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春天散文】老师对不起
侄儿的书桌上,有一本初三语文暑假作业,偶然地翻了几页,一篇《时间怎样地行走》的文章,引起了我的兴趣。童年的他对“墙上的挂钟”有一种说不出的崇拜,因为它掌管着时间。十几年以后,他头发上的一根白发,让他懂得时间躲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从一个咿咿呀呀学话的孩童,到步履蹒跚的暮年老人。而且它还能把人带往另一个世界。看完后我很有感触。也想写一点自己对时间的看法和想法。
找出了纸和笔,苦思冥想的费了一上午的牛劲,也没写出个“子午卯酉。”
“书到用时方恨少,船到江心补漏迟。”谁在说话?我诧异的抬眼看着电视机,它黑屏。在我的凝视中电视机变成了一块大黑板,电视柜则成了讲台。初中语文老师背对着我,习惯的擦了几下黑板,轻嗑几下黑板擦。转过身他黑着一张脸,声音压抑着恼火。我收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作文不交了,是我带的头。”他那犀利的目光向我扫来,我低头又急忙的抬头。我想掩饰那不是我干的,好让同学不怀疑我。
“请问这位同学,你是不想当“尊师重道”的带头人,想证明你的愚昧无知?还是想证明你比别的同学厉害?”此时教室里鸦雀无声,仿佛空气不在流通,人都窒息了一般。老师又缓缓的说道:“你们都知道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诗仙李白。他的名气大不大?为了拜师,他不为艰难困苦在深山里寻找了三个月。当他发现一块巨石上刻着的一首诗,更让他下决心找到这位老翁。”
隐居三十载,筑室南山巅。
静夜玩明月,闲朝饮碧泉。
樵夫歌垄上,谷鸟戏岩前。
乐矣不知老,都忘甲子年。
李白连读三遍,失声叫好:“真乃天籁之声”,见到老翁,一定拜他为师。自己跟诗打了多年交道,但这散发着野花香味的诗,还真是头一回欣赏。
“看看你们现在的学习态度哪个能行?虽然现在取消了高考制度,并不说明我们国家不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啊!你们现在不用功学习,将来吃亏的终归是你们自己。‘书到用时方恨少,船到江心补漏时。’请同学们记住我的话吧!”
老师没有点我的名字,可我知道老师批评的是我。承蒙语文老师的错爱,让我当他的课代表。
在老师眼里我是好学生,好班干。给老师的印像不错,文静乖巧。人不是很聪明,可学习认真踏实。其实老师不了解我,我们大队没有初中学校,我是借读这所中学的。在我们屯子里,我是一个惹事生非,打仗斗殴的小魔女。有一次我和一个比我大的女生玩踢沙包,她突然说:“不玩了。”不知道她的那根神经出了毛病,在地上堆起的土堆上面插几个草棍,嘴里叨叨咕咕的说着,“给那个小屁孩埋坟。”我好奇地问“你给谁埋坟呀?”她神气活现的摇着脑袋瓜说:“我就给你埋。”我听了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出来,她可真胆肥,竟敢对本大小姐如此无理。我猛的把她推倒在地,左右开弓搧她二记耳刮子,她用脚拼命的踹我,我抓住她的头发薅下了一绺,疼得她哇哇大哭拼命往家跑,搬她奶奶当救兵,找我的父母告黑状去了。
同龄的男孩子我也不怕,我每天上学要过四回火车道,有一次在放学的路上,现在记不起来为了什么事,和一个叫连生子的男孩打了起来。他竟然用火车道的碎石头打我,哼,我不怕,迎着飞来的石块向他冲过去,照准他鼻子就是凶狠的一拳,打得他血流如柱,吓得一下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他有一群姐姐,是家里的唯一男孩,娇生惯养,这小子坏透了,专门欺负小年级的女同学。女生恨他,又怕他,上学放学的路上,谁碰到他谁就自认倒霉。我早就想打打他的嚣张气焰了,这回可让我逮着了机会。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看他还敢欺负人。
我是打赢了那个小怂包,可我也惹了大祸。当我走进家里那条长长的胡同时,小妹正从家里往外跑来,看到我二话没说,拉着我拐进了邻居家的胡同。
“你拉我到这你干什么?”
“你快去大姑家躲躲,连生子他妈找咱家去了,爸说等你回来打断你的腿。”
“你胡说!”
“是真的,我没胡说,爸还说要把你卖了呢!”
我爸的这句话,我怕了,我的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从那以后我变乖了,别人再欺负我,我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我是忍、忍、忍。以至多年以后我心里还在嘀咕,我是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啊?
我表面上斯斯文文的,背地里却不时的搞小坏。给老师起外号,物理老师说话口齿不太清楚,说不好Q字,我们正好学习鲁迅的《阿Q正传》,当着他的面大声喊阿Q,背地里叫他赵大Q。数学老师的外号还是蛮好听的,叫他小算子,谁让他的数学那么好,张口就能说出答案呢。语文老师没有外号,因为他对我挺好,多少还对他有那么一点敬畏。可我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大胆妄为地给他送去了字条。
那个年代“读书无用”,“不学ABC也能当接班人。”原本就贪玩的我们,更找到了调皮捣蛋的理由。给老师写大字报,和老师作对是件很光荣、很荣耀的事。
我们班有个男同学叫刘学武,比我们大三、四岁,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幸的是他得了小儿麻痹症。那一日我们班同学,在商讨给老师贴大字的问题上发生了争吵,有的说别的班都贴了,我们也应该贴。有的反问道他们错我们也跟着错?我们班不贴。班里吵的不可开交,刘学武劝说道:“你们都别大声的吵吵,有志不在年高,有话不在声高,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万四就冲他骂道:“你老瘸子才寸步难行呢!”他的这句骂激怒了班长:“万四你说话留点口德。”“我他妈不留口德你能咋地?”说着抡起板凳向班长打了过去,班长也不甘示弱拎起凳子去挡。教室里顿时叫骂声和叮哐当啷的打斗声连成一片,简直乱成一锅粥。
上课铃声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我们没来得急收拾,班主任走了进来。他一看板凳倒,桌子歪,教室里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对我们是一阵严厉的批评,让我们以《桌子倒了没人扶》为题,写一篇议论文,明天放学前课代表把作文本送到他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课间休息时,丁香玉对我抱怨说:“老师留的作文题目真恶心,不知怎么写才好,还只给一天的时间,你写完了吗?”
我没好气地说:”没写,不交了。”
“你敢给老师写你带头不交作文吗?”
“这有什么,写就写。”
“你敢写我就敢给你交给老师。”
我真的写了,她也真的交给了老师。
字条的事过去后,我没当面向老师承认错误。老师的“谆谆教诲”当成了耳旁风,一点也没往心里去。现在说来感到无比的惭愧。事隔这么多年,“老师对不起!”这句话就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我多想当着老师的面真诚道歉,说一声:“老师我错了,真的对不起!”我深知如今无论怎么的道歉,都无法弥补老师对我的恩德和厚望。他把毕生所学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们,希望他教出的学生桃李满天下,能够成为国家的栋梁,最起码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那时的我都做了些什么事啊?
老师说的没错,不好好学习,将来吃亏的终归是你们自己。毕业三年后恢复了高考,我是一番努力,二番挣扎,还是没能考上大学。看到别的同学走进了大学校门,我也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我是亲尝了恶果,悔之晚矣。
看了《时间怎样地行走》这篇文章以后,让我懂得了时间对每个人是一样的,怎样的利用时间却是不尽相同。珍惜时间吧!不要在叹息中度过蹉跎岁月,更不要把一生的悔恨带到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