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第三集

第三集
片头：晨雾，霞光。
湍急的山涧，从山谷中顺势而下，形成一条白绸似的小河，弯弯曲曲，流向远方。
远山近水，连绵起伏的群山，错落有致的梯田，古朴的村庄，散落的民房。
主题歌《故乡情》起：
翻过一座座山
穿过一道道粱
大山的那一边
是生我养我的故乡
高高的山　绿绿的树
清清的水　长长的岗
碧草蓝天青纱帐
还有我童年时的好时光

爬过一条条羊肠小路
走出一条条宽敞大道
大道的的那一头
是我向往的地方
繁华的街市 林立的工厂
宽敞的大道 高耸的楼房
立交桥霓虹灯广告墙
家乡变了样
[1]白天，盘山公路
太阳东升，山岭上高压线的铁塔一座连着一座，一直排向遥远的天边，象蓝天上展翅腾飞的雁行。山坳里，一辆载满旅客的长途客车拖着长长的黑烟隆隆地冲上山腰。梁欣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靠着车窗，眼睛看着窗外。坐在后排的匡主任和小王不忍心打扰梁欣的兴致，两人也就索性闭目养神。
[2]白天，龙江县城
汽车从盘山路降入沟道。视野立刻窄狭了。紧接着，就是龙江县城林立的楼房和耳熟的嘈杂声。车速慢下来了，透过车窗，都市五光十色的景象在缓缓流动。四面八方传来录音机播放的刺耳的流行歌和电子音乐。两边商店的大玻璃橱窗中，假时装模特儿带着永远不变的微笑。大街上行走的人们有一部分已经换上了秋装；大部分的人们都还是穿着夏装，尤其是姑娘们五彩斑斓的花裙子飘飘曳曳，象孔雀尾巴一般耀眼夺目。
[3]白天，龙江县汽车站
客车缓缓驶入车站。
拥挤出站的人群里，梁欣、小王扛着行李慢慢地走出车站。走在后面的匡主任却拐进了车站的值班室。
[4]白天，车站广场
梁欣、小王走出车站，回头一看发现少了匡主任，小王刚放下行李准备返回去找匡主任，却见匡主任已走到了自己身边。“不用找了，难道还拍我走丢不成？”匡主任笑着对焦急的小王说：“我就去打了个电话看把你急的，先歇歇吧。”
“在这？”
“不在这，你还想去哪？”匡主任故意买了一个关子“再说你就这样扛着大包小包的上街呀，人家还以为是哪来的逃荒的呢。”
“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来接我们啰。”
匡主任位置可否的一笑：“你说呢！”
[5]白天，大山深处的炭窑工地
大山深处的山坳里已经变成了热闹的工地，到处都是从山上溜下来的杂木，一座新建的炭窑已经圆顶；另外一座也已经开始装窑了，一行人正从横七竖八的杂木堆里抬起那些长短不一杂木摆放在窑门口，这些壮汉们在这深山老林里一边劳作，一边放肆地开一些粗俗玩笑用来排解劳作的疲劳。梁海波和他的远房哥哥远远地望着相视一笑，不停地把运送到窑门口的木头一根一根地抬进窑里，从窑的四周一圈一圈地竖立摆放，渐渐地偌大空间就被木头塞满，远远望去那些长短不一的木头，被摆成了一个圆圆的伞状。梁海波和他的远房哥哥从窑里出来，立即招呼大家开始把准备好的树枝、杂草铺在木头的顶端，稍作整理；之后往上面填土，使劲的夯实；封好窑门，砌好点火口，一个新窑就算告一段落，只等着点火了。
[6]傍晚，匡晓婷家
匡晓婷一家三口都围着围裙忙里忙外地进进出出，客厅里特意摆上的大圆桌都已经摆上了碗筷，一看便知有重要客人来临。匡副局长从厨房里出来刚解下围裙，门铃便响了起来。
匡副局长打开门一看，让他意外的是来人除了他大哥匡主任、梁欣、小王和几个同事以外，他们县的父母官李县长竟然不请自到。李县长一进屋就打趣，“匡局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家里请客也不招呼一声，要不是你大哥叫我，这顿饭不就又把我撇了。”
“李县长言重了，我不是怕请不来吗。”
“我不是不请自到吗，这么说来你是不欢迎啰？”
“哪敢呀。”匡副局长见李县长一反平时的严肃也就不介意他县长的身份了。
一行人相互打趣一番后一一落座。匡晓婷和母亲出来和客人打招呼，匡副局长分别给她们介绍了梁欣和小王，又一番客套之后，晚饭才正式开始。
[7]夜晚，林场工棚
月亮静静地照耀着寂静中昏睡的山川。工棚前方的小溪闪着银白的波光，朗朗喧响着在沟道里流淌。带着秋天特有讯息的凉风，从山沟里遒劲地吹过来，夹带着山上早熟的野果所特有的诱人芳香。
一群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一边竹篾编织炭篓一边肆无忌惮地说笑。人群中梁海波正与新加入进来的徐小媚的父亲徐云交谈。
“想不到你还能吃得了这苦头，太委屈你了。”徐云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就不该来干这活，怎么说你也是个教师，就不怕影响你的形象？”
