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殇（十一）
　　 满江红.念毛翁
　　 泱泱华夏，
　　 上下五千年“文明”。
　　 君不见：
　　 尸骨如山，
　　 血雨腥风！
　　 帝王诸侯封疆土，
　　 土豪劣绅称英雄。
　　 谁让人民当家作主？
　　 ——毛泽东！
　　 倡民主，
　　 求民情，
　　 同甘苦，
　　 共命运，
　　 八万万人民人人平等。
　　 有理者走遍天下，
　　 无理者寸步难行！
　　 全中国人民一条心，
　　 干革命！
　　 三生有幸，高志浩青少年时期生长在伟大的毛泽东时代，社会主义的良好环境和公共道德为他奠定了辨别是非曲直的标准和能力；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在他年轻的头脑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波澜壮阔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锻造了他刚直不阿的坚强性格。但他在后来怎么也不明白：在一个被自称为“人民民主的法制国家”里，为了国家、集体和农民的三重利益，为保护更多的耕地不被挖毁，并要求有关部门追究140亩被挖毁耕地的责任者，而遭受非法抓捕和拘禁。
　　 当天夜里，他躺在冰冷潮湿的水泥炕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当年，毛主席相信群众、依靠群众，让人民当家作主，时时刻刻与群众心连心；干部是人民的勤务员不得对老百姓称官，更不准做官当老爷！老人家从严治吏一系列大政方略在事隔几十年之后仍让人记忆犹新；加上平时对毛泽东时代和社会主义社会的美好怀念，此时此刻如春潮一般在心头涌动，一种难以抑制的激情油然而生。于是起身找出藏匿的纸和笔，一气呵成了上边的诗句。诗中除了对伟大的毛泽东时代和社会主义的歌颂之外，对倒行逆施的贪官污吏的憎恨溢于言表！
　　 的确，做为一个共产党员和村支部委员，能在这个铜臭熏天的社会里，不随波逐流与腐败分子同流合污已属难能可贵，能真名实姓的举报腐败分子并与其作斗争更属不易了。在这个时代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是和非，随波逐流、只看着钱近。能“多管闲事”和打抱不平的人已经为数不多，换句俗话：就算“打着灯笼也难找寻”；说大度一点，不立功受奖也倒罢了，至少不能被治罪吧？假若把该问题放之四海，我相信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该如此！
　　 反回来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此类奇事最不应该发生在我们中国。因为我们是社会主义民主国家，特别是近些年来，我们党和政府在追求“和谐社会”的同时一直在倡导公平正义。“挂羊头卖狗肉”，我们常用此话来比喻西方的某些国家，如果把此话用在中国，连我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了。
　　 老高说：“抓我之后，在路上我就想象那里边的情况：我料想最多不过和监狱一样。可是我错了！到那一看，那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说是水泥炕，实际上只不过是在用砖和土就地培了个不到一尺高的土台子，上面抹了一层水泥，铺上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塑料布上堆着一床散发着恶臭的破被子。因阴暗潮湿，水泥板上冒出大小均匀的一层露水珠。浑身长着几十条腿的各种潮湿虫子成群结队的在上面爬行，其中包括令人毛骨悚然的蜈蚣。”
　　 老高和老刘被分别关在两个单间里，每间房子设一门一窗。木门的外面是铁门；钢窗的外面是铁网，铁网的外面再加铁棂。三层设防，比真正的监狱还坚固。
　　 在贴近天花板的一墙角上装有红外线摄像头，在两只大瓦数、高亮度日光灯的配合下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对房间内的一切实行全方位监控。特别是在夜里，即使你闭上眼晴也觉得人头晕目眩、眼睛发痛。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当马桶用的臭气熏天的塑料桶，每天早晨在地痞的监督下只准去一次卫生间，其余地时间里所有的项目都在他们的监控下使用墙角的塑料桶。
　　 老高说：“六月份正值盛夏季节，房间里温热潮湿憋的人浑身冒汗喘不上气来。为了给房间透气，前面的钢窗只得支起一扇窗子。原有地纱网早已破碎，这样一来苍蝇、蚊子闻着臭味成群结队的向屋里钻，小小的十几平方米房间，成了它们的集结栖息之地。白天苍蝇唱主角，晚上蚊子是主力。毫不留情的轮番着向人攻击！都说“一物降一物。”不知道造物主当初如何设计：人与蚊虫相差那么大比例，但在特定情况下一个人与黑压压的几千只蚊子较劲，毫无疑问，失败者肯定是人！尽管你有浑身力气左抡右打，没有哪个蚊子会以同伙牺牲而怯阵。不一会儿人就败下阵来，任其撕咬是唯一的选择。上面有蚊子，下面有其它昆虫拱人的身子。特别是那些浑身长腿的毒蜈蚣，咬人一口就是一个大肿包，又痛又痒十天半月消不掉。你顾了左边顾不了右边，顾了右边顾不了左边；顾了上面顾不了下面，顾了下面顾不了上面。一夜下来精疲力竭，浑身的皮肤布满了红肿的疙瘩，手一抓就流血水，奇痒难忍如乱箭穿心！
