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散文】石磙-石臼(编辑推荐) ————民间记忆系列散文之五
石磙•石臼
记得生产队时我们队有位喜大爷,力气特别大,都说他有股“牛犊子”劲儿。力气大不是吹出来的,要靠真本事。麦场里那个石磙谁能扛起来?没人能扛起来,只有喜大爷不但能扛起来,而且还绕麦场转两圈。
石磙一般三四百斤重,扛起来的确不容易。有小伙子不服,也想试试,结果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翻个个。众人哄笑,小伙子看喜大爷不在,就耍赖说,谁能把它放在我肩上我就能扛起来。当然,如果喜大爷真的把石磙放在他肩上,他又不敢了,那样非把他压扁不可。
石磙的主要用途是用来碾场。“蚕老一时,麦熟一晌”,人们把麦子一镰一镰割回来,垛到麦场里,焐几天后扒开,摊场。场摊好了,牛或马套上石磙开始碾场。石磙没有碾过的麦杆叫“麦穰子”,碾过且收打干净的才叫“麦秸”。麦穰子一般要碾打两遍才能变成麦秸。头遍把大部分麦粒碾出来,起了场后,再摊上碾第二遍,这时麦杆被石磙碾得碎而发明,麦粒也就基本碾出来了。碾场是一个比较受累的活。太阳底下,牲口拉着石磙“吱扭吱扭”一圈一圈转,麦尘伴着汗水滋进眼角,滋辣辣地疼。
除了碾场,石磙还有一个用途,就是碾秫杆。秫杆就是高粱杆,是编席的主要原料。秫杆晒干剥掉叶子和叶裤,在石磙下来回碾压,碾压后用篾刀刮去内瓤,做成编席的秫杆篾子。秫杆篾子一般很薄,所以农村形容谁的眼睛小,就说成“眼睛像秫杆篾子利了一下”。碾秫杆是一个技术活,不是谁都会碾的。碾时,人要站在石磙上,双脚前后蹬动石磙,石磙顺着秫杆来回滚动。生手站在石磙上往往站不稳,要拿根棍做支撑,碾起来很慢。熟手就不然了,不用棍的支撑,双脚像粘在石磙上一样,蹬起来虎虎生风,像表演杂技一般令人感叹。
石臼远处看起来和石磙没多大区别,只是在石磙一端凿了一个坑立起来而已。石臼的主要用途就是用来舂捣谷物,所以农村叫它“碓谷窑”。谷子打下来,放在碓谷窑里用碓碓舂成小米,红薯干晒干了,捣成红薯疙瘩或红薯面。有时也用来舂高粱、荞麦等五谷杂粮,我们那一代人,大都是吃碓谷窑里捣出的五谷杂粮长大的。
小时侯我最怕母亲让我捣碓谷窑。碓谷窑差不多和我一般高,脚底下垫上两砖才能够着捣。石碓碓一般有四五斤重,举起放下很费力气。而最令人头疼的是,碓碓上安的木把很容易掉,往往是安好没捣几下又掉了。我老是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捣碎多少东西,落得挨母亲的数落。
碓谷窑一般都是公用的,放在露天宽敞的地方。急用时排队还抢不到手,没人用时成了我们上窜下跳的玩物。有时为了发泄捣东西时受累的不满,晚上趁大人不注意在碓谷窑里洒上一泡尿,第二天偷偷观察谁家先在碓谷窑里舂东西。我们就想,这家锅里煮的饭肯定会有一股尿骚味。这个恶作剧的结果是,让我们一边掩嘴笑得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