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园】雪趣
记忆中,老家的冬天几乎都是在一望无垠的白皑皑中渡过的,晶莹的雪花深情地在无际的苍凉、萧瑟、孤独的暗黄色上勾勒着生动、明快和欢乐。雪后的乐趣满满地充实在童年冬天的岁月里。
鹅毛大雪漫天而下,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次次描绘着田野、茅草屋顶和院子四周参差不齐的矮墙,视野里立刻鲜活生动起来。一夜大雪过后,清晨,玻璃窗上便留下了一幅幅多姿的霜花,霜花以一个中心向四周恣意散射,伸展出形态迥异的枝桠,像细细的波光如银的鳞片重叠在一起,又像碎碎的水晶粒胶合在一起,未来得及孕育成型而零散的霜花,像一棵小树的缩影不经意间印在了窗子上。看着、笑着,不知何时霜花残缺了,朝霞温暖了窗子的玻璃,霜花回到了雪的怀抱,也把思的镇痛留给了小小的我。那时总是天真地想,要是能剪下这霜花,给爸爸做个书签该多好啊!
雪后的灿烂心情全部倾注在雪地上了,蹦蹦跳跳地走在上学的路上,哼着歪歪斜斜的歌儿,使劲儿跺着脚,身后留下了一行“熊掌”般的大脚印,奇妙无比。变换一种走法儿,脚步一歪一斜,回头望去,麦穗般的一行小脚印,如同雪地里的一幅素描,欣赏着自己的上学路上的作品,心里美滋滋的。
随手拾起路边的一只枯枝,在雪地里写下一行大字“小宝是大坏蛋”,心想,一会儿邻家的小宝上学路过时一定会看到,想到小宝会气得满脸通红,“幸灾乐祸”的感觉就袭上心头,不禁得意地坏笑一阵。
又下雪了,高兴!因为第二天是星期天,不上学,招呼来伙伴们,拿上自家的小爬犁,来到村东头。村东头有个大斜坡,坡下是水塘,从坡顶坐着爬犁呼啸而下,欢呼着冲向坡底,如果有人落得“人仰马翻”,大家会一齐手指着他,捧腹大笑,笑得肚子疼。没爬犁的孩子,拿上自家大号的铁锹,权当爬犁,坐在大铁锹头上顺坡顶冲下,照样乐得其所,照样过瘾。
寒假里,有雪的日子是不会寂寞的。找来铁锹,呵着冻得红红的小手,专注地堆雪人,按相象中的姿态,不一会儿,雪人雏形就堆出来了,刺骨的寒风中,得意的欢悦声中,憨态可掬的雪人就立在面前了。不知谁轻轻地说了一句:“雪人还没鼻子呢!”急忙跑回里,偷偷拿来一个红辣椒,在伙伴们静静的等待中插到雪人的鼻子位置上,大家欢呼起来。
实在无聊时,就在院子里扫干净一块空地儿,撒上谷子,用一根木棍支起一个大柳条筐,木棍的底端栓上一根长绳,绳子的一头攥在手里,屏住呼吸,等贪食的鸟儿们落在布置好的“陷阱”里,使劲儿一拽手里的绳子,馋嘴的鸟儿们就被逮住了。随后,逮住的这些鸟儿被放进灶坑活炉膛里,变成了那时候的美味。烧焦的羽毛气味好几天都在土屋里飘荡。现在想来都后悔,怎么能随便抓鸟啊!只好自嘲地归罪于“少不更事”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30几年过去了,当年一起在老家雪地里嬉戏的一群淘气孩子,如今已不知身在何处,儿时快乐的脚步已凋零在了老家的雪野里,留下的只是一首记忆的歌和一段无法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