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鸿雁传书
　　
　　 今天，是我们结婚24周年的纪念日。24年，曲曲折折，坎坎坷坷，很不容易；意想不到的事情一直发生，实在叫人遗憾。
　　 过去的已经成为历史。
　　 我们毕竟是一对心爱的夫妻，任凭什么原因，我们一直都应该携手并肩，风雨无阻，冲破一切的艰难险阻；我们应该珍惜我们难得的爱，这就是：互相关爱、互相体贴。
　　 过去，我对珍的要求可能太高，珍没有能力做到，对家庭的要求也高，就出现了许多的意想不到的矛盾和冲突。一切都会过去，惟有我们的爱是永恒的——我们必须珍惜我们难得的爱。
　　 儿女们已经长大成人。自古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用爹娘做马牛。”我们的义务已经尽到。我们的以后还有责任。
　　 还是让我们携手并肩、勇往直前吧。
　　 2006.11.7
　　
　　 1
　　 亲爱的珍姐：您好。
　　 您知道，这些天来，我的心里就像燃了一团火，激动、兴奋、焦躁不安；此刻，我还是这样的心情。
　　 亲爱的珍姐，听说您到纸厂工作，我很高兴。不知道目前您的工作怎样？一定够忙了吧？现在您是否还像以前那样空闲时间读一些书？盼望您在繁忙的工作中给您的牛弟回信一封。
　　 如此结束吧，下次再谈。
　　 祝生活愉快、工作顺利。
　　 阿牛于1980.5.6
　　
　　 回信
　　 牛弟：您好。
　　 我的好牛弟，我接到您的来信时，心里非常高兴；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一字一句看完了您的信，当时的情景您是看不见的：您的信我不知看了多少遍，激动的泪水不知把这可爱的信纸湿透了多少回——牛弟，您短暂的几句话深深打动了我的心。好牛弟，您对我那样地痴心，我该用什么话才能表达我对您的心情呀？
　　 牛弟，您问我的工作情况；现在我们单位正在搞基建，一天工作9个小时，中午休息2.5个小时，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看书是我的习惯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我总是爱看的。
　　 牛弟，我该用什么样的话才能把您的心安慰呢？可惜，我的文化程度太低，找不出合适的言语；不过，我恳切地希望您好好学习，努力攀登。
　　 牛弟，您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宽广的，希望您团结同学，丢掉思想包袱，向着新的高峰攀登吧，我会为您将来无上的幸福和美满的生活而高兴的。
　　 牛弟，希望您以后对我多多帮助，咱们并肩前进吧，我永远思念着我知心的人。我可爱的牛弟，已经是深夜11点了，我把笔放下了。
　　 最后，我还是要再一次地劝告您：千万不要再怀着那惴惴不安的心情了，这样下去对您的学习、身体都没有好处；牛弟，保重自己的身体。
　　 祝牛弟好好学习、身体健康。
　　 珍于1980.5.8晚
　　
　　 2
　　 亲爱的珍姐：您好。
　　 从发信那天到现在，您一定很着急了吧：您一定会担心您的信我是否会如期收到，收到后将会怎样呢？其实，这种心情也是我给您去信之后的心情。可是，我的好珍姐，在这个时候，您除了急切，余下的不就是一种欣慰吗？而我当时在给您写信时，除了兴奋，还有一种羞怯；因此接到您的回信之前，还有一种忧虑，晚上也曾被噩梦惊醒过。现在，我和您一样，只有满心的幸福、欣慰。
　　 我的好珍姐，您的信我11日上午收到，前几天期中考试，今天下午才结束，我就急忙给您回信。
　　 拆开您的信，好象您满面春风站在我面前，您甜蜜的笑容使我心花怒放——我感到多么的幸福啊！因为正在考试，没能把当时的情形记下来，使我感到遗憾，虽然时过境迁，现在回忆起来依然格外感动。您不知道，我心里是多么地爱您、尊重您——真想立刻见到您！您也许会理解我此时的心情。可是，只有感情没有理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亲爱的珍姐，您虽然称不上非常的漂亮，但是，您的勤劳、朴实、善良在我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的想法您可能不会理解，因为连我的亲人也不能够理解。我性格孤僻，很难跟别人的思想苟同，别人很难理解。我却很欣赏自己这种性格。希望您也能够树立高尚的人生观，努力追求活着的更高意义。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裴多菲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也是我们的原则。我的好珍姐，我愿望着您成为我的好朋友、知心人，希望您能够不断用知识武装头脑，做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成为我终身满意的好伴侣。
