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专栏*小米的城堡』子蔓(小说)
爱情是一朵千瓣莲花,每一朵自有它的甜蜜和苦涩……
一别经年,夜来幽梦可还乡,小轩窗,谁家伊人正梳妆,清泪两行。未语心先伤,更入愁肠。
一
许多年前,正如今日明媚的阳光一样,我和安奔跑在阳光下面,那时还他还是个顽劣的孩子,我则是更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女,安牵着我的手漫山遍野的疯跑,摘了很多很多的野花戴在我头上,他就说,云汀云汀我的新娘,那时我羞红了脸,扯着衣角不断揉搓,然后禁着鼻子使劲哼他一声讨厌鬼,转身往山下跑去,跑得急了,山路很陡峭。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安就飞快的跑过来,然后责备的语气说,你个笨丫头,不会小心点呀,会不会看着路?听他这样大声,我就捂着眼睛大哭起来,还凶我,臭安,云汀疼,你还凶我。安嘻嘻的笑了,背起我走在回来的路上。他说云汀,以后要小心,你疼了,我会更疼。我趴在他的背上说,噢,云汀知道了。
二
十五岁的时候,我和安在同一个班级就读,我还是安的公主,只是所有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而已,这个隐藏的小秘密像一个小兽一样在我的心里,让我想起来的时候就悄悄的得意,安是班上的风云人物,很多女生对他趋之若鹜,把午饭分给他,或者邀请他和自己一起玩游戏,每次安都望向我,我就淡淡的笑着。安很绝情的拒绝了那个女生,看着那个女生哭着跑出去,我就很得意,安走过我身边轻轻地说,你个坏丫头,我说,你可以不照做呀,在意我做什么?他恨恨的伸出拳头,看见周围有人,做了个很酷的动作就走开了,他说全世界只有我有这个待遇,其余时候别人连笑脸都看不见安的,我正得意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下一阵潮热,脸上开始有了尴尬的神情,急速的在人群中寻找安,坐在后排的安看见我的焦急的眼神,解读我煞白而又转向潮红的脸色,和头上陡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很快地从对面的店回来,一件衣服中包着卫生棉,然后我把安大大的衣服裹在腰间,悄悄的去了卫生间,门外的小缘递来了安从别年级学姐那里借来的校裙,我就笑,低头一直笑开了花。从此安为女生买卫生棉的消息传开了学校,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个女生是我而已,安嘱咐了所有知道的人,让我如从前一样,在所有人的眼光中安静。
三
出落梨花的年纪,我仍没有玩伴,跑去后山等安,安就一路旋风跑来,牵着我的手爬那高高的山,在山顶上我对山谷放声大喊,山谷的回音就会不断地重叠传出去很远很远,我说,我要离开这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安就沉默,说,云汀,远方有什么好?我说,远方有我要做的事情,我早晚会离开这里。安,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安说,我拥有的太多,不想放下,我的一切温暖都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能留下?不能留下,远方有我必要做的事情。
安开始喊,云汀,记得回来,记得回来,山谷中都是回来回来的余音在飘荡。
回来的路上,路过我们小时候游戏的清泉边,我边脱鞋边说,安,你去站岗,我想洗澡。
安就红了脸,去了石头背后,
长发已经到了腰间,在水里缠缠绵绵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和身体的轮廓,我知道我长大了,离开这里的日子不会太远。水中游着哼起了小时候的歌谣,哥哥情如火,等妹到日落,年年又岁岁,谁在哥心窝。
岸上穿衣的时候,安在背后抱住了我,他说,云汀,别怕,我只想抱抱你,然后双手交叉地环住我的腰,头放在我肩上,深深的地呼吸。我知道,我们都长大了。
云汀,有一天我们的灵魂会锁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我拍着他的手背,我说,恩,不会分离。
四
当学校来了一辆豪华轿车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N多年后回忆起来,竟然是改变我所有今日的开始,一切就那么兀自地打开,命运的画卷被缓缓地启动,所有鲜艳不鲜艳的色彩被释放出来,宿命和一切未知开始了运转,我和安的命运是否还能交叉出一份温暖呢?
