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散文』历史上的唐寅与秋香
说起唐寅,最容易联想到的就是周星驰无厘头影片《唐伯虎点秋香》,其实在历史上确有秋香其人,且和唐伯虎同是生活在明代中叶。秋香也是一位才女,只不过这位秋香身在青楼,比唐伯虎大了二十多岁,都成老妈级的了,根本不一辈人,所以说二人实难发生风流韵事。
这个故事的雏形,最早出现在明代的笔记体小说中,在明代小说家王同轨的《耳谈》里,原先只是一笑,而且男主人公并非唐伯虎,是苏州才子陈元超,故事的内容与周星星的电影也大体吻合,假伴书僮,因笑传情,因情结缘。后经明朝末年小说家冯梦龙的手中,这个故事由一笑发展到三笑,由陈元超变成了唐伯虎,情节也更加复杂化,这其中也是有一定原因。
唐寅(1470—1523),字伯虎,一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等,据传于明宪宗成化六年庚寅年寅月寅日寅时生,故名唐寅。汉族,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唐寅玩世不恭而又才气横溢,诗文擅名,与祝允明、文征明、徐祯卿并称“江南四才子”,画名更著,与沈周、文征明、仇英并称“吴门四家”。
秋香,本名林奴儿,字金兰,号秋香。金陵妓院中的名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历史上确实被人点过,但肯定不是唐伯虎。据考证,秋香比唐伯虎大20岁。她有不幸的家庭遭遇,没有办法才堕入青楼,因为人品好,后来转业从良。秋香在当时被誉为“女中才子”,她所画的丹青画,很有名气。据明代《画史》中记载“秋香学画于史廷直,王元父二人,笔最清润。”《金陵琐事》中,还记载了秋香曾经向唐伯虎的绘画老师沈周学过绘画。沈周是明代相当著名的大画家,曾为秋香画过一幅丹青画,写过一首词。
历史上的唐伯虎尽管才华出众,有理想抱负,是位天才的画家,但他那愤世嫉俗的狂傲性格不容于这个社会,唐伯虎自幼天资聪敏,熟读四书五经,博览史籍,十六岁秀才考试得第一名,轰动了整个苏州城,二十九岁参加应天府公试,得中第一名解元,因此后人也称他为唐解元,三十岁时是他命运的一个重大的转折点,进京会试,却受考场舞弊案牵连被斥为吏。“会试泄题案”,一般说法是,与他同路赶考的江阴巨富之子徐经,暗中贿赂了主考官的家僮,事先得到试题,结果事情败露,唐寅也受牵连下狱。唐寅出狱后,被谪往浙江为小吏,耻不就任。后徐经果然招供,是以金条收买了主考官的随从,与唐寅无关,但这件丑闻在当时,毫无疑问波及到唐寅,对他一生来说是极其严重的一次打击,以唐寅的才气断不屑于鸡鸣狗盗之事,从此唐寅绝意仕途,归家后纵酒浇愁,游历名山大川,以诗文书画终其了一生。
明正德九年(1514),他曾被明宗室宁王以重金征聘到南昌,后发现身陷宁王政治阴谋之中,遂佯装疯癫甚而裸奔于大街之上,才得以脱身,后宁王果然事败。裸奔之事于当今亦不算什么新鲜事儿,在当时这可是骇人听闻,那可是在明朝,由此可见唐伯虎乃中国裸奔第一人,也算前无古人,后有来者了吧,现在网络炒的最旺的就是车模兽兽春光乍泄,人名都有个兽字了,照片还能雅了不成,还有,传说很早很早的时候,有个人不会修笔记本,结果呢,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说笑了,其实由此也可见唐寅放荡不羁之性情。
言归正传,为何后来冯梦龙把唐寅和秋香联系在一起了呢,唐伯虎的好友祝枝山,不知在什么场合见到秋香扇面,于是写了一首七绝:晃玉摇金小扇图,五云楼阁女仙居;行间看过秋香字,知是成都薛校书。唐寅见没见过秋香是一个历史疑团,但这首好友的诗,他是肯定知道的,因此他也写了一首,《唐寅诗集》中有诗名曰“我爱秋香”是一首藏头诗,我画兰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稠,秋月融融照佛寺,香烟袅袅绕轻楼。顺便提一句,《唐寅诗集》是后人整理的,历史上唐寅的晚境是相当凄凉,以致身后诗文几近散轶,明万历年间,常熟书商何君立仰慕唐伯虎的诗文和为人,不惜重金征求片纸只字,为他搜集整理诗赋词章。这才使唐寅有了第一个较完善的诗文集传世,一时间洛阳纸贵。
