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以前我单知道子弹是打日本鬼子的，不会对着老百姓，我不知道这枪口现在也会转向。我们小百姓一直是很听话的，党的话句句听。党让我们种地，我家就种了稻子，就差几天就该收获了，可没想到却碍了官家的事。我在屋后劈柴掏米，听见门外吵闹，我就叫老公，没人应。出去门口看，却见门口站着一大群警察，老公已躺在了被铲平的稻田里，那脑门上的血还在汨汨的流。
　　 我真傻，真的，以前我单知道叫兽是只会叫的野兽，不会真咬人。现在知道叫兽急了也会扇耳光。我就看着西边说了句“红太阳落山了”，没想到脸上就挨了一下。那红太阳一下就成了满天漂浮的金星。睁开眼的确看见眼前是条狼。可人们说他不是狼，是教授。我分不清教授还是叫兽，反正看着害怕。再不敢说一句话，生怕这叫兽真发起狠来。到那时怕不单脸上难受，连肚里的五脏都给吃空的，这死法可比挨枪子要难受多了……
　　 祥林嫂还在絮絮叨叨的向人们说她悲惨的故事，但大家已听得太熟不想再听了。以至于一听就烦，一见她就头痛。慢慢的她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而知趣的不再开口。看见人也只是偷偷的一瞥，并不回答人们的问话。而人们也已经慢慢的不再把她当成人看了。
　　 当她真不把自己当人看的时候，她才慢慢的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孤单，因为还真有很多同类。也就是说在中国一直就有一些人压根儿就不是人，也有一些人压根不把别人当人。
　　 这可不是瞎说，而是有最高指示的。例如很长时间里5%的国民就不是人，因为他们是牛鬼蛇神。对这些不是人的人，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的朝他们吐吐沫，扇耳光，甩鞭子，就算把他们弄死了，也就跟弄死几个蚂蚁差不多。甚至可以当做是扫除四害的丰功伟绩。而牛鬼蛇神也不固定，昨天的牛鬼蛇神今天可能被吸收进革委会班子，今天的革命闯将一夜醒来就可能成为牛鬼蛇神的一员。于是当人鬼角色互换后，接着继续扮演各自角色既定的战斗。
　　 其实这个时代并没远去，只是名称换了一下而已。不信你就在身边看看：在抓城市建设的市长眼里看来，拆迁闹事的人就不是人。在抓计划生育的官员眼里看来，女人肚里八九个月的胎儿根本就不是人。在石家庄的市长书记看来，三聚氰胺毒死的婴儿基本不是人。在上海的警察看来，杨佳很难算个人。在王立军看来，看守所里基本没有人。而在西南王看来，王立军也不过是自家一条狗。
　　 在郑筱萸看来，得了病的人就是一群会吐钱的机器。在药家鑫看来，一个想抄他车号的女农民怎么能是人？在大多数警察眼里看来，除了给他们发工资的领导和提拔他们的首长，大多数的百姓肯定都不是人。在保钓的爱国志士看来，除了钓鱼岛是中国外，日本车就是日本国，开日本车的人就等同于汉奸鬼子。……
　　 于是，当警察习惯了绝对服从命令，下意识到“不把人当人看”，于是这老农也就成了他练枪的靶子。当教授习惯了看学生们乖乖听话，满足于骨子里不再有任何反对意见，于是这巴掌也就很自然的成了他实施教育的工具。正所谓“我是警察我怕谁？我是教授怎反驳？”
　　 要说这样的事，也是有优秀传统的。关于子弹，又想起一篇中学的课文：那是肃反时期战士要枪毙一个反革命，那个反革命临死还说自己不是反革命，时间会证明一切。现在看时间好像并没证明什么。
　　 关于打耳光，除了常见的老子打儿子，丈夫打老婆，学生打老师，上级打下级外，还有个特例：说的是蒋纬国坐火车，车上很挤。他见一上校挤来挤去没座位，就站起来请他坐自己的座位。不料上校看了蒋一眼，突然伸手打了蒋一巴掌怪他为何早不让座！蒋挨了巴掌，就乖乖到厕所里蹲着了。后来告列车长知道了，就告诉了上校说他刚才打的是谁。上校一听立即跑到厕所跪下再三向蒋道歉痛哭流涕。晚年蒋回忆此事感叹说：我们的国家，军人也好，百姓也好，无论是谁，只要有点权力，就对比自己地位低的人耀武扬威，而对自己地位高的人奴颜婢膝。奴才和将军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转换。……
　　 可见，如今的子弹和巴掌，不过是这个传统的延伸罢了：从警察肃反延伸到了市政强拆，从上校打公子延伸到了教授打路人。如果一定要说今昔的警察和教授有什么区别的话，其实并不大。孔教授不管怎么狠，只是动嘴并没真把谁妈办了。梦桃源不管怎么美，服务员和教授间也是周瑜黄盖别人管不着。比较来说，他们跟保钓游行差不多：口号喊的山响，和那个岛差十万八千里呢。倒是北航教授走出了第一步，一耳光就把国民的嘴巴打闭了。可盘锦的警察更厉害，六发子弹的威力就超过了辽宁航母。
　　 试想一下，假如给韩叫兽也配了枪，再把航母改成了盘锦号，怕小日本从此就再不敢窥视钓鱼岛！
　　 最后又看到一个新闻：南方都市报报道，龙华新区民治街道上芬小学老师给表现不好的学生脸上盖章以示批评，有3名孩子脸上被盖了蓝颜色的印章，老师称该校在争优创先，哪个孩子表现不好，就在他脸上盖蓝印章。……
　　 看来，继绿领巾之后，中国的教育又与时俱进了。下一步孩子们只要见到老师，就会像日本兵那样，就算不挨巴掌，也会站直了回一声“哈伊”！只要看到配枪的警察，也会像盘锦农民那样，就算没挨子弹，也会趴在地上不吭一声。
　　 这样看来，这巴掌和子弹确是好东西，要是而这好好配合起来，这和谐社会立即就会建成，可以作为献给十八大的一份厚礼。
　　 于木鱼宅
　　 2012-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