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散文]寥落的深情
我喜欢烟花,每当正月十五,总要在夜里沉浸好久。那时候感觉不到黑,只看到烟花们从光的根系蜿蜒到一朵花,被引燃的色彩爆裂成令人惊奇的妖艳,怒放,怒——,放——。天于是成了烟花天,地亦成了烟花地。那热闹,那繁华,那美丽淹没了天地,也淹没了身心。
转瞬,惊喜就变成了寥落……
一滴滴光明,一瓣瓣色彩,落尽了夜的妩媚。我想象它们以光速飞离我的视线,如同自由的精灵奔向奇异的远方。淡定、从容,最后只剩了自己,背负着满满的沉默。灯火尽头复苏了人世的声响,而烟花却在脑海中怒放不息。
此刻忽然就生发了一种安宁。没有赞叹,没有表演,没有了注目的视线。自己如同躺在夜之怀抱的小婴儿,呼吸声如风,自由。寥落,涤尽繁华,一了百了。如同每一次相聚后的分离,每一次尽兴后的失意。
清楚的记得高考前离校。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同学,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校园。用目光最后抚爱每一棵花草,每一张课桌,还有照亮我青春的满校园的阳光。于是一切就变得不真实起来:我是谁?为什么要到这里,又为什么开始远离?还有谁也曾经到了这里,也曾经远离?眼泪就掉了下来,打湿了细碎的思绪。心里忽然就出了一个大洞,空虚的等待着什么填满,眼前是空旷的天,没有一朵云。
最后一个人离开,有点悲壮,并且选择绝不回头。
回看人生,大大小小的烟花满天。盛开,凋零,消失,想念。人也从哭泣到伤感,一直走到寥落。走到了寥落,不再疼痛,却变成了满满的充实,甚至还有小小的幸福。友谊正浓,戛然而止。刻骨铭心的爱情,敌不过命运。声声赞美落幕,所谓的成功消散。一个个熟悉的人群只是一座座驿站,最后发现必须要一个人,也只能是一个人。脚印到的地方就是脚印要离开的所在,家永远漂泊在远方,心永远走在路上。
一切的对对错错,生离死别,包括岁月,都在这脚印的河床流逝了,流进了一潭古井。积淀着金色的记忆,掠过着一片片风景,还有好多渐渐长高的背影,和酸甜苦辣咸的味道。纯纯的青春的香气封印了井口,在岁月里发酵成一潭美酒,疲惫时就回来沉醉一番,积蓄了力量再次离去。当然不带走一片过去。
每一次离去的时候,都没有人送我……
可是人人都记得我送他们离去的温馨!
我喜欢承受这寥落和寂寞,我不喜欢意犹未尽的清浅,所以就选择了“尽。”尽情尽兴,尽心尽意。即使最后是沉重的背负,是寂寞的孤独,是深邃的想念,还有些许的凄惶。但是自己会被自己感动,甘心情愿地体验这份寥落的深情。
是的,寥落蕴藏的丰富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悉,寥落拥有的深刻不是形式才能铭记。寥落从来都不是落幕,我觉得每一次都诞生着开始。那开始里,有新的风景,新的人群,新的事件,如烟花一样在我的眼前怒放。那么此生又何憾?今世谁都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