　　 吴玉章老人在自励诗中写道：“人生一世，事业为重，一息尚存，决不松劲。东风得势，时代更新，趁此时机，奋勇前进。”“春蚕到死丝方尽，人至期颐方不休。一息尚存须努力，留作青年好范畴。”我的好珍姐，希望您能够认真领会她的含义。“最伟大最崇高的事业就是在世上做一个人。”（高尔基）看来做一个人多么地不容易！
　　 我的好珍姐，我爱您是那样地痴情，我爱您是那样地痴心，您就是现在回家当农民，我也毫无怨言，这是我的真实思想；您或许会说我和别人不同。我常常幻想着我们美好的未来，可那一切都是虚无的；今天，幻想变成了现实，梦寐以求终于如愿以偿，怎不使我感到激动、兴奋、幸福呢？
　　 亲爱的珍姐，您的心我已经明了，希望您能够向我谈一下您的具体想法。
　　 祝您工作顺利，心情愉快。
　　 紧紧握住您的手。
　　 阿牛于1980.5.13
　　
　　 回信
　　 我心爱的牛弟：
　　 看到您的信，我心跳得厉害，很长时间无法平静下来。我的脸烧得像火炭，好象一股电流传遍我的全身；我没有理由拒绝您，没有理由辜负您对我的理解和尊重。可爱的牛弟，我是不会把这股熊熊烈火扑灭的，万万不会的。好牛弟，让爱情的花朵永远开放吧，让我们在宽广的道路上手拉手前进，永不分离。
　　 心爱的牛弟，我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多么兴奋，还有多么不安。牛弟，这是我们的终身大事，有句话不得不向您讲明，我好心的牛弟；我的条件跟您比起来差距太大，文化程度不高，也没有什么本领，只是一个临时工；虽然您说过不嫌弃，但是我还是要再一次告诉您。还有年龄的差别，我已经22岁，您只是20岁，如果发生变化，我就进退两难了，希望您认真考虑清楚。我亲爱的牛弟，丑话说到前头不算丑，相信您会理解我的心情的——牛弟，我心爱的牛弟。
　　 我们的事情请您暂时向家里保密，免得人家说闲话。
　　 下次再谈。
　　 珍于1980.5.18
　　
　　 3
　　 亲爱的珍姐：您好。
　　 您的感情如此热切、执著，使我喜出望外。
　　 可是，看到您后边的话，我直觉头痛：我把心都给了您的呀！您说我们的条件差距太大，差多少呢？算不出来；您说您文化程度不高，我有多高的文化程度呢？您说您没有什么本领，我又有什么本领呢？——我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您说这些，我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我最忌讳别人用“聪明”之类的字眼来颂扬我！想想过去，非常惭愧：我的老师们曾经寄予我很大期望，我却辜负了他们；我时常感觉有愧于他们，因此我要用辛勤的劳动弥补过去的损失，这劳动就是刻苦地学习。
　　 而实际上，应该说您比我的本领大得多：参加劳动我是外行，您却有丰富的经验；学习上我更是没有什么成绩，如果您没有半路辍学，一定会做出比我更优秀的成绩——您多么地聪明啊！在人情世故方面，您更是我的老师。您用年龄的差别担忧以后的变化，更没有必要，您应该相信我，我是属于您的。
　　 马上就要毕业了，有好多的事要办；我计划30日下午回家，您如果有时间，下午3点左右我们在小冀新华书店见面。
　　 面后详谈。
　　 阿牛于1980.5.26
　　
　　 回信
　　 我亲爱的牛弟：
　　 自从那天我们分开以后，就没有再见面，也不知道您在家几天的情况。牛弟，您这次回去我没有送行，您不会因此生气吧？我想您是会原谅我的。
　　 而实际上，亲爱的牛弟，您当真以为我不愿为您送行吗？不是的。至今，我还在为这件事感到内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等着吧，我亲爱的牛弟，下次您回来的时候，我会伸出热情的双手来迎接我心爱的人——牛弟您的！
　　 牛弟，一个星期没有接到您的信，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您学习紧张，没有时间写信；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等您有时间的时候给您心爱的人写封信吧，免得让这颗火热的心整日忐忑不安。
　　 好牛弟，就写到这里吧。
　　 牛弟，祝您快乐。
　　 珍于1980.6.8
　　
　　 4
　　 亲爱的珍姐：您好。
　　 来信收悉，您放心；我在家里住了3天，6月2日下午返校，一切都很顺利。
　　 上次见面忘记告诉您：近一个月我们不要写信。5月份给您写了3封信，让我一个月都没有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我之所以提前一个月回去一趟，是为了先把我们的事情搞定了，我们的心情也早些平静下来。在这最后一个月，我们的学习很紧，除毕业考试（两周）外，我还计划读两本书。
　　 其实，我怎么会不想给您写信呢？这并非没有时间，一天里使用空闲时间写几封信都没有问题。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给您写一封信，就会给我带来几天的精神折磨，以至于失眠，我怎么能够把时间、精力都用在这上面呢？即便天天给您写信，又有多少价值呢？我不能再浪费时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您也应该好好学习和工作，学知识、学文化、学技术、学榜样、学先进，不一而足，培养高尚思想情调；在工作之余读些书报杂志，用先进人物、先进思想做榜样，不能每天都圈在个人的小天地。