“形象？说白了我不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吗，农民干苦力天经地义，哪来什么形象；再说我这个教师称呼可能也到头了。我不出来历练历练将来怎么适应？”
“到头了，你这话怎讲，你小子不会是犯了什么错误吧？”
“你想哪去了，我估计下学期我们村学校可能有师范毕业的教师分来，到时候我总不可能赖在学校里不走吧。”
“你不是年年都是优秀教师吗，怎么说让走就走哇，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还有没有公理？”
“人家分来的都是公办教师，我只不过是一代课的而已，哪来什么公不公平。我倒是担心你哪天一变卦又不让小媚读书了，如果这样就真的太可惜了。小媚的基础好，悟心也强，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看好她，将来一定有前途。”
“哪能呢，我不都答应了吗，你就放心吧。我倒是为你可惜，你就打算过一辈子像我们这样的生活？哦对了，海涛考得怎样？”
“那我又能怎样，我只能是做一个有点文化的农民吧。”梁海波苦笑着说：“你说海涛呀，按估算以他的成绩上个普通的大学是绝对没问题，估计这几天也该去参加体检了吧。不说了，我们还是先睡一会吧，等下还得去巡窑呢，今天有一窑要封火了。”
“唉，就是苦了你了……
[8]深夜，深山，通往窑场的山路
月色已经褪尽，天空一片漆黑，没有风声、虫鸣、鸟叫，静谧笼罩着山野。偶传来一声野兽的嚎叫，听得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梁海波、徐云和另外两个青年打着手电行走在寂寞而崎岖的山道上，两个青年人也许是睡眠不足，一路上都没精打采。走在后面的徐云不停地叮嘱他们：“小心看路。”
[9]深夜，深山窑场
梁海波与徐云四人逐一给各窑添加柴火之后，再次返回一座已经冒出青烟的炭窑，开始用石块和泥浆封闭点火口。
[10]白天，龙江县农林局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虽然简陋但却也清亮整洁，墙上挂有奖旗、奖状，贮存柜里放有金黄黄的奖杯和一些昆虫、水稻标本。一张普通的长会议桌，四周围放着几张靠背椅。
坐在上首的农林局王局长逐一向与会者介绍梁欣、 匡主任、小王。之后转头对坐在身旁的梁欣说： “梁老师，您先说几句吧。”
梁欣站起来：“我很高兴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工作，当然这首先得感谢匡主任与王局长的关怀，为我的工作调动不辞辛劳地奔波，豪言壮语我就不说了，我只是希望在坐的各位多指导、多批评；也希望匡主任以后多来龙江指导。”
梁欣话音刚落，王局长又对坐在他另一旁的匡主任说：“那就请匡主任指示指示？”
“我就免了吧，您王局长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我把我们中心的顶梁柱都给您了，你也不感谢一下？”匡主任笑着礼让：“说什么呢，那我就说一句，祝大家合作愉快、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11]白天，龙江县农林局大门口
梁欣与匡主任、小王依依话别，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已经发动，等待匡主任与小王上车。一旁的王局长、劳动局匡副局长催促匡主任上车。
匡主任与小王坐进车里挥手与梁欣、王局长等人告别。吉普车启动，慢慢地驶向大街，渐渐地在梁欣等人的视线里消失。
[12]白天，农林局王局长办公室
送走匡主任，梁欣随王局长来到局长办公室，王局长因为意外地得到了一名以前想方设法都没能请到而现在却自己送上门来的水稻专家而显得异常兴奋，还未落坐就与梁欣谈起了工作。
“梁老师呀，你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只要条件允许我都答应。”
“哪敢提什么要求，您能接受我就感激不尽了。”
“话倒不能这样说，您能回来工作那是我们局的荣幸，只是这里的条件比不上江丰，要不是您的家乡，我们就是八台大轿也抬不回您呀。”王局长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并从中抽出一支递给梁欣，梁欣摇了摇头意思不会抽烟，王局长把烟点着之后继续说：“既然您不说，那就说说今后大的工作吧。”
