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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海蓝.散文】春节山游散记


作者:霞中子 进士,7668.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70发表时间:2013-03-02 07:49:32
摘要:今年春节山游,看到不少新奇和有趣的东西,有许多美好和欢乐的感受。

今年春节,我照例回高岭镇老家跟父母过年。大年初一,我对我的两个弟弟以及他们的家人说,“今天天气不错,不刮风,不下雨,还有些云里的太阳,温和宜人,正好走远路,我们到山弄里面去,给老祖屋烧烧香吧,谁愿去的就跟着我,九点半出发。”
   我妻我儿及儿媳首先响应,继而二弟及他的子女也响应了。我的家人响应,主要的原因是在城市呆腻了,看惯了楼山人海,趁在乡村过年之机走走山野,图个新鲜吧。”二弟的孩子们如今都在外地工作了,他们自从读大学起也是极少极少进山的。他们的响应主要是怀念他们的出生地,他们的童年是在那里度过的。一年到头我也没回老家几次的,每回去一次,兄弟们都很珍惜相聚的时光。每年春节我回去过年,大家都一起吃饭,一起游玩,热热闹闹,非常开心。
   二弟说:“前年的大年初一,你带我们故意弯过百麦屯,多走七八个山弄才走到端屯老祖屋,号为‘长征’;去年大年初一我们去祭老祖屋,回来时本应向东走,你又带我们向西走,故意弯过弄贯、龙波等村屯,多走十三个山弄才回到高岭,此次号曰‘西游’。今年哥你打算怎么走?又有什么新名堂呢?
   我说:“现在还没有主意呢,我们今天先直到老端屯,先祭完老祖屋、土地庙和三界庙再说吧。”
   我们准备好了香烛纸钱和供品,九点半准时出发。从高岭到端屯,有一小段路程可以坐车,后面就要爬山过坳、走羊肠小道了,全程要走一个多钟头。我和妻儿儿媳以及二弟、二弟的二子一女,一行八人,组成一个小队伍。三弟家中有事,这一回他及他的家人,没有跟着去。我们要了个面包车,沿二级路开到江城关,就一同下车走山路。我知道,按平时给乘车费16元就行了,下车时我给了一张50元,车主要找补,我说,“不用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图个大吉大利吧!”车主满面笑容,喜形于色,他对我们说:“祝你们新年快乐!四季平安!万事如意!”车往回开走了,二弟说:“阿哥你真大方,其实给他30就算多了的。”我说:“大年初一大过天,见人都道‘恭喜发财’,就当送他小红包吧。他送我们‘四季平安’了,俗话说,‘平安二字值千金’啊!”二弟听了很高兴,说:“哥说得好!”
   于是,我们一行八人,兴致勃勃地向大山里走去。我立即从挎包里掏出便携式多媒体有源音箱,播放优美动听的歌曲。二弟快乐地说:“我们是一路歌声啊!”为了活跃山行的气氛,我问二侄儿:“你听得出刚才这几首是什么歌名?是谁唱的吗?”二侄儿沉思了一会说:“一首是央金兰泽的《向往神鹰》,一首《是美如天仙》,另外的几首我记不起来了。”我说,“另外的几首分别是《浪拉山情》、《天上西藏》、《美如天仙》、《吉祥的酥油灯》、《卓玛》、《献给阿妈的歌》,都是米线唱的。”
   “米线?哪个米?哪个线?我没听过她的歌,所以不熟悉。”
   “玉米的米,路线的线,那可是一流的歌声啊!我一直最喜欢听她的歌,还有一个叫妙子的,歌声也很美。”
   “我不怎么听歌的。”侄儿说。
   我自知出了个不合适的题目,正有些歉意,这时二弟走近了,他说,“我倒是喜欢听歌的,尤其是西藏的和内蒙的歌,在夜深人静之时,戴上耳机自个儿听,听得心飞天外去了。”我深知二弟对歌的喜爱,他家中有两套音响,磁带和光碟积了一箱子。他曾说过,“在静静的深山荒野里放歌曲,好像树叶都为之鼓掌,枯草都为之鞠躬。”我心里想,在这个爱好上二弟倒与我十分相同,我常在出差的火车和飞机上,独自戴上耳机听歌,尽管身边人声嘈杂,我却旁若无人,身心已自漂泊天涯海角,流连忘返;魂魄犹如跟随浮云残烟,不在人间。
   “哎唷——金樱果!”我妻忽然望野兴赞:“你看你看!好多啊!”我陡地从遐思中跳了出来,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嗬!路边不远处的一片棘藤,叶子枯落将尽,却显露着一只只金色的小葫芦,有橄榄般大小,观其外形小巧,着实可爱。妻说,“这可是上好的药材啊,我走过好多山野却也不曾见到,这里却有那么多!却没有人采集,十分可惜了呀!”众人一齐驻足同观,有问道:“上好的药材?它有什么功效呢?”