　　 在之前，我曾暗中发誓：5年以后考虑个人问题；因为您，我提前了5年。如果这5年里我天天忙着给您写信，约您去玩，有什么意义？咱们活着不是为了这些一时的享乐。一个人活着，是为了学习、为了工作。我们的老师教导我们：“学习、工作、生活，次序不能乱；只有学习好了，才能工作好，工作好了，生活自然就好了……”如果不知道这个，怎么配称一个“青年”的称号？
　　 我并不是一个庸俗无聊的人。我提出要您给我送行了？不记得了；如果有，也可能是一句戏言。我知道您工作很忙，不比我们；您应当遵守人家的制度，不能任情感放纵自己。记得上次我给您写信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在小冀见面。”其实我的意思是：没有时间您就别去了。想不到您请了两天假，当时我说没说冒昧的话，记不得了。不过我有必要提醒您：不要迷恋在这样的小圈子里，把目光放远点，学习、学习再学习，这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事情。
　　 讲了这么多，不知道您看了会不会生气；本来我不想说这些，可是我感觉您有必要知道这些，正确与否，供您参考。
　　 建议您努力学习，安心工作；没有特殊事情，这个月不要写信。还记得不：我曾经告诉您，只有感情而不会去控制驾驭它，是件可怕的事情。请您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吧——我亲爱的珍姐！
　　 想说的话很多，回来给您找两本书，您好好读一读，也许对您有所帮助。
　　 祝您工作进步。
　　 阿牛于1980.6.11
　　
　　 5
　　 珍姐：您好。
　　 委屈您了；本来我不打算给您再说什么了，又怕您埋怨。
　　 古语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建议您每天学习记日记，有什么想法记下来，如果单是记给我看的，到时候我会非常认真地看；这要比给您写信或见面要有意义得多。此外，还是那句话，好好学习，努力工作；自己设计一下自己：“我将来做些什么？”从眼前踩出一条远行的路。
　　 您对我有什么意见、要求，我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以后再说，我一定虚心听取。
　　 上午刚刚考试结束，本来没有打算写信，因为很快就要放假，怕您等不及又写信来，那时我也未必接到。因此，收信后就不要再复信了。
　　 祝您愉快。
　　 阿牛于1980.7.6
　　
　　 6
　　 回信
　　 亲爱的牛弟，您好。
　　 您看完这封信的时候，就会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星期六晚上，家里的人逼着我把咱们的事情退掉。这当头一棒给我多大的打击！实在令人难从呀！我不能接受，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这几天除了上班时间，我都是躺在寝室默默地流泪——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
　　 牛弟，亲爱的牛弟，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工作中您给我增添勇气，思想上您给我提供帮助，您的句句话都让我铭记在心，您的身影时时在我眼前晃动。亲爱的牛弟，您对我是那样地知心，到现在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只有我内心无限的悲痛和眼里无尽的泪水。
　　 亲爱的牛弟，您一定也听说这悲痛消息了吧？我想咱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悲伤——可是，眼泪打动不了他们，更挽救不了这寒心的局面。
　　 我亲爱的牛弟，天已经冷了，给您打的线坎还没有打成，打成后给您送去。
　　 亲爱的牛弟，眼泪止不住，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星期六我们还可能见面，有什么事情见面再谈。
　　 牛弟，祝您身体健康。
　　 珍于1980.10.28
　　
　　 7
　　 亲爱的珍姐：您好。
　　 您的到来，没有给我带来欢乐，却给我带来如此难以接受的苦痛。看着您的信，仿佛看到您站在我的面前哭诉，哭诉您不堪忍受的心情。我的心也像刀割一般，揪心撕肺的隐痛使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伏在桌上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