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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徒末路(7、8、9、10、11、12)

作品名称:穷徒末路(续集)      作者:刘牧之      发布时间:2013-02-20 13:43:59      字数:4132

  7
  除了史宏发,其他几个人一回家各自简单地带了一点儿东西,在外头躲了一个星期。
  这期间有人告诉史宏发,罗尤还在医院里边治病,据他村里人说,某天晚上,罗尤走在半道上被人暗算了,两条腿一条胳膊被人打断了。据说胳膊基本接上了,但是两个腿粉碎性骨折,没办法治了。
  史宏发忽然觉得,安豹他们出手太重了。
  
  史宏发进门的时候,张子良正盘腿儿坐在床上看一本《三十六计新解》。
  张子良轻轻放下书,微笑望着史宏发却不说话。
  史宏发只是点了一根烟,闷头坐在椅子上也不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张子良说:“咋?还想打罗尤的事?”
  “我一直在想,咱的人……”
  “无毒不丈夫!黑吃黑这事,你手不黑就镇不住人。况且,又不是你亲自下的手,你想它干啥呢?”
  史宏发把脑袋垂在胸膛上又不言传了。
  “没事,你放心。要有事早都有事了。”
  
  没过多久,史宏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关于他问罗尤要钱、罗尤如何失信以及他和安豹几个又如何把罗尤的双腿砸残的消息不胫而走,方圆十几里都知道了这回事。
  那段儿时间,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件事。“四棱子”这三个字被到处传扬,甚至还附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情节。
  安豹、安彪和来飞几个时不时地带些酒、肉、点心和水果,来和史宏发闲坐,说东道西,但是再不提“黑吃黑”的事。临走,自然地少不了给史宏发塞上几百块钱。史宏发刚开始死活不要,慢慢地,吃了喝了再不接钱,面子上总觉得过不去,收就收了。史宏发咬着牙闭着眼睛,心里狠狠地说,从今以后,先前的那个史宏发死了!
  
  8
  中午无聊,杨刚喝了点儿酒,不知不觉竟然从宿舍遛达到了派出所的值班室。值班的小王先是一惊,又很快平静下来,指一下条椅上铐着的一个女子说:“逮了个烟民。”见杨刚斜眼看桌上的几个小纸包,于是补充一句,“噢,这是缴的‘货’。”
  杨刚顿时酒意全无,斜了一眼那女子喝道:“录过口供了?送烟所!”
  小王忙站起身,拽着杨刚的胳膊拉到门外四下看看,再没有别的人,于是嘴巴贴近杨刚的耳朵:“你知道那些东西值多少钱?”
  杨刚皱一下眉。
  “三百!”杨刚眉头随即又舒展开,心领神会点点头,回到值班室,坐在小王刚才的位子。杨刚低头一看,《口供登记簿》上一个字也没有,就把小纸包先放进抽屉,用冷峻的目光盯着女子的瓜子脸:“抬起头!”
  小王赶紧把门关了。
  “哼,年纪不大,烟龄不短啊。进过烟所吗?”杨刚喝问。
  女子惶恐地摇摇头,又急忙点一下头,颤巍巍的声音说:“大哥,大哥,你说咋办都行,千万别送烟所!”
  “咋办都行?交五百块钱罚金!”
  “大哥,我、我真的没有了!钱都办了货,货也被那位大哥搜到了,我真的没钱了!”
  “不交罚金,又不想去烟所,你的意思——放了你?”
  “放了我吧大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冒泡儿了!”
  杨刚摇摇头,不言语,只是冷冷望着她。
  那女子眯一下桃花眼小声说:“我陪大哥?”
  杨刚又摇摇头,还是冷冷望着她。
  “我认识一个贩泡儿的……”
  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听完那女子的讲述,杨刚站起身走出值班室。身后,那女子喊道:“大哥,我说的是真的!”
  杨刚暗自发笑,我当然相信你的话是真的。
  这时,小王迎上来:“咋样?”
  “钓上条大的。”
  两人二目相视会心一笑。
  “我叫了酒菜……”
  “就在值班室吧。”
  杨刚醉眼朦胧嘴里喷着酒气:“我不懂行情,你看着办吧。”
  小王拍着胸脯说:“杨哥你放心,兄弟要是敢把你亏了,挨个飞子儿!”
  根据那女子提供的地址,杨刚和小王趁着月黒风高突然袭击了另一个烟民,搜到白粉五克、现金二百多元。然后,以每个月提供两个烟民或者交一千块钱“罚金”为条件,没有收押此人。
  回到所里,小王开出同样的条件也放了那女子。在那女子的哀求下,还把收缴的“货”返还给了她一小包。
  