“这也不好说，因为我对我们县的具体情况还不十分了解，比如气候、土壤情况分布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不过，我倒有一个请求，先到给乡镇转转，等我了解清楚了才有说话权。”
“您还是先回家看看吧，这些都等你从家里回来之后再说。”
“正想给你请假呢，那我就谢谢了。”
[13]白天，龙江县人民医院
临时设立的学生体检处内科诊室，梁海涛与参加体检的学生们一起排队等候。
终于轮到梁海涛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诊室，让他意外的是给他体检的医生是他哥哥的同学匡晓婷。“晓婷姐，怎么是你呀，你不是在中医院吗，什么时候调过来的？”
“哦，是海涛啊。我是临时借过来帮忙的。”匡晓婷显然也很意外，同时她也莫名其妙地感到兴奋，梁海涛跟梁海波长的太像了，当她第一眼看到梁海涛时还以为是梁海波，要不是梁海涛开口叫她，她差一点就叫海波了。“几年不见都考上大学了，家里都好吧，住宿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我们住在县招待所七号楼。”
“海涛你爸回来了你知道吗，就住招待所二号楼。”
“真的？不会是哄我吧，我爸应该没那么快就回来呀。”
“看你说的，姐还骗你不成，我大伯他们送你爸过来的，昨晚还一起在我家吃饭呢。这样吧，下班了我请你吃晚饭之后再去见见你爸。真为你高兴，姐该给你庆贺庆贺。”
“晓婷姐，我们已经集体定餐了，吃饭就免了吧。”
“跟我还客气？就这么定了，我还有话给你说呢。”
[14]傍晚，县城大街
梁海涛在医院门口与带队的老师打过招呼之后独自一人走向大街。
西斜的太阳照耀着喧闹的城市，云彩象一团团彩色的棉絮，悠悠地飘浮在天空。远远望去，城外四周的群山覆盖着厚重而葱茏的绿色，给人的心情带来一片荫凉。
[15]夜晚，县城某小饭馆
匡晓婷和梁海涛一前一后走进来。
匡晓婷径直到服务台点菜，梁海涛挑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来点酒么？”匡晓婷点完菜走过来，在梁海涛对面坐下。笑盈盈地问梁海涛：“啤酒，我们县啤酒厂的。”
“我们县有啤酒厂吗？”
“新建的，今年刚投产。”
“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了，这么大的一项目都不知道。既然是我们县的，那就来一点，就算为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做一点贡献吧。”梁海涛不忍心拒绝匡晓婷的一番心意。“晓婷姐你不是有跟我话说么，什么事呀？”
“你呀，什么时候也学会饶舌了。”匡晓婷刚想说什么，恰好服务员送菜过来，就又故意岔开了话题：“你们学校考了几个？”
“就我一个，我算是赶上了，上高中时刚好在我们学校设高中部，临毕业又刚好要撤消高中部了。”梁海涛回答说。
“就你一个？你真是太棒了。”匡晓婷说完随即话锋一转转向了梁海波：“你比你哥幸运多了，你哥当年要是读完高中参加高考，也肯定能考上大学。他这个暑假都干什么去了，连个信都没有。”
梁海涛就知道匡晓婷必定会问起哥哥，于是，就把哥哥近来的行踪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烧木炭？”匡晓婷听完大吃一惊：“以他的体质哪受得了，这不是自虐吗？”
“这点苦累对我们农村人来说算不了什么，都习以为常了。”梁海涛一看匡晓婷难过的样子，赶紧安慰她说：“晓婷姐你放心好了，他会照顾自己的。”
匡晓婷也意识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端起酒杯对梁海涛说：“不说这些，喝酒，姐姐敬你一杯，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姐绝对帮你。”
梁海涛明白，她是想用她的方式帮他，从而来减轻家里及哥哥的负担。他很感激她的情谊，同时他也为哥哥高兴：有这样一个愿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知己。但他又为他们的未来感到担忧，以哥哥目前的处境，哥哥是绝对不会接受晓婷姐的(准确地说是不敢接受)。
“谢谢你，晓婷姐，我相信即使有困难我也能应付得了了，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你应该以学业为重，不能太分心。但你能这样说，姐还是为你感到高兴。”匡晓婷突然记起梁海波上次招工考试的事，“你哥知道他上次招工考试的结果吗？”
