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是他的人。
　　 生得精致，犹似蜀女。一开颜，便浅浅笑。
　　 他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倒希望是他，那么，就可以得到点滴温暖，在她那里。岁岁年年。
　　 可惜，不是。
　　
　　 【二】
　　 没什么来由地，就认识了。
　　 比如、比如回个贴；再比如，加个分，以及什么的。
　　 初语之時，他说妳好呀妳好呀。在这头，她笑，说是的呀是的呀。
　　 好像有些晚了，时间。
　　 他说妳几时睡呀。她说马上。
　　 他说刚见到，就走吗。
　　 沉默少顷。说，破个例儿，陪陪我吧。
　　 她说给个理由呐。他说，扣扣上没人了，这就是理由。
　　
　　 【三】
　　 可不可以一来就语音？这个，是可以的吧，好。
　　
　　 【四】
　　 一开口，他就欢喜了。绵绵在心头。
　　 因为，她声音好听。北方人，准；芳华女子，媚。
　　 竟有些局促了。呵，本是目空一切的个人儿呀。
　　 呐呐言，将就听噢，我南方人。心想她听了这话儿，大抵，会笑了。
　　 她没笑，声音从那面儿过来，俏俏的，还有份儿真——
　　 听得出是南方人，但非不准确，而是范儿。
　　 他心里小感激着，且想，都准，那么区别是、是央视跟TVB那个样子吗。
　　 想到这里，便莞尔了。
　　 方才还有泪滴掉酒杯里。
　　 不是个伤心人，只是，遇到伤心事了。
　　 不然，怎会夜行呢。又怎会，撞见她呢。
　　
　　 【五】
　　 不过几天，便熟了。
　　 可好似又不止吧啊？——他挠了挠头。
　　 她是他的人，自然便会提到。
　　 她讲，我家那口子呀……
　　 唇齿间萦绕着宠溺，觉着，都漫过这边儿来了。
　　 他眼睫扑呼了下，垂了垂，那头就听到了声呵呵。仿若游丝。
　　 他说我对妳好吧，好吧好吧？然后没心没肺地笑，略带刻意。
　　 她说，好呐好呐，你对别人也好，是吧是吧。笑了，很真心地。
　　 他倏忽有些哀，说，怎么会。
　　 那头停顿小会儿，一个“嗯”字儿传了过来。
　　 他有些略带欢喜的讶异——怎么，有些哽咽？继而心道，听错了吧。
　　 忽听得那头有些大声道，宝贝你睡啦？
　　 沉沉的男声传来，嗯，你也早点儿。准，但没他好听。
　　 他？是吗。他心里浮过这三字儿。
　　 轻叹一口。
　　
　　 【六】
　　 他字儿很好呀，很好很好。她说的。
　　 他不知道好不好。听她说你怎么可以写成这样時，他还惭愧了下子。
　　 原来，她说的，是好。
　　 他也奇怪的，为什么、为什么讲话平平常常、温温婉婉的她，会写得一手巧字儿。
　　 巧到不似用过心的落笔，那字儿呀，像人儿了都，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便是尘世了。
　　 情意绵绵，丝丝闵顾在沉沉。
　　 妳，是个妙人儿吧，多好呐，我认识妳。
　　 他在心里思忖着，神情缓缓又黯淡了——为何，妳是他的人。
　　 她声音也浅了下去，是呀，我为何，是他的人。
　　 他，人好吗。他淡淡问。
　　 她轻声答，好，也……只是好。
　　 那我呢。你，妙。
　　 他大笑。还没笑完声音就破掉了。
　　 哭了。
　　
　　 【七】
　　 他们，什么都聊。
　　 一夜，说到别离時，她落泪了。
　　 他心里慌着，语气却沉着，是呀，终究是个大男人，哪怕在她看来只是小年轻呢。
　　 他给她讲学校时的厕所文化，不干净的地儿呐，隔板上的那些字儿却很丰满呢。
　　 他避开，或者换掉一些脏词儿——只因她说过她不喜欢脏话——讲给她听。
　　 她笑得在地毯上滚。
　　 多好的人儿呀，竟也欢喜得失态了。他心意满满，淡淡笑，且说——
　　 嘘……他听到了，不好噢。她捂了嘴，也不翻滚了，可还是笑。
