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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征文』最后一封情书(小说)
在那个已经有些寒冷的深秋,大地一片灰蒙蒙的,风很细,天,在飘着似有似无的毛毛细雨。树上的叶子,有的落了,有的虽然还顽强地挂在枝头,但也失去了生命的颜色,枯黄干涩地在树梢簌簌发抖,预示着生命的即将结束,显得有些萧索。
我的心,此时也是灰蒙蒙的一片,犹如这即将入冬的大地一般。眼泪,旧的还凝结在我的脸上未干,新的又一串串不听话地滚落下来。一生对我宠爱有加的父亲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从父亲停止呼吸的那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般失落和痛苦,惟一能做的,除了哭泣,就是给父亲办一个隆重的葬礼。
葬礼上,一位陌生老妇人的出现,使我颇感意外。我们谁也不认识她,她也不做自我介绍,只是静静地站在父亲的遗体前,就那么默默地看着。陌生妇人看上去有七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不用细看,一眼就能辨识出她当年的美丽和庄重!妇人穿着一件黑色开身毛衣,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眼里写满疼痛和不舍。
在葬礼快要结束时,妇人缓缓地走到被鲜花簇拥着的父亲遗体近前,看着从此将永远沉睡的父亲,眼睛里是依依的温情!她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握住父亲的,嘴唇颤抖,似乎在说着什么告别的话。此时,她的眼里掉下了一滴滴泪水!看着陌生妇人对父亲如此难以忘情,我心底下努力回忆在父亲的一生中所有和他有关的女人的面孔,但我怎么都没有找到和她有关的任何印象。
妇人哭够了,良久,才把父亲的手又慢慢放回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小小声地说:“我来看着你走,石康,你就安心地去吧。不久,我也会去那里找你,只是暂时,你一个人会有些寂寞。”
她的话让我又泪水横流!是的,父亲会寂寞,会想我,想家,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留住他。无论如何,作为父亲惟一的孩子,我也要表示一下礼貌。于是走过去,对妇人微微一鞠躬,然后搀扶住她有些发抖的身体。虽然不认识,但从妇人对父亲那恋恋的目光中,我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渊源应该不浅。
“阿姨,请您节哀。父亲走了,但他希望我们活着的人快乐。”我劝慰着妇人,而自己却控制不住不断滴落下来的泪水。
“你爸爸,他走的时候,还好吗,有没有痛苦,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妇人用我递给她的纸巾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轻声地哽咽着问我。
“爸爸走时很安详,没受什么苦,很快,也很平静。他要我记住,他走后,一定要在出殡前一天的时报上发一条讣告。他走的时候,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我回忆着送父亲最后一程时的情景,尽量详细地对妇人描述着。不管她是谁,能够亲自来送父亲,还为父亲掉一滴相思泪,都有权利知道父亲临走时的真实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啊。”妇人有些释然地轻叹一声,似乎得到某种安慰,嘴里喃喃说道。
她又深深地看了看父亲,转回身,微微颔首,抚着我的肩问我:“他有没有给你一样什么东西?”
“是的,阿姨,我爸给我一个小胸针,让我放在他的骨灰盒里,说别放在衣服口袋里,也不要别在他的胸前,那样会在火化的时候弄丢了。”我越来越感觉面前这位老妇人,跟父亲肯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也许看出了我眼里的疑问,就轻声对我说:“你别猜了,我会都告诉你的,反正,你爸爸已经走了,我也不算毁约。”
我愣愣地看着她再次走近父亲身旁,对着不再有任何感知的父亲温柔地说:“你去吧,我们会有重逢的那一天,但愿你会在那边安心等我。你我今日永别,但是今后再见将永不分开!”说完,妇人塞在我手里一张精致的名片,又一次洒落下伤心的泪水,扭头走了。她对父亲的深情,竟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
父亲头七过后,我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我们约好在一个安静清幽的咖啡厅见面。妇人坐在我的对面,把两块糖放进杯里,盯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慢慢地对我讲起她和父亲的过去。
那时候我们还不到二十岁,人人嘴里都喊着到农村去,到乡下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那人心惶惶的年月,很多我这样的孩子离开父母,离开自己熟悉和热爱的家,到遥远的农村去接受再教育。离开亲人的那天,车站上哭声一片,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上山下乡的日子,将苦不堪言,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回来。我们还是小孩子,没吃过那种苦,更没受过那种罪,下乡后没有不哭不想家的。我和你爸爸都在黑龙江一个农场安顿下来,每天大量的田间劳作,累得我连睡觉时都在梦里哭泣,使我死的心思都有。而且,我从小生在城里,长在城里,根本就不会干地里的活。一样的活,往往是人家当地人轻而易举就干完了,我紧赶慢赶也干不完,还累得贼死,因此,老是挨生产队长的骂。他说我资产阶级意识严重,说我耍大小姐脾气,就应该一辈子让我在田里劳动,好好磨磨我的性子。
有一次,因为我无法完成队长分派的捆麦秸的任务,队长不让我下班,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李素洁,你完不成生产队的任务,不许收工,继续干你的活儿。这一片麦秸啥时候捆完了,你再啥时候回家吃饭,要不你永远在地里给我干。”
我当时就气得哭了,央求队长:“那么多麦秸,我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捆得完呢。你就让我歇歇吧,明天再接着捆不行吗?”