  9
  随着名声越来越大,安豹他们“吃二馍”的勾当也越来越顺当,只要上门去要,不管是抓住了把柄还是没有抓住把柄,都能很顺利地得到钱。不久,安豹他们就在兴南县以南形成了一股势力,人员也比原来多了。好多有非法行为的人慑于他们的恶名,定期不定期地还主动给他们上贡送钱。尤其一到了逢年过节,他们收到“份子”相当可观。
  于是不久,安豹他们有了一辆“昌河”面包车。在一帮小兄弟的激励下,开过四轮车的史宏发钻进“昌河”的驾驶楼儿,不消一顿饭功夫,就驾驶自如跟老司机一样了。
  没过几天,安彪几个又给史宏发开来一辆崭新的黑色“凌志”。
  棱子妈堵在门口,闭着眼不说话。反正,车不能进。
  老太太的做法让史宏发心里窝着一团火,却又无计可施。
  车,只好暂时停在张子良家的院子。
  与此同时,史宏发与子良一道接连往土地局跑了几次。
  
  这天下午,安豹等七八个人正在史宏发家里喝酒聊天,院子里进来一个拄着双拐的人。
  大家看着这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人进了屋一言不发。
  史宏发他们也一言不发。
  双方足足相持了几分钟,那人才开口说话:“棱子哥,”他把右手的拐子移给左手,用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钞票放在桌子上,“这是七百块钱。还迟了,你嫑见怪。”说完双手拄好拐子,快走到门口时,又扭转身来大声地说道,“四棱子,你记着,我是守信的,我一直没报案。”然后,头也不回地拄着拐子出去了。
  屋里的人好几分钟后才醒过神来。史宏发脱口而出赞道:“好小子!”
  等弟兄们都散了,棱子妈像以往一样把桌上的残羹喝了、剩菜吃了,甚至连掉在地上的花生豆儿也捡来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念叨着“造孽啊造孽!”惹得史宏发满心地不快。
  
  10
  一个由杨刚值班的周末,有群众报来了一件盗窃案。杨刚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举破获了这起大家都认为“不好办”的间接盗窃案,追交了全部赃款。在现金案中追回全部赃款是极少有的,但是杨刚做到了。
  给失主发还丢失现金时,杨刚不再像先前说一些“有事找民警,民警帮你忙”一类冠冕堂皇的话。他吊着脸说:“车要加油,大家要吃饭,你看着办吧。”
  失主欢欢喜喜抽出了五张百元面额的票子给了杨刚。杨刚也不客气,接了钱就走。他带着一块办案的四个人来到一家餐厅,吃了顿饭花了一百多块。背过那几个人,他用剩下的三百多块全部买了礼物,给林所长送到了家里。
  林所长接过礼物轻轻放到一边,说:“太见外了!下不为例!”同时,还热情地招呼杨刚共进晚餐。
  由此,杨刚得到了林所长的特别照顾,战友们也对他重现了往日的友情,让他重新感到了大集体的温暖。
  三个月后,杨刚当了警长,接管了李伟原来的辖区。上任不到一周,杨刚又发了一笔小财,于是买了礼专门去家看望了一向待他不错的贾指导。
  “杨刚,你岳父曹永杰不是在海江市当关长吗?今儿的报纸上有关于他的报道。”杨刚一落座,贾指导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笑呵呵地说。
  杨刚莫名其妙接过报纸坐在那里匆匆浏览一遍,不禁喜形于色。他拿着报纸急不可待地告了辞,转身出门下楼,在路边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杨刚的到来把曹永杰从如潮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坐!”他语气平静地说。
  杨刚坐在沙发上,看见岳父的手旁放着一份和自己手中相同的报纸,片刻间心里稍微有些失落:“爸,你都知道了?”
  曹永杰点点头:“谁能想到,整个海江海关竟然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参与走私!这下好了,包括那个江华公司也被一网打尽!不过,”他的脸上忽然间显露出深深的忧虑之情,“国家的损失、人民的损失又怎么能够得到偿还?江华公司的那个薛常来竟然还曾经被评为‘全国优秀企业家’、全国政协委员!”由于激动或者义愤,满面红光的曹永杰声音在微微颤抖,“想到这些,我就不禁心潮起伏……”
  “都过去了。”杨刚说,“爸,平反毕竟是一件大事、喜事!”
  曹永杰舒口气:“是啊,我一直期待着这么一天。”
  “啥时候回海江?”
  “一周之内吧。”曹永杰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先不说这些,咱们爷俩儿……喝两盅!”
  