　　 他讲得，是那么好。她听得，这般欢。
　　 幸福、幸福便是这个样子的吧。
　　 大抵是的。
　　 他说当初，我要是在妳的城市上学该多好，我可以带妳去文学院蹭课、看帅哥。
　　 他说，我给妳买件浅粉衣裳，梳理份儿乖发式，妳就是学生了噢亲爱的。
　　 她开心了，很开心很开心，却小嗔道，人家生得，本来就像女学生。
　　 他方觉失言，忙道歉，进而会心笑了。是，她生得那么好，多像成都长大的人儿呀。
　　 他说宝贝呐，我们将来要是真在一起了，我就天天抱着妳，像个玩偶，好不好。
　　 她说好呐……做你的玩偶，就此可以需索温暖、爱抚以及宠溺与永伴。
　　 他讲得可真，因他就是那样“粘腻”的人。
　　 他总觉人生苦短，共枕同眠几十年就要分离，且，没有来生。好可惜呐。
　　 故而，一旦拥有，就要抓紧时间抱、亲以及爱。
　　 分分秒秒。至死，方休。
　　
　　 【八】
　　 他那么念她。那么念那么念。
　　 他说，我如此想妳，宝贝，想到心里都流脓了，烂掉了，那么，也便解脱了。
　　 她嘴角浅浅颤，轻砸两个字过来——你敢。
　　 他说宝贝我对妳心存感激，可知道。
　　 他说恋慕我的人那么多，终究却是自私甚而虚假，我意气风发時，她们低到尘埃里那般黏我，我失态，甚而失势过后，她们便随风而去了。
　　 我只是她们无意，甚而无聊之间于网络荒原惊见的一只蝴蝶，待我斑斓散尽，她们，也便转身离去了。我冰冷的尸体再也无人问津。
　　 他说宝贝妳却这般不同，我风行也罢，沉堕也好，妳始终如一。
　　 有些哽咽，道：谢谢妳。她也略伤，轻言，这你应得的，且我，亦谢谢你，让我遇见。
　　 他说宝贝我给妳念段儿台词吧。她说，好。
　　 赢到这张船票，上了这艘船，然后遇见妳——
　　 这是我此生最美好的事
　　 你答应我，不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
　　 你是个好人，那么好那么好，你一定会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答应我
　　 我爱你
　　 ……
　　
　　 【九】
　　 时间好快呀。
　　 那天，他说，我爱妳。
　　 她答，嗯，知道。
　　 其实，他说了不少这种话，在别人面前。但这次，是真的。
　　 他也爱母亲，却从未说出口过。
　　 看来，这爱呀，真是有差别的。
　　 好遗憾，真的。为什么呢？——说出来，就到顶了，是该离开了。
　　 她，是他的人。
　　 他心里好伤的，其实。他不信来生。尽管，他说了好多次——
　　 来生，妳不要再做他的人了。
　　 终于，流脓了。
　　 终于，解脱了。
　　 她没有马上回他，因他说完后发了一首诗过来。
　　 她心道，怎么了呀，常给我念的，直接念不好么，你声音那么好听。但还是闭口不问，从来都是贴心人儿，懂心、懂人。细细看读——
　　 悠悠记得当天笑
　　 仿佛入迷
　　 又带一点惘
　　 种种喜悦
　　 令人为妳鼓掌
　　 眉飞色舞千千样
　　 妳是个妙人
　　 我曾是一个少年狂
　　 看完，她眼睑莹莹的，轻抹一下，复他：我也爱你。
　　 才发现，对方已经下线。
　　 不复再现。
　　
　　 【十】
　　 好多年，好多年。
　　 她，还是他的人。
　　 一天有个对话框忽然闪过来——
　　 好久不见了阿沁，你好。
　　 她一看，哑然了。念及当初他像个小男孩似地调皮那句，你好呀你好呀。
　　 心道：宝贝，你，怎知我姓名。
　　
　　 【终】
　　 无有，有无有的遗憾；
　　 爱上，存爱上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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