   “有滋阴补阳的功效哩!”妻道,“采来泡酒喝,胜过什么蛤蚧酒人参汤呢!待我采集回去!”说着,她就找了一条细树枝,末梢弄成个劈尖,伸向棘丛,直叉果柄,三绞两绞绞得一枚来,放到嘴角咬破尝尝,“哟!好甜好甜的!”儿媳立即响应,也寻一条小枝来,她们正要再行采摘时我劝住道:“先不采啦!待回来时再采吧,我们先赶路要紧哩!”我边说边带头举步,大家一齐跟随。妻只好作罢,她走在队后,还回头两三回,大有见宝不舍的样子。
   我们走到“歪挡”寨门附近的时候,与去古庙屯听观寺上香返回的我的三位初中同学邂逅相逢。他们是全兄烈兄和益兄,他们之间以及与我都是亲密的朋友,我们都有共同的爱好——喜欢谈诗论对、考究地理风水。我们不胜欢愉,四手同握,几乎拥抱。于是,我们在路边列坐酣叙,免不了一番高谈世外、阔论人间。我一行的其他七人,驻足于旁看着,他们插不上嘴,行也不是,止也不是,撑着笑脸而不知所措。于是,我便对三位朋友说明进山之意,然后说:“途中之遇,无茶无酒,且住长谈,日后自有从容之期,就此先别如何?”好友们齐道理解,于是大家招手再见,我们得以续行。
   我们走到了“江刁敢”高山坳口,大家都觉困乏,都有歇息之意,于是不约而同地寻石而坐。这地方自古就是路人歇息之地,宽阔只有八九平方米,前后是陡斜的山坳,左右是险峻的山峰。向前看可俯瞰山下深深的“弄敢”大屯,向后观,可遥望大山谷里的“歪挡”小垌场。这里虽然地处穷僻,但也不乏奇丽风光。你看:四周群山起舞,山外有山。近山雄壮崔巍;远山云罩苍茫。数不尽无名花草;看不完嶙峋怪石。悬崖老树,鹰时凄唳;绝壁枯藤,鼠每欢逐。这些古村老寨里的人家,三十年来,十有其九先后迁去平川大镇居住,只有鸟和树仍在这里留守。鸟和树不晓得人情世故、社会变化,人类走了,它们丝毫没有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它们越发觉得自由自在、安宁安逸,越发欢快活跃、生机勃勃起来。
   我们走下“刁敢”坳,就到“弄敢”屯。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大约有三四十亩旱地,算是比较大、比较好的山屯了。此屯与其它所有的山屯一样,都是四面环山,交通阻塞。此屯原有十几户人家,近十年来他们都先后搬出去。他们舍得放弃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建成的好房子,迁到交通便利、环境条件好的高岭镇居住,现在只有一户了。我知道,三十多年前,这个大屯算是富足村屯之一。那时这里的人们在很低的富裕和幸福普遍标准下生活,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人们也是笑口常开的。如今社会发展进步了,富裕和幸福的标准普遍提高了,这里的人们这才发觉自己的贫穷和落后,这才下决心离开这里。
   使我感兴趣的情况是,这里的几十亩土地依然有耕种的迹像,并不像其它山屯那样,土地全被蓬蒿埋没了。我正在沉思之间,忽听得“唿啦”之声从远处的地角里传来,我放眼望去,只见一位五十开外的妇女,在那里收拾秸秆,我定睛看时,原来是阿婶。她虽然与我同龄,但因她辈份高,我得叫她“阿婶”的。
   “阿婶,你怎么那么早就来到这里整地了?”我驻足与她搭讪,“你家不是搬镇里了吗?”