　　 受罪之人都说“度日如年”。在“黑监狱”里是“度夜如年”，白天相对还好一点。冬天，一夜被冻个半死；夏天，一夜被昆虫咬个半死。
　　 就是这么一个非法设立的机构，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你倍尝人间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屈辱，意在逼迫你放弃做人的一切尊严，要你保证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不举报、不上访”。这就是所谓的保持“稳定”！
　　 从文前的照片上看，一幢漂漂亮亮楼房，更多地象一座宾馆或是别墅。很少人能相信这是一座丧尽天良地“黑监狱”。与我们所处的世界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质上何处不暗藏着肮脏龌龊和勃勃杀机！
　　 楼房坐落在院落的中央，前后闲置着许多空地，用来栽种红薯、芸豆、土豆、西红柿、黄瓜等作物。白天把老高和老刘赶到院里在地痞的看管下强制干活，劳动结束立刻锁进“牢房”。
　　 “监狱”的主人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胖子。狱卒是胶州方面政府抓人时所用的那帮地痞临时充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被临时雇用做饭的村妇和一看门的于姓大爷。
　　 胖子姓吴，是这座“监狱”唯一的正式管理者，上主天、下主地，行使“至高无上”地权力！自驾一辆半新的老奥迪100轿车，车牌是鲁BA0013。从字号上看，应当属即墨市政府的公用车。
　　 该姓吴的，每天多次开车出去，独来独往、神神秘秘。如果是在傍晚出去，回来的时候必然是次日的凌晨。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门外一声清脆的喇叭声，看门的于大爷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脊梁就向外跑，生怕来不及遭一顿训斥！
　　 老高说：“开始，我还为‘狱长’的‘敬业’精神所感动，后来于大爷透露：‘他哪里是在‘敬业’，那是出去嫖娼或赌博。’天黑的时候去窝点开始‘工作’，天亮前必须散伙，要不，市委的公务用车停在那种特别场所，肯定惹人非议！”
　　 说到这里老高虽已义愤填膺但还有点略显不好意思。稍微停顿了一会，他又继续了话题：“有关赌博的事到现在我没有办法落实，但嫖娼的事是他几乎是在大庭广众和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要不是亲眼目睹，任人怎么说我都难以置信。一个国家干部大张旗鼓地三天两头向单位上招妓，并对其丑恶行为毫不掩饰！”
　　 老高说：“我被囚在楼门东边朝阳面的第一个监室，隔着窗户前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那是在我被关押第三、四天的一个傍晚，吴‘狱长’的0013号奥迪又回到了院里。从车上下来的除了‘吴狱’还有一妙龄女郎，样子长的和梳妆打扮都很艳丽；年龄比‘吴狱’小十几岁，看上去怎么着也不象夫妻。但我亲眼所见他们搂搂抱抱、亲亲热热地走进楼道里。”
　　 如文前照片所示：这座小楼是09年新装修的。以前地样子是上下两窗的外面，又加上一层上下贯通，向外凸出的玻璃幕墙，幕墙与上下窗的墙体之间隔有十厘米的缝隙，楼上与楼下稍有风吹草动，声音就顺着窗户与玻璃幕墙之间缝隙上下传递。
　　 老高说：“‘吴狱’与女郎刚走进楼里，一阵阵浪笑高山流水一般从二楼到一楼直灌进了老高的耳膜里。又过了十几分钟，一种类似搏斗的场面夹杂着一些让人敏感的声音源源不断地向下传递。”老高说：“虽置身楼下，却与身临其境差不离。”他恍然大悟：原来“吴狱”的宿舍就在他所住房间的正上面。
　　 如果他俩是夫妻，虽行为很不检点，但也无可厚非。现在把隐私高调亮在大街上地大有人在！连政府和警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公共场所一只手搂一个大姑娘，绝对没人干涉，政策和法律竟将此类事置之度外！不知道为什么，伦理道德败坏总与贪污腐败的进度成正比。”
　　 这一夜，楼上歌舞升平、高潮迭起；楼下，劳动了一天的老高躺在那臭烘烘地被子上经受着爬行昆虫和蚊子撕咬地同时，还得忍受来自楼上那一波接着一波淫荡的声浪。既是这样，老高仍认为他们是久别的夫妻。但接下来的发现，就让人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