“明天?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做,都像你这样,我们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呀?天天干那么点活,队里等于一直都在白养活你,你也好意思!你要是我老婆,就算啥都不干,我也养着你,可你不是!”队长撇撇嘴,用他那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嬉皮笑脸地对我说。
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就是不敢回家,我怕他因为这件事今后给我小鞋穿。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独身男人,两个月前刚死了老婆,他一直都对我表示特别的“关注”,只是我没理他那个茬。每次他想占我便宜得逞不了,就想尽办法在劳动中折磨我。我总是辛苦地躲着他,这使我身心俱疲,晚上也总是在偷偷地哭,想家,想妈妈。
“别怕,素洁,我来帮你干。”你爸爸用恨恨的目光看看队长,低头帮我捆麦秸。队长瞅瞅你爸爸,什么话也没说,悻悻地扭头走了。
“谢谢你,大哥。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我感激地对你爸爸说。
“你叫我石康就好,像他那个人渣,以后少理他。但是你不用怕,还有我呢,人越老实,他越是想欺负你。”你爸爸对着队长走远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你也挺累的,还要帮我,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心里觉得很内疚,因为自己落后,害得别人跟着遭殃,感到实在过意不去。
你爸爸抬头看看我,笑着说:“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我不帮你,谁帮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不容易,我一个男子汉,怎么都好说。你歇会儿,我来捆就好,掌握住窍门儿,很快就干完了。”
我实在太累了,真想躺下来休息会,可是看到你爸爸那张刚来时本来白皙细腻的脸,现在却被太阳晒得黑红,还是咬牙努力坚持着跟他一起干。当月亮慢慢升起的时候,我们才捆完队长指派给我的那些活儿,拖着疲惫的两条腿回到各自的小屋。
第二天干了一天活儿,晚上,队长又让我们加夜班铡草,一直铡了大半夜,累得你爸爸都快吐血了,我心疼他,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帮他。从此,你爸爸就被队长瞄上了,不是把最累最脏的活儿分给他,就是故意刁难我。其实他针对的就是你爸爸,嫌你爸爸总是暗中帮助我守护我,碍他的眼,就成心跟他过不去。你爸爸也不管他那一套,总是不言不语地干完自己的,就过来帮着干我的。我也尽力抽出少有的空闲,给你爸爸缝缝补补。有时候队长高兴了,也会让我们早早回家,那样,我们就会坐在我的小屋里,看从家里带来的书。在那种痛苦的日子里,看书是惟一可以慰藉我们的事情。在那特殊的环境里,我们互相支持,互相安慰,并逐渐产生了感情。
记得有一年冬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你爸爸被队长派到离村子六十多里外的粮站送一车黄豆,一大早你爸爸就赶着车出发了。每个人都知道,这样的天,那么远的路,当天人是不可能回来的,也都知道,队长是成心让你爸爸走那么远。你爸爸临走对我说:“素洁,今晚我可能回不来,晚上你哪里也别去,吃完饭把门拴好,早早歇着,谁叫也别开,记好了啊。”
“嗯,你放心吧石康,我记住了。路上你要小心,天晚了就住一宿,别急着往回赶,路不好走,又是你一个人,我心里不踏实。”我帮你爸爸戴好棉帽子,围上我亲手为他织的围巾,依依不舍地送他到村口。看着你爸爸冒着风雪远去,我的心一阵阵揪着疼。你爸爸走出好远了,我还不想回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地的尽头,我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心里盼着他能快点回来。
回去后,我焦急地等待着,期盼着,天都黑透了,我还是一次次到村口去看,哪里看得见你爸爸的影子?所以我也一次次失望而归。我站在门口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听着怒吼的西北风,心也缩成一团。既担心你爸爸路上不安全,又担心队长对我有非分之想。觉得你爸爸是怎么也不可能回来的时候,我把屋门拴好,又从里面用桌子板凳顶上,才战战兢兢地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半夜,刚模模糊糊有了点睡意,就听见当当的敲门声。我以为是你爸爸,就隔着门问道::“是你回来了吗,石康?”
