少声音,人的声音,机器的声音,乐队的声音。可现在乐队的声音是没有了,萧唯坐在吧台前面,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焦律凑过去,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可真正过去后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反倒是让萧唯的情绪影响了,自己也需要一个人来安慰一下。
  很漂亮的打了个响指,这是焦律刚刚学会的,一杯啤酒端了过来。焦律很生气地看了看端酒过来的人,是一个新的服务员,不是原来的那个女的,新来的这个果然还不认识焦律,也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要什么,长相和谈吐也无聊烦人很多。焦律说:换杯苏打水。
  服务员说:那这酒怎么办?
  焦律不耐烦的说:想怎么办怎么办。
  服务员骂着脏话走开,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而萧唯依旧端是自己的杯子,她并不会喝酒,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闷下去,样子极为好笑,她或许是太专注于这刺鼻的酒水了,故没有注意到已经制造出不小动静的焦律。
  焦律说:怎么了,喝酒了?对身体不好的。
  萧唯没有理睬,焦律说:喂,听见没有啊,答应一声啊。
  萧唯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别吵我。
  最后三个字的口气明显和前面的不一样,酒杯已经被凑到嘴唇边很多次,但里面的酒似乎并没有减少,她哭出来,没有声音的那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哭,已经滑进嘴里的酒瞬间刺激了她,连续咳嗽了好几声,灼热的眼泪过后她的脸色格外的绯红。焦律夺过她的杯子,她还想抢回来,没有得逞。
  焦律说:你怎么了。
  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更为行之有效的问话方式了,一个愚笨的男人通常是这样,但通常也是这样的单调却能触动一些什么。萧唯哭得更加厉害,不住的擦着眼泪,鼻腔里的声音让她的说话变得格外模糊,似乎是说了什么,或者只是听起来像说话,总之焦律是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围的嘈杂显然把萧唯的哭声掩盖得相当成功,等她的抽搐渐渐平息,焦律又问了一次,依旧是那句没有新意也不婉转的问话。
  这回她说的话依旧模糊,但几是能听懂: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这样的回答也让焦律觉得没有新意,他没有经过大脑考虑便脱口而出: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说完后他才感觉出一点悔意来,而事实上这似乎并没有让萧唯增加什么难过,或者她根本就没在意焦律说什么,她只想把一些事情说出来而已,仅此而已。她说:他还真的让我离开乐队,不给我一个机会。
  焦律装做很惊讶似地说:真的?
  萧唯没有理会,继续说:我说过我不会再任性,不会再把你带到家里,他不听,他要我滚,要我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这话让焦律感觉异常受伤,仿佛自己又是什么心思没有什么行为也没有就稀里糊涂地成了一个小人。他纠正说: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怎么能那么跟他说呢,好像确实是因为你把我带到家里才引发什么似的。
  萧唯还噙着泪的眼睛没有一点复杂地看着焦律说:难道不是吗?
  实在很难把这样一个脑袋转不过弯的女孩和那些成天吵着什么金属或是朋克的家伙混为一谈,她本就不是那样的材料,焦律想。他说:当然不是,我去那儿对你们,对你们乐队都没有什么影响啊。
  她说:可是他就这么觉得啊。
  没有话说了,是呀,鲨鱼是这么觉得的,现在他怎么觉得就是怎么样,他是最狠的,他让谁滚蛋就让谁滚蛋。焦律这么想着,颇有些愤愤不平,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会有着这样的权力。
  萧唯还在哭着,外面鲨鱼他们抱着乐器进来了,一副蓦然的样子,鼓手又是一个从没看过的家伙。萧唯没有注意到他们进来,一个劲的对着酒杯,试图品尝,但总是被那气味所拒绝,仿佛她对这是过敏的,焦律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把酒杯拿回去的。他想如果让她和鲨鱼他们正面相对,恐怕又要闹出什么笑话来,于是对她说:我们出去吧,这儿空气的确不怎么样。
  焦律和萧唯说话的这一场面被鲨鱼死死地盯住,像是掌握了什么令人羞愤的证据似的,他这人或许比焦律更为婆婆妈妈,更为对一些本无伤大雅的细小事情过于过敏,简直是一个算不上男人的男人,焦律看着鲨鱼那痛楚而又尖酸的表情,很不客气地这么想。
  萧唯说:不,外面没有酒。
  焦律看了看酒杯,里面的酒几乎没动,但她似乎已经醉了,醉了也好,他想。一脸嫉妒表情的鲨鱼死命地把乐器放在地上,像是要把整间屋子给震倒。直到那叫人发疯的所谓音乐响起来,萧唯略微麻醉的神经突然被激醒。她发疯似的冲过去,从那个新来的鼓手手上抢过鼓槌。鼓槌在鼓面上敲了两下,像是一颗掉在鼓面上的弹珠,砰砰的越来越轻,最终没有了声音。
  鲨鱼说:你发什么疯,干什么你?