   “嗬!是你啊,大年初一又去祭祖哦。你是不知道的!我家虽然迁居高岭多年了,可我一直在这里居住,我舍不得这些好土地,我坚持在这里耕种的,久久才去高岭家一趟的。”那阿婶侃侃而谈。
   “哦!这么说昨晚大年三十的,你独自一人在这里过年了?”我有些惊奇地问。
   “是啊!早立春了,眼看就要春种,地还没耕完哩!这些日子我一直忙地里的,街都没得出。”从阿婶的话里,听不出丝毫悔怨的口气。
   “这么说,你一点年货都不办,就这么过年了吗?”
   “在这深山老屯里独住,有谁看着我怎样过年呢?这样过也是过,没人笑话我的。再说了,这样过也没有什么不妥啊!”阿婶的话里真的没有带着丝毫的哀伤。
   “哈哈!阿婶说的好爽!当然没有什么不妥的。阿婶,你忙,我先进山了。”
   “好走,回来进家喝茶哦。”
   我加快脚步,追赶前面的队伍。我一边走一边想,这大过年的,一般人家都大装大饰、大食大喝、讲究团聚、放多少鞭炮都不嫌多,唯恐不及人家的欢庆闹热。可这阿婶却如此的低调淡定,把大过年的不当回事,这样想得开看得破的妇人,如今真是少有啊!我不由得对她产生敬意,于是,我决定要在游记中写她一笔。
   我们走到“弄敢-端屯”坳脚的时候,就看见路边多年前安葬在那儿的卫庆恒墓,墓是在一块小山地的边角的一块大石下的。墓不大,也不装饰,也就是当地的一般规格。我想起他生前那勇武豪爽的性格和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不禁肃然起敬,在他墓前鞠了个躬,并用相机拍下墓的碑文来。我心中很沉重,他在解放前两次被抓去当兵,曾在广西宾阳和湖南衡山等地对日作战。抗战胜利后,他不愿与共军作战,凭着他的聪明伶俐和大胆无畏的气魄,经历种种危险,两度回到了家乡。故乡的那杯土掩盖了他人生的归宿,了却了他平生的愿望。我默默地念着以立前我写的句子:“墓碑可认先人姓,日月不存旧春秋。”然后静静地离开那里。
   我们爬坳走到山腰的时候,见了一棵大椿树,二侄儿仰望天上的树梢叹道:“哎唷!结了好多的树种!”我说,“你看,地上那些不都是它落下来的树种吗!”侄儿道:“这树种形态很特别,也很好看的。”我问他那树种像什么,他说不知道,我说就像一朵朵将开的萱花。我忽然想考考他,我说,“你是学中文的,又是高中语文老师,你知道‘椿萱并茂’是什么意思吗?”
   “这一词句一般用在什么场合呢?”侄儿反问道。
   “用在民间祝寿上。”我答。
   “这我不很清楚,请教伯父了。”
   我来了兴趣,像卖弄学问似的说,“古人以椿树比父亲,以萱草比母亲,如果这一家父母都健在,做寿时人家就送‘椿萱并茂’的贺词。”
   “哦,原来如此。可是那萱草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萱草又名‘慈萱’、‘忘忧草’、‘无忧草’、俗名就是‘黄花菜’。”
   “呵呵!‘黄花菜’!黄花菜我懂,古人为何将黄花菜扯上母亲这儿来呢?”侄儿笑问道。
   “这——,这我就不懂了。”我想,我也有被问住的时候了,看来卖弄学问也是不易的事啊!