“就知道你的石康,是我,宋有财,你快开门。”门外传来的是队长的声音。
“大半夜的你来干什么,对不起,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心里害怕,不敢给他开门。
“明天?明天你就等着看石康的尸体吧!哼,不开门,我可走啦!”队长的话使我的心使劲往下一沉,以为你爸爸出了什么事,疯子般挪开顶门的桌子板凳。
“石康怎么了,啊?他到底怎么啦,你快说呀!”我听了他的话,急得呜呜地哭了起来,使劲儿摇撼着队长的肩膀。
队长哼哼唧唧地走进屋,斜着眼睛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跟进去焦急地问他:“石康他在哪里,究竟出什么事啦,你倒是说话呀!”没想到,队长回头拴上屋门,一下子就扑上来,想把我按倒!
幸亏我心里早有戒备,机灵地闪身躲过,然后气愤地骂他:“你这个畜生,今天你敢对我怎样,石康回来是绝对饶不了你的!”
“他回来又能把我怎样?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还不是干瞪眼?你今天要是乖乖听话,从明天起就什么活儿都不用再干,连石康都不用。摊上这样的好事,你还不知好歹的话,可别怪我来硬的!”队长恶狠狠地盯着我,从他的牙缝里说出这句冷冰冰让我发抖的话。
“你妄想,我是不会向你妥协的,我宁愿累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卑鄙、无耻、下流!”我回身刚要打开屋门,将宋有财轰出去,他却抢先一步挡在我面前,抱住我就往我脸上凑。
我急了,一个耳光响亮地搧在他的脸上,他捂着脸吃惊地看着我,完全没想到我敢打他。“好哇,你还挺有股子犟劲儿,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好,好,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今天我要不睡了你,就是小妈儿养的!”宋有财再次扑过来,把我抱起扔到炕上!我死命地挣扎,坚决不让他得逞。但是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膀大腰圆充满欲望的男人呢?很快我就没有了抵抗的力气,衣服也被他撕得七零八落。
“队长,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放过我,请你放过我吧!就当我是你的女儿,好不好,你就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行行好放过我吧。你不忍心对你自己的女儿下手对不对,对不对?”眼看他就要得手,我哭着求他,希望我的眼泪能唤起他心底的良知,使他适时收手。但是,我太天真了,天真到试图劝狼不要吃人,不去想那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放过你,我放过你,谁放过我?你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耍单多久了,那种滋味多难受你知道吗?你就认倒霉吧,谁让你长得这么水灵,谁让你大老远地跑到我们东北来呢?”
宋有财的话让我感到深深的绝望,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他的魔掌了,就放声大喊:“来人呐,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妈妈,爸爸,快来救救我吧,石康,你在哪啊?”
“闭嘴,你给老子闭嘴!喊,我让你喊,我告诉你,就算有人听见,也不会愿意管这破事儿,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宋有财揪着我的头发,抡圆了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鼻子发酸眼冒金星,几乎晕过去,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和我的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又涩又咸。
就在这时,我听见有人在屋外踹门:“素洁,开门,你怎么了,快来开门呐!”
我听出是你爸爸的声音,浑身顿时来了一股力气,使劲儿喊着他的名字:“石康,救救我,那个畜生在我屋里,石康你快进来救救我啊!”
“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今天敢动素洁我要你的命!”你爸爸听我说这话,知道屋里正发生着什么,就用蛮力从外面使劲儿踹门,在紧要关头,终于把门给踹开!
你爸爸进屋一把就将宋有财从我身上薅起来,把他的脑袋狠狠地一下下撞到墙上,直到那家伙跪地求饶,才住了手,宋有财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回头还不忘撂下一句:“好小子,多管闲事,咱们走着瞧!”
也能够让一个人安静、幸福、优雅、从容且满怀信心的生活,不为别的,只为生命中那一丝有色的希望……
亲爱的香香,你这一刻在梦里吗?乖,好好地睡一觉,新年快乐!
但是爱情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我始终都相信,真爱是存在的!
雪,此刻,我还没睡呢,但我会去的。
离我答应你的还差一篇,不知能否完成……
素洁与石康,以成全对方和家庭的方式,爱了一辈子,幸福了一辈子。
石康在离开人世时,以讣告为“最后一封情书”,履行了爱的诺言!
这份爱,洁净而完美!谢谢香儿带给我们美的梦,也祝愿香儿收获生命的爱!
继续加油,给雁子姐姐讲故事哦。
愿姐姐新年愉快,万事如意,只要心想事就能成!
愿姐姐新年愉快,万事如意,只要心想事就能成!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