  萧唯说:这是我的鼓,是我的,不准他动我的东西。
  鲨鱼说:他是新的鼓手。
  萧唯的醉意还在,迷迷糊糊地说:不是,我是鼓手,我才是,你让他滚,让他滚蛋。
  鲨鱼很轻蔑地笑了笑,说:你开什么玩笑,昨天我跟你说得不够清楚,我让你滚,你就得给我消失,明白吗?你不要以为喝醉了酒跑过来胡闹我就可怜你,你也照着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是不是值得可怜?滚!
  萧唯张着呆滞的醉了的眼睛,看着鲨鱼,像是在看一个冰冷的木偶。她说:你让我滚,呵,我滚!
  伴随着哭腔,焦律觉得自己应该把她拉开,周围那些瘪三们已经开始骚动,仿佛是因为听不见那噪音而觉得不舒服,焦律是这么想的。事实上焦律不了解他们,他们所想的只不过是看看鲨鱼究竟怎么应对一个发疯的醉酒女人,而他们的骚动从很大程度意义上只不过是一种喝彩,一种厚脸皮的无聊的起哄而已。
  鲨鱼说:对,我叫你滚,你跟这个乐队没关系了,跟我们也没关系了,你再这样胡闹我就不客气了。
  焦律终于站了出来,这对于他来说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毕竟若是真打起来,他显然不是鲨鱼的对手,这样似乎更加丢脸,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女人而被人打,如果被这些在场的瘪三们议论起来就没有这么单纯了。焦律说:鲨鱼你最好说话客气点,怎么说大家以前也算是相识,我所知道你们这个所谓的乐队里面花钱最多的是萧唯,她要是没有上心现在恐怕你们还在郁闷着呢,你这样过分了点吧。
  像是说到了鲨鱼的软肋,但鲨鱼并不会因此而怯弱什么,他说:你说什么,找死是不是,我跟你说话就是在跟你商量,你不要让我没心情对着你浪费时间。
  周围的瘪三们已经开始公然地起哄,叫着让鲨鱼揍他们。鲨鱼的舌头在干涩的嘴唇上来回蠕动了一下,接着仿佛情绪也变了许多,愤怒和不讲理中似乎也掺杂着些失落。他说:焦律,你到底要什么,我有点糊涂了,不过现在我不会和你过多地废话,你要是不带着这个疯女人给我滚蛋,我立马让你照着镜子也认不出自己来。识相的,带着这个贱人滚,你们再做什么我不管。
  这样的侮辱焦律自然无法接受,所以他只能接受被揍的命运。他说:你说谁是贱人,我原来以为你还有点良心……
  没有说完,鲨鱼的拳头已经让焦律的嘴巴凹陷下去,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焦律丝毫没有准备,脑袋借着惯性很夸张地往一边扭过去,发出咯咯的声音,柔顺的头发像是珠帘一般甩出一道扇面的形状。那咯咯的声音让鲨鱼也很吃惊,焦律捂着被打的地方,侧在地上没有起来。还迷迷糊糊的萧唯对此无动于衷,还纠缠着鲨鱼说着刚刚已经重复了很多遍的话。她已经很累了,声音也断断续续起来,被鲨鱼随随便便地一推都摇摇晃晃似的站不稳。松鼠想过来扶她一下,但还是在鲨鱼的威吓下退了回去。贝斯手的奸诈的笑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变态的魔鬼,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毁坏感到无比地兴奋,当然他这样的表情没有被鲨鱼看见,否则他恐怕也要遭殃。只留下那个新来的鼓手,睁大了眼睛惊诧而木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头雾水的样子。
  在地上躺了很久的焦律站起来,他的眼睑似乎厚了很多,显然那一下让他够受的,估计忍了很久才没有让眼泪滑落出来,通红的脸颊上道道吸附着皮肤的汗水和变魔术一般潮湿的头发把他的形象勾勒得格外疲惫。他说:鲨鱼,你不是个男人,我站在这里,说这句话,你别以为能把我打一顿我的话就不存在了。
  他心里想的是鲨鱼冲过来再揍他一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但终于没有,他似乎是被这句话怔住了。尽管表情上的愤怒还是溢于言表,可动作上却是显得迟钝了很多,以至于他的手竟开始发起抖来,他自己也不能判断这手的发抖是纯粹的气愤还是有着什么别的因素。
  焦律站起来时被周围的一些好事之徒推了几下,险些又重新倒下来,幸好没有这样,否则就更丢人了,摇晃着站住的他像是一些正面作品中的悲情英雄。那些英雄出现这样的形象时就该谢幕了,可焦律还得把事情做下去,他不是个英雄,不能够那么洒脱地把一切都丢掉。他扶起萧唯,把她往外拉,她还想挣扎,还想和鲨鱼理论,但她实在太累了,焦律甚至无法感觉她在挣扎。在鲨鱼愤怒的目光中,焦律几乎是一瘸一拐地把萧唯拉出去。对这样的结局,鲨鱼应该并不满意,尽管这正如他所一直说的:“滚,在我面前消失。”只有等事情发生了,才会发现自己有时候是多么的卤莽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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