   我们终于走到了古老的端屯,看到了古老的祖屋,300多年前,是先辈的开辟才有了这一切。三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个人烟兴盛的村屯,如今都迁去城镇了,屯里的那些房子搬的搬、拆的拆、倒的倒、平的平,一派凄凉的景像,放眼四周,土地已变得那样的荒芜。我家的老祖屋因经多次维修,依然屹立那那里支撑着,大门的“铁将军”锈蚀得几乎不让我们进去。
   进得祖屋,我们就动手拾柴生火,让那久不见火的冷灶又得一次温暖;让那久不闻烟几乎变了色的屋瓦又一次腾上青烟。接着我们打来清水,架锅煮肉,将携带来的东西煮熟,供在祖先的牌位下。然后烧香放炮,让老祖屋得到一点安慰。
   这些事做完之后,我们一行八人各找自己感兴趣的事做,妻将门前地里已自行蜕化为野生的“旱藕”挖一些起来,要带出去高岭去煮吃,然后又叫儿子和儿媳陪着,到西边山腰的翠竹林赏竹观景。侄女还很娇嫩,她走得累乏了,钻进床中睡大觉,两侄儿配合我,将我花了不少精力用电脑软件画的十多位祖宗画像贴在屏风之上。我二弟则忙着办午饭。
   我贴好了祖宗画像之后,就拿着相机在屯里的每个角落到处转,到处拍摄,一年不曾来过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吸引我关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砂一石,好像都与我沾亲带故,好像它们见我回来都很高兴,它们都想这样对我说:“大侄子呀!你回来啦!”可它们没有嘴,说不出来。我真想给它们抽支烟,可它们没法活动,接受不了。
   当我走到才公家遗址的时候,那些残垣断壁入我目中,给我的只有伤感,才公绝后了,当了一辈子的善良农民,到头来一点善报都没有,只有人去屋平的终结。
   我正要离开那苍凉的才公遗迹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花香,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开花的植物,正思疑间,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天,这才发现头顶上有一花枝横过来,目追其本,原来我身边的芭蕉林里,夹杂长出一株奇树来。此树不大,根部有拐杖大小,但长得比我高多了,在树杆的很高位置上才分的枝,分枝才两三权。花枝上有不少花骨朵儿,开放的只有三五朵,雪白雪白的,花的白与天空的白融在一起了。是这样的缘故才使我刚才没有发现它,若不是它的花香叫醒了我,我就与它失之交臂了。花枝上有些萌芽,嫩叶虽短小,但叶形是可以辨认的。
   这时节开花的应是梨、梅、桃、李、杏,在我们这一带,从来就没有梅和杏的踪迹。花形倒有些像桃,但雪白的桃花见所未见、闻所未这闻。从树形和树皮上看,它都不是这些树的。这是什么花呢?这是什么树呢?我生在这里,在这里长到十九岁,山上山下、周围四面,所有的树我都认得,可眼前这株树,我却叫不出名来。为了研究花和叶的细节,我立即举起相机,拉近镜头拍了几张照,然后放大来看,它是什么花,还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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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春节期间,作者利用假期回老家与父母及家人团聚在一起,如何过一个有意义的春节,作者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大家一致决定给老祖屋烧烧香。春节、团聚、祭祀开启了一家人的行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无一不透出变化中的家乡景致还有人们的精神状态。老屋不老,它无法淡出亲人们的记忆。为我们重温了过去时光的美好,也写出了沧桑巨变后人民的精神面貌。文章很温情,它教会我们三思更让我们学会珍惜。问好作者,推荐阅读。编辑:锦妤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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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锦妤        2013-03-02 07:50:06
  老师最擅长的就是游记……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回复1 楼        文友:霞中子        2013-03-02 17:12:02
  哈哈,多谢美言了.顺祝春安!
回复1 楼        文友:霞中子        2013-03-02 17:12:15
  哈哈,多谢美言了.顺祝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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