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错爱
我对承诺两个字十分反感,也从来没让诺俊为我当天起誓,许下什么样的承诺。
爱是爱呗。哪怕念念有词,满口毒誓,不爱就不爱,不是天打五雷轰就能吓唬的事儿。因为诺言,因为承担,因为害怕,还有恐惧所换来的一切,我觉得,这可比施舍更加不堪。
不是吗?承诺本身就有点可笑,我和诺俊对它的看法相当一致。咱们取笑承诺,同时也取笑自己,觉得咱们都是这么的可笑。因为一番承诺,人们必须承担什么,扛上需要分担,已经属于自己的伤痛和苦难;苦难中却又往往盛载着一个动人却又遥远,不大可能成真的梦。人继续偷偷摸摸地活,活在一个不如意的人生,实现化作盼望,它比昙花更为可怜,更加不堪。我,诺俊,咱们也都身在其中,梦的里头,难道对此能不清楚得很?
“你想,说不定哪天嫂子就会知道?”我故意逗他,他竟然生气了,语气不大高兴:“嫂什么嫂的!她就是个花瓶,我爱的只有你,不管怎么样,我俩依然一齐!你就别再气我了!”话刚说完,诺俊掐掐我的鼻子,转气为笑。他的一副假样子和平常一样,就是装不住。
“也许哪天,你会对她产生感情,喜欢她的。毕竟,婚姻的美满不就在于过日子,小两口嘛?才不是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的美梦。何况我和你到头来也不会是鸳鸯,而不过是对亡命小鸟,嘿,我也飞不高,是的,我确信,我是飞不高的。绝对。”
只见诺俊使劲儿摇头,冷不防、狠狠地撞在我的胸口,很疼。我却并不讨厌,平时就喜欢和他这样胡闹,动手动脚。此刻他活像一头牛,找到能刺激他眼球,他喜爱的红布。把我用力抱紧,哽咽地说:“咱俩都不是什么小鸟!咱俩就是天鹅!还没长大的天鹅!谁黑谁白,谁美谁丑,谁能笑到最后,这现在都还不知道呢!我倒确信,咱俩是会浴火重生的!”
凤凰?可与龙相比,凤凰给人的感觉始终次一等啊。我欲言又止,没把这话说出来,怕这么一说又会伤了诺俊的心,把他的梦勾出一道血痕。
挣脱他的熊抱,伸手摸摸他的脸。下巴的胡子长了,得叫他剃干净。难怪他的样子看起来憔悴多了。
我俩都明白,我俩都要结婚、成家,这压根儿由不得我俩愿不愿意,随自个儿作主。不由自主,一切都得遵从爹妈的意思。我俩土,土得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打算。因为我俩都有父母,哪个当父母的,对孩子没有自己的愿望和期盼?结果,我俩都选择被猎杀掉自己的自由,这么的一条路。也只好看哪两个姑娘倒运,嫁给了我,嫁给了诺俊。这两个女孩从一开门就只能守活寡。她们从头到尾也只是花瓶,点缀、装饰门面,虚应故事罢了。太平往往粉饰,也许。诺俊说,他只对我有感觉,有那生理、情欲上的冲动和反应,别的他都不感兴趣。我说我也一样。婚后,我们依然见面、约会,继续偷情,成为对方的小蜜,成就一段真心实意的婚外情。
可就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恶,竟在圈子里说三道四,诋毁诺俊,说他不要我了,宁愿成全家里,跟个女的结婚。
胡说八道!我本来是想为诺俊解释的,可想了想,如果解释,不就等于是我为诺俊担保、承诺什么了吗?想到这儿我不禁一阵恶心。
他们不懂,这不过是个折中的办法,没办法的办法。他先我结婚,婚后我俩也是不会分手的,彼此依然深爱对方。虽说旁观者清,可若非故事的主角,有时候就很难冀望人们能切身处地,身同感受。
每当苦闷,就想干杯。平时都是诺俊陪着我,可今天晚上是他大喜日子前夕,整天忙不过来。我发信息问他怎么样?过了一个多钟头,他才回覆:忙。先不聊了。我爱你。就这几字。明明是新郎,却在信息里爱着另一个人,这好像有点讽刺意味,令我哭笑不得。
喝酒总得有个伴儿。我脑门儿的苦水极需对一个人,一个聆听者倾诉。
我想起孟昌。他住我家附近,近便,来我这儿用不着十分钟。他是诺俊的朋友,也是圈子里的人,一个月总会和他见三四次面,一块儿晚饭,不过每次饭局诺俊都在。
想起孟昌纯粹是因为他能喝,而且话不多,这样的人就最适合陪我,听我唠叨半宿。
幸好他在家,还没睡,答应来我家喝酒。
才五分种,就按响门铃。
我稍微愕然,笑了笑:“哇,好家伙,大冷天你还满脸是汗,跑来的?”
他边进门进笑着说:“没事,顺便锻炼锻炼嘛。”
我把门关上,转身:“锻炼是好,可别着凉,来,把衣裳先脱下,我拿诺俊的给你换上。”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撒娇似的模样:“不要诺俊,就穿你的。”
心里想:我的就我的呗,一件衣裳而已。“我这就拿去,你先喝点酒吧,暖暖身子。”
等我回到大厅,孟昌的脸都红了,我瞧了瞧茶几上的那瓶二锅头,早已没了一半。
我把衣裳抛给他:“好啊,不等我就把半瓶子酒都喝了!”
他呢喃地说:“别等他,好吗?他骗你的。”
我一头雾水,睁大眼睛:“啥,等谁?孟昌你在说啥,不是一会儿功夫就喝醉了吧?”
“诺俊!诺俊!诺俊!”孟昌这三声吼叫着实令我吓一大跳:他到底怎么了?
我忙准备一热手巾,想替他醒醒酒,没想到毛巾才刚贴上他脸,他就一把捉住我的双手:“他和女人结婚,他背叛你!他缺德、他可耻!”
我生气了,用力试图摔开他的手,却一直不成功:“说!这话到底谁说的!说!快告诉我!”
他大笑,笑得诡异和恐怖:“就是我!我!”
听着他似醉似醉的话,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搬弄是非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诺俊的朋友孟昌。他真不是个东西!
我二话不说,也不管他究竟有没喝醉,使尽力气,把他拉到门口,狠狠一推,推出门外。啪的把门关上。晃晃荡荡,左摇右摆,沉重的脚步声渐远,他应该下了楼梯,回家去了。
事后,我没把这事告诉诺俊。诺俊好像也不知道,看来该死的孟昌也很识相。夸诺俊还说孟昌这人心眼儿好,只是有的时候比较自私,不顾别人感受。这后一句话可真的说对,灵验了,我亲身证实了这话的真实性。
自从那次以后,凡有孟昌的饭局、活动,我都借故不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结果,诺俊的婚礼我也没有出席,我知道孟昌也在,他是诺俊的兄弟,所以我才不去。可惜了,不能瞧瞧穿着婚纱的新娘,看她究竟有多喜庆,幸福。我就一直琢磨不透,为什么孟昌会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可他倒好,那晚上把我的半瓶二锅头胡闹走了。
婚礼当晚,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诺俊,可他偏偏没接。也忙,忙,婚礼的事太忙,忙不过头来。我无从祝福,关心他的近况。
剩我孤伶伶一人干啥?难道是要等待,期待什么?
天空淡出了星,可现在,我似乎正期待什么,原来那便是承诺?
另,一时不慎,标错题目,本文应为《承蒙错爱》,有劳编辑代为修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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