市里一个实力雄厚的影视公司来学校选角色,导演就在一瞬间瞧见了我,脸上都是那种惊叹的色彩,他说,就是你了,你有我要的那种感觉,简直太神奇了,如此的吻合与神似,安静有些薄凉的表情,坚毅又隐忍的眼神,导演定下了我们之间简单的协议。而我却面临着双重选择,这是高考最后的日子。我却微笑,走的决然,安在我离开教室最后那几步时扯下我的手,他说,云汀,不要去,那不是你的路,我微笑着,安,那是我的路,我要去远方。
我用力地撸下他的手,转身泪已满面。
五
到了摄制组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主角,只是其中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但是,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往前赶,总就会走出自己的那片蓝天吧。这是我唯一劝慰自己的。
我还在做着自己的努力,努力去争取一切机会,直到那天女主角甩大牌没有来摄影棚,导演大声骂着娘,霹雳啪啦地摔着东西,那种爆发的情绪让导演像一头兽,人人避闪不及。我就取悦地来到导演身边,我说,导演给我个机会吧,也许我可以试试,导演用质疑的眼神望着我的时候,我满脸祈求又肯定地点着头,我说台词我都会背,不信你可以试试我,随便哪一段都行,随着他的质疑,我眼神中的坚毅,导演还是动摇了,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唯一办法。在导演的“咔”声中,我完成了自己美丽的转身,成了女主角一号,我眉宇间有了些许的笑颜。
戏要杀青的时候,导演说,云汀,最后有一场床戏,做好准备,我的脸霎时间就红了,我知道我不行,在整个录制的过程中,无数次被导演骂的狗血喷头,被他狠狠的责怪,他说,云汀,你究竟行不行,不行,我们就换人了。我不住地点头,导演,再来一次,可是每次到接吻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安,然后男主角伸手来解我的扣子,就开始了眼神飘忽和躲闪,导演大骂,你在状态里吗,说你不行就更省事了,我们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个下午,我无力又恍惚地走出影棚的时候,看见来探班的安,我飞快地扑向他,我说,安,把我给你,他愣了,一直愣愣的,我开始哭着怒吼,听不懂我的话吗?把我给你,给你,我只想给你一个人。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摄影棚里嘲讽和漫骂的声音还没有退去,丝丝传来,安扯着我的手就走,他说,云汀,和我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我在后面抱住他的背,安,我要成功,我有要成功的理由。安哽咽地流出泪来,云汀,你这样让我疼,这样疼。
那晚我像猫儿一样蜷缩在安的怀里,安就开始流泪,云汀,你会不会知道你是我这一生之中最贵重的宝贝,你的委屈永远是我的痛,我抱向他,眼里都是泪,安,那让我们成为一个人,我没有委屈,没有,安哭着吻着我,他说,云汀,我带你回家,我说,回家,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安伏在我的身上和我十指交叉,我们真的一起回家了。
六
最后的阶段拍摄在早上短短的十几分钟就顺利通过了,那个男人和我激情床戏的时候,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个女人了,只把它当做安,我的安,至少我没有什么觉得亏欠,很妩媚又柔情的把那段床戏演绎到淋漓尽致,加上编辑室的后期制作,那些镜头竟那么唯美。
安在摄影棚外面一直流泪。当我出来的时候,只有他的纸条,他说,云汀,二十年我竟完全不了解你,你要的是什么?
是的,安,你不会了解。但是,你会了解,将来你会知道。
戏杀青了,随着审核的通过,宣传的逐渐增多,我再也没有回到青木河,没有回到和安的那个世界。整部戏的宣传到位,开始火爆了起来,我也开始逐渐出名,好似乎就在一夜之间由名不见经传到海报满天飞,那些极露极艳的照片开始频频亮相,成为我的代名词,似乎不再是那个安静的我,而是一个艳星。但是我真的成名了,片约不断袭来,钱像雪片一样累积着数目,后来我看的时候没有了感觉,只是数目。
七
三月,我回来了,青木河,走进祖屋的时候,我看见了那块没有名字的牌位,是母亲的。因为生下了我,母亲一生背负着骂名,因为那个没有露面的父亲,母亲这一生活在痛苦里面,我的世界里面都是潮湿与阴暗的。这个堂屋里面灰迹寥落,伸手撩开前面的蛛网,走向灵位前,我跪着说,妈,我来接你了,同我走吧,女子无处可安放灵位是最凄凉的,因为她没有夫家,她没有一个名分,像孤魂野鬼一样常年被丢弃在这所闲置的废屋中,今日我要接她回家。
我们回家,妈妈。
八
汀市公司的股票开始下滑,看着大盘的红线,很多人惋惜声一片,我摘下镜子,笑了。回身望向玻璃窗外那繁华的上海,其实那其中多少繁华的落败。
当汀市公司的股东大会在汇贸大楼高级会议室紧急召开的时候,我一身法国名牌职业女装出席在其中,那个坐在正位上年老的主席,捂着嘴干咳几声之后发问身边的人,怎么会有不相干的人参加董事会,我轻轻地摘下镜子,微笑着拿出包中的股权资料在桌子上滑过去,老先生,看过资料你就该知道我是有没有干系的人了,老先生脸一阵红一阵白,瞬间不断在转换表情。
如果想让汀氏公司不垮台,不想大盘明日开户彻底崩盘的话,那么你该知道怎么办?
那说说你的条件吧,那个坐在正位上的汀氏最高董事发了话。
很简单,把我母亲的灵位供奉在你们汀氏最高的祠堂上。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你母亲又是谁?