“没去过问过，但他有预感，还跟我说过可能是被人家给顶替了。”
“他就不会去争取一下？”
“晓婷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再说了我们到哪里去争取呀，当初参加考试之前我哥就说过，他参加考试是去碰碰运气、试试身手，他压根就没指望这次考试真能改变命运，这不还真被他不幸而言中了。”
“难道他就心甘情愿这样过一辈子？”
“晓婷姐，一个人的命运不是自己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至于所谓理想，我认为这不是职业好坏的代名词。一个人精神是否充实，或者说活得有无意义，主要取决于他对人生价值观的态度。这一点我和我哥都有同感。”
“你们啊……”又一次地意识到不论自己如何在意梁海波，也不应该在梁海涛面前失态。匡晓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16]夜晚，小饭馆门口
走出饭馆匡晓婷停了下来与梁海涛告别。“海涛回到家请代我问好海涌、海珠，姐就不送你了。”
“再见，晓婷姐，路上小心啊。”告别匡晓婷，梁海涛信歩走向大街。
[17]夜晚，县城大街
华灯初上，白天冷清的街道变得热闹了起来。工作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吃过晚饭之后纷纷从家里涌向大街。大街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情侣、结伴而行的小孩们嘻嘻哈哈地穿梭而过，匡晓婷满腹心事地走向家里，忙脑子都是梁海波的身影……
[闪回]大山深处的窑场里梁海波使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一根木头刚走出几歩，不想脚下一滑，梁海波一时把持不住而摔倒在地上。
瓢盆大雨中梁海波和同伴们奋力挖掘排水沟，把来势凶猛的山洪挡在窑场之外……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把匡晓婷拉回到现实，抬头一看，只见一青年摇摇晃晃地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匡晓婷立即一闪身，可是由于过于急促，一时把握不住身体的平衡而跌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她身边一晃而过……
[18] 夜晚，龙江县招待所
放眼望去，招待所里所谓的几号几号楼，其实就是一排排的平房，只有正当中的那幢新建的专门用来接待上级领导及贵宾的五层楼房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楼房。
[19]夜晚，招待所二号楼服务台前
梁海涛向服务员查询梁欣的住处，得到确切答案后，梁海涛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梁欣的住处。
[20]夜晚，招待所二号楼某房间
梁欣背对着房门正趴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服务员送开水,头都没抬一下，随口回答了一句：“请进!”，就继续埋头书写。
梁海涛推门进来，小声地叫了一声：“爸!”
“海涛，怎么是你?” 梁欣惊喜地转过身来，“你到县里来有什么事吗?”
“来体检，”或许是长时间的分离，使梁海涛再见到父亲后一时心情还难以放开，以至于在和父亲交流时而显得有些拘谨。“听说您回来了，我就找这来了。”
“体检？这么说你考上大学了，家里都好吧。”
“家里都好，爷爷、奶奶的身体都好；我的分数也上线了，就看政审了，应该算是考上了吧。”梁海涛停顿了一下说：“爸，您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吗，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那边的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这不，这里的工作也都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家去了。”梁欣兴奋地对梁海涛说：“总算调回家乡了，多少也能帮帮家里，你妈、你哥再也不用那么操劳了。”
“明天就回家吗？真是太好了。”
“对，明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