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根八岁那年，父亲骑自行车带他上街时出了车祸，父亲当场死亡，而他，因为父亲本能地把他推了出去，就活了下来，但左脸由于和地面的剧烈摩擦，留下很大一块伤疤。
　　 宝根娘担心宝根破相了长大后娶不上媳妇，就特地带他去了上海的医院做皮肤移植手术。她怕宝根吃不了这份疼，就请求医生别割宝根屁股上的皮肉移植到他脸上，而是用她的。做完手术后的宝根恢复得基本跟以前一摸一样，看不出丝毫破相。
　　 宝根娘没有再嫁，靠自己双手一心一意拉扯大了宝根。到宝根谈婚论嫁的时候，她不惜问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借了一大笔钱替他置办婚礼，她说，别人家有的，我们宝根也要有，我不能让他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笑他寒酸。
　　 为了还债，此后的日子宝根娘更加起早贪黑地劳作，而宝根非但不帮她分担债务，还在媳妇的怂恿下日渐对她嫌弃。吃饭，从桌上被赶到厨下，住的地方从楼上被赶到楼下。后来宝根媳妇嫌她脏嫌她碍眼，就索性叫宝根在房子旁边搭了个简陋小屋，让宝根娘独自住在里面吃在里面。只有要钱的时候，宝根才会想着去一下小屋看他娘。
　　 前两天宝根突然觉得左脸很疼，去看医生，医生说大概只是神经痛，没大碍。但是，今天起床时，宝根媳妇看到宝根时，突然吓得尖叫起来，他连忙冲到镜子前，看到左脸出现了一大块溃烂，那形状酷似他儿时的那个伤疤，血水正从那里慢慢渗出往下淌。再去医院时，医生也检查不出发病原因，只配了点药，说观察几天，实在不行就只能脸部手术剜了它。
　　 回来时，宝根突然想起以前移植皮肤给他的是他娘，会不会是老东西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皮肤毛病，才导致了他今天这副惨样。想到这里，他不由怒从心生，一路小跑到小屋门口，一边用脚揣开小屋门，一边恶狠狠地大声叫唤着，老不死的，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小屋内，大冬天的，宝根娘却只穿着单衣单裤静静地躺在床边的地上，左手里抓着一个搪瓷茶杯，估计是生病了想喝水，结果体力不支就摔了下来，再没力气回到暖被里。看样子大概已经死了好几天，她的脸已经开始腐烂，跟宝根左脸的症状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