我是谁你会知道,我母亲是云溪。
座位上的老人顿时颓了下去。
我轻轻带上镜子,眼睛望向更远的窗外,我想你的思考时间不多了,等你最后的消息,要不要你的汀氏,就看你怎么做。
三个小时后,汀宅的大门缓缓打开,这座古老的洋房透着七十年代欧洲的味道,却有着属于中国特色的东西,比如后院的这座祠堂。两侧站着很多人,其中一个眉宇间柔弱又书气很足的人,他的眼睛一直潮湿,站在人群中最是瑟瑟不安。我手里捧着一块牌位与骨灰盒,上面用红布遮盖着,抬头阔步地走向祠堂的正中,轻轻放上去,撤去红布,我说,妈妈,你回家了,回家了,不再是漂泊的野鬼,终于回家,我做到了,你瞑目吧,拿起书案旁边的朱红,一字一句写上,汀氏少康之妻云溪之灵位,不孝女,云汀。放在上面的时候,我已经泣不成声,跪在下面轻轻把头磕在地上,妈妈,安息吧,走了半个世纪,漂了整个年华,如今我带你回家,身后泣不成声的是那个男人哭喊着,云溪,云溪,对不起,是我的懦弱害了你,如果我勇敢坚强一些,或许就能反抗家族的压力,和你与我们的女儿在一起。
住口,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只是用我全部的积蓄换来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来换取我母亲的一席安息之地,我不忍她活着半生飘零在外,死后又飘零一生。
然后我再次叩首,给我的母亲,那个执意为生下我而活了痛苦半生的美丽女子,
妈妈,安息吧,我回身的时候轻轻说。走出了那个繁华之地。
九
再回青木河的时候,我一片茫然,半生为之追求的使命完成了,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了灵魂,游荡在漫山遍野,去回想这些年,在山谷的回声中,我用力的痛哭,半生的夙愿,了了,了了,山谷的回音中,我仿若听见安说,回来,回来,我回来了,安你在哪里?
乘上最后一班车子去往安所在学校的那个城市,当清晨我出现在校园里面的时候,安认出了我,很多人也认出了我,其中很多人指指点点地说,那个不是艳星云汀吗?靠色相和露肉出名的三级肉弹子,我的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我早该知道,我急速成名后面的恶果和负面现象,安就开始涌向那个私语的男生,和他们扭打在一起,嘴里嚷着,不许你这样说云汀,不许,不许,谁都不许……当我奔向安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个高大的男生推到在花坛的边缘上面,头碰到后面突起的石头,脑海后面都是鲜血,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我惊喊着,安,安,安……
安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医生说,安除了受到强力刺激,还有脑部有淤血。会影响他的身体机能,意识混沌不清,不晓得这种症状具体的治愈时间,也许会很长很长,请家属做好准备,我说没关系,只要他活着,我就感谢上帝,他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十
安,我们回来了,我牵着安的手,像小时候他牵着我的手一样,安木木纳纳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被我领着,喊我,云汀云汀,给我采野花,我说好的,但是你要给我戴上,为什么呢?因为我要做你的新娘子呀。噢噢噢噢,云汀要做新娘子喽,安就拍着手和我一起蹦跶着采那些野花,
野花好艳丽哟,如我们小时候一样的色彩,开的一样鲜艳。安和我游荡到天光微熹,游荡到满眼生倦,然后扯着手回到村子里的家,为他做饭,我说,安,吃饭了,他就说,云汀,亲亲,我就俯过去在他嘴上亲一下,他就笑了,像小时候一样,微笑着看着我,拿起碗很认真地吃着碗里的饭,我说,安我要拖地去,你自己玩好不好,安说,那抱抱,我就会听话。我拍着他的肩把他拥入怀里,放心,我们不会再分离,从今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就像你小时候照顾我一样。
十一
一年又一年,当山花再一次覆盖住这片山峦的时候,清晨的曙光透进屋子里,我起身拍拍身边的安去穿衣准备早餐,身边的安发出长长的哈欠声,云汀,我们今天去爬山好不好,我呆住了穿衣服的动作,因为那声音是成年人的镇定和温暖,回头看着他,我说,安,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云汀你回来了,对吗?我眼中开始流出一种液体,急速地泛滥,我说,安,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是吗?是的,昨夜赶路太急,睡了好久,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可是我们都回来了。
是的,我们都回来了,这次山谷中我们一起喊的回音是,爱,会。永远。永远
后记,喜欢写文字,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我挺抗拒写虚幻色彩的东西,文字再唯美仍是缺少一份真实的感动,只是自己仍然固执着操起笔,零零乱乱间汇聚成文,我清楚地知道,我想呼吸,在文字中畅游地呼吸,一个半小时就产生了这篇文字,写的时候很矛盾,一怕艳情太浓,二怕我写的东西凌乱,并没有呈现出过于深刻的东西,但是,我说除了安是杜撰出来的以外,其实其中的云汀在我的遇见的世界里是有迹可寻的,只是过于淡,我让她更加浓郁了而已,润色了很多唯美的东西及更改了身份。两条故事主线并行,但愿我讲清楚了一个故事,权当笑话一看,还是我最开始的那句话,爱情是一朵千瓣莲花,每一朵自有它的甜蜜和苦涩。祝福千瓣莲上的莲花都是甜蜜,苦涩离去,虽然这只是美好的愿望,我仍愿意祈祷,每个人的爱情都美丽……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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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