  
  10半个月后,在古堡镇通往县城的大道边新开了一座三间门面两层楼的——罗友酒楼。开业的那天,从上午十点开始一直到天黑,远近的来宾来一波走一波,走一波来一波,酒楼内却始终被挤得满满的。这几辆小车来了、那几辆走了,那几辆走了、这几辆又来了,门口却始终保持有三十多辆小车停在楼下。鞭炮响了三个多小时,地上的炮皮纸屑足有一匝厚。就连那看热闹的人也换了几茬儿……
  不过,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是史宏发他们。当天空成了灰蒙蒙的又缀着几颗若有若无灰暗的小星星时,他们被一个拄着双拐的人送出来。
  被两个小青年扶着的史宏发显然喝多了,他晃悠着身子晃悠着脑袋,舌头有些发硬地对“双拐”说:“罗……老板,那十……万块是我的贺礼,以后你多……关照!”
  “棱子哥,”罗尤真诚地说,“酒楼是你的,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好——!”
  在一阵叫好声中,史宏发使劲儿拍拍罗尤的肩膀,歪着脑袋笑了。酒店门口的霓虹灯正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古怪、阴暗、恐怖……
  
  
  11四棱子的大名在方圆民间越传越响,越传越玄。
  四棱子已经不是从前的史宏发了。与此同时,他的新庄基地也批下来了,紧邻高军的三间四层楼。但四棱子是四间,比高军的房还高出半匝,无论装璜还是摆设也都比高军的更为气派。
  四棱子那辆比高军高档的小车从此也有了安身之处。
  四棱子真的志得意满起来。
  这时,他想起母亲了。辛劳一生的母亲啊,你是该享享清福了!
  四棱子带着阿依奈尔和儿子与子良一起回到老屋。不想刚一开口,老太太立即象被蝎子蛰了一般喊喝道:“嫑动我的东西!”
  正在收拾衣物的阿依奈尔浑身一哆嗦,停了手。
  “大妈,”张子良笑着说,“您老苦了大半辈子,这阵儿,俺棱子哥出息了……”
  老人不屑地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他那也叫‘出息’?我史家人老几辈子,哪一个像他这样‘出息’过?”
  “大妈,您那是旧脑筋。”张子良说,“您不看,社会都到哪一步了?您还要有福不享?”
  “我是旧脑筋,你就叫我住我的旧房,这房,是俺儿子靠力气挣来的,住着舒坦。”
  “这房是我挣来的,我也能把它扒拉了!”四棱子火了,在一旁冷冷地说。
  “你先扒拉个样子!碰一镢头,我就死给你看!”
  四棱子“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12
  年终的表彰会上,杨刚出乎预料还立了三等功。
  但是在那首特别喜爱的《警察进行曲》声中,站在主席台前面对曹燕,杨刚的脸红了,火辣辣的发烧,心,也狂跳不已。这种久违了的感觉是在孩童时代才常有的。他忽然很惊讶,今天的杨刚竟然还会脸红心跳?就不禁低下头去。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自己的警服上有些尘土,赶快弹掉了。这举动是在不假思索的情况下作出的。但是,接下来一种深深的愧疚和不安袭上心头,让他烦躁,让他想要立刻离开会议室,可是有另一股力量强迫他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忍受内心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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