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珍惜那份对生命的敬畏
早上洗涮时,听见儿子说他那只昨日刚买的小鸡崽死了,我心里便不禁懊悔起来。这几天,就家里的那点温度人还可以,刚破壳没几个时辰的小鸡肯定是难以存活的。都怪我们早出晚归,没太在意这事儿,让一个刚刚开始的小生命就这样永远的休止了。
看了一眼纸箱里毛绒绒、余温尚存的小鸡,妻小声说道:“扔了它吧,快七点了”。我心里一震颤,虽已穿好了鞋,心思却像似被那娇小可爱、死去的小鸡给勾住了,儿子也好像木在那里,没有动。
“不,还不到七点,我要去埋了它”潸潸然,儿子忽然间大声嚷了起来,态度很是坚决。“对,埋了它”妻幡然改口道,然后忙不迭地去帮儿子找小铲什么的,平日里不容辩驳的固执忽然间荡然无存。听着这娘儿两的对白,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走出了家门。只不过这一次,心里面却多了只带有余温的小生命。
对于一只死去的小鸡,直接扔进垃圾桶还是让孩子去埋了它,在日常生活中好像并无甚不同,但其实并非如此。
农人说“一花一世界”,佛则曰“一叶一菩提”。每一个生命从孕育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着或将成为奇迹。平庸也罢,辉煌也罢,却总能将世界装扮得千姿百态。而生活正是在这种芸芸众生色彩变幻之中,富有了张力,也充满了希冀。
一个生命的诞生,是那样地来之不易,不予哺育,不去保护,任其宛如流星划过天际而自生自灭,也许看起来并无可非议,可当这种对生命的漠视延伸至人类自身的生息繁衍、生存发展时,恐怕人们再也不会神情麻木了。
新闻媒体已经让我们看到了不少这样的事例,那些虐杀动物荼毒生灵者要么为利益所趋,为吸引众多的眼球让自己上位;要么出于暴戾恣睢的心性而报复,野蛮地侵害剥夺其他动物的生命权,这些行为都不一而足的反映出人类自私的劣根性。
精神分析心理学家弗洛姆曾说过:“尊重生命、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的生命,是生命进程中的伴随物,也是心理健康的一个条件。”生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自己,都有其自身的故事,正因为有了这些生命,这些故事,以及因之而衍生出的种种法则与规范,一个曾经荒芜的地球才演变为人类社会。珍惜生命不仅是心理健康在心智层面上的一种表现,而且也是德行操守在品行方面的一种反映。
想起来一个儿时读过的小故事:一个暴风雨后的早晨,一个海边散步的男子,还有一个玩耍的小男孩。当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一个把水洼里的小鱼一条一条扔回海里的时候,散步的男子好奇地问道“水潭中那么多鱼,你扔得完吗?再说了,又有谁会在乎呢?”面对质疑,孩子指着潭中的鱼回答道:“这条小鱼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是呀,那些鱼在乎!那些危在旦夕的鱼儿们在乎!也许那些见多识广的人们对小男孩的话会不以为然,可仔细想想,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纷呈,不都是得益于无数个生命和多元化生态的存在吗?正如同那些鱼,我们可以把他们养在浴缸里去观赏,增加生活中的情趣;可以把它们做成盘中佳肴,摄取我们所需要的营养成分;也可以把他们制成标本,以供我们进行科学研究。然而,当面对着这些鲜活的生命,我们应当持有的基本态度便是对它的尊重和敬畏。
尊重生命就是人类对自己的尊重。尊重生命,怜悯身边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是人的恻隐之心的一部分;尊重生命,可以瑞泽几近荒芜的心的角落;尊重生命,可以融化人世间炎凉、冷漠,让世界变成为充满爱心的温情花园。
前些天,在浙江绍兴市就出现过感人的一幕:当一位89岁老人街头去世的时候,有一群素不相识的人给他撑起了雨伞。民警、清洁工、售货员、小商贩等,一拨一拨的轮换,撑起了一把把雨伞守护着老人的遗体,维护了戛然辞世的老人的尊严,为乍暖还寒的春日增添了一份温情。
我曾疑心现代科技、网络会对世人情感产生误导,也曾对生活的快节奏忧心忡忡。每当看到网络少年持刀杀死母亲或是花季少女跳楼自杀之类的报道时,内心总是会隐隐作痛,我似乎感觉到生命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在现代文明的面前似乎已经日渐卑微。然而,我还是庆幸地看到类似绍兴街头那感人的一幕幕,剔除着心中的阴影,矫正着或多或少的成见。
科技在发展,经济在进步,文明就理所应当与时俱进。生命,不只是一种存在,一种权利,也是文明本身必不可缺的一部分。因为生命是那样的不易,生与死,得和失,不只是关乎生命简单的加减法,而是关乎人类自身的香火延续,或者说关乎社会的和谐与稳定、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不只是一个人品德修养流露,也是对人类社会文明进步与否的一种界定。
人在世上,无论是在忙碌于市井身心俱疲,生命给予你感动的那一刻,还是心灰意懒,前景暗淡而备受煎熬之时,当生命从眼前划落的瞬息间,都应该为怀有怜悯之心、悲催之情为生命而驻足,珍惜心中那份对生命的敬畏。因为这份温情能让苟活着活得滋润,让逝去者走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