估计这首诗必定给后来的小说家冯梦龙有所启发和灵感,这才有了三笑点秋香,有了一段流传后世的爱情佳话。而正史上的唐寅与秋香是并无任何纠葛的,原本是陈公子点秋香,为什么冯梦龙变成唐伯虎点秋香呢,这于唐伯虎所生活的时代有关,当时正是明代经济十分发达的时期,苏州是当时经济文化发展的中心城市。经济上的繁荣必然带来思想上的活跃,特别是当时的中下层知识分子,他们的思想就十分活跃,急需思想解放,急需实现个人的理想。在这种情况下,中下层知识分子就急需找到一个他们精神理想、情感意志的代言人。急需找到一个生活上放浪不羁、敢于带头冲锋、挑战的叛逆形象。陈公子显然不及自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寅的名气大,况唐伯虎本身亦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所以这事在冯梦龙笔下就找到了唐伯虎身上,且唐伯虎自身恰好就有不拘礼法的性格特征,在各种形式的文艺作品中,文人墨客们就故意让唐伯虎不拘礼法,让他放浪形骸,故意让唐伯虎闯朱门豪宅,让他和达官贵人嬉笑怒骂插科打诨,一直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妻,让他化身为一位为争取自己理想为之奋斗的典型与代表,这就是冯梦龙为什么要把点秋香放在唐伯虎身上的原因。
历史上真正的唐寅一生共有三位妻子,却皆因世事流离,劳燕分飞,远非后人作品中那般姻缘完美,仕途失意后,唐寅千里壮游,踏遍名山大川,这也为后来作画增添了不少素材。但此时唐寅囊中已罄,返回苏州,家中非常清贫,妻子大吵大闹,终于离他而去。他住在吴趋坊巷口临街的一座小楼中,以丹青自娱,靠卖文画为生。在一首诗中他写道“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以表其淡泊名利、专事自由读书卖画生涯之志。
唐寅三十六岁时选中城北桃花坞,建了一优雅清闲的家园,度其清狂生活。桃花坞原是宋人章庄简的别墅,但经风雨沧桑,早成一片废墟。不过这里景色宜人,环境十分幽静,一曲清溪婉蜒流过,溪边几株野桃衰柳,一丘土坡,很有几分山野之趣。唐寅用卖画的钱建成了桃花坞别墅,虽只几间茅屋,檐下却悬着雅致的室名“学圃堂”、“梦墨亭”、“蛱蝶斋”等匾额。后晚年的唐寅因常年多病,不能经常作画,加上又不会持家,生活艰难,甚至常向好友祝枝山、文征明俩人借钱度日,可见其晚景之凄凉,其间有著名书法家王宠常来接济,并娶了唐寅唯一的女儿为儿媳,这成了唐寅晚年最快乐的一件事。
明嘉靖二年(1523),54岁他健康状况更差,这年秋天,应好友邀请去东山王家.但见苏东坡真迹一词中有二句“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正好触动唐寅心境,他一阵悲伤,告别回家后,从此卧病不起,不久结束了他凄凉的一生。唐寅死后葬在桃花坞北,嘉靖26年迁葬到横塘镇王家村。他逝世后由其亲友王宠、祝允明、文徵明等凑钱安排后事,祝允明写了千余字的墓志铭,由王宠手书,刻在石碑上,后世有关唐寅的生平事迹大多是从这墓志铭中得到的。
唐寅不仅是一位著名的画家,而且是一位诗人,书法家,他一生酷爱桃花,别墅取名“桃花庵”,自号“桃花庵主。前几日,有南国博友告知那边桃花已开,心里一下就想到唐寅的《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整理完这篇文字,心中却陡生黯然,要是唐寅身边果真有那么一位秋香多好,不为世事所累,陪他一起观花吟诗,共绘笔墨丹青,两个人结缘相伴,逍遥了那漫漫的红尘一生,如此,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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