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散文]那场生命中最美丽的雪
那是一场令我终生难忘的雪。
这之前我还在抱怨,如果雪一直下个不停,家人不能团聚在一起,就无法其乐融融地庆贺新春,因为当天已经是除夕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把我阻隔在了远方的一个小站里。窗外,漫天雪花飞舞,呼啸的西北风愤怒了,扯着沙哑的嗓门怒吼着,把片片雪花曼妙的心都撕碎了,天际下被一望无际的白茫茫拥塞着混沌着,不知道哪是天,哪是地。
徘徊在冷清的车站候车室里,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心底里涌动的早已不再是“妆点万家清景,普绽琼花鲜丽”,心中那“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般的诗情画意早已被焦虑所掏空了,满脑子全都是怨恨的字眼,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愤然而又焦急,恨不能把“牢笼”撕成碎片。
漫无目的四下张望时,无助的眼神里走进了一幅温馨而奇特的画面,我不禁怔住了,屏住呼吸注视着,连浑身的躁动都凝滞了。
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姐弟俩,看样子姐姐能比弟弟年长2-3岁,弟弟躺在椅子上,姐姐从怀里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个包子和已经揉碎的茶鸡蛋,放到弟弟的小脏手上,细声细语地说:“弟弟,快吃吧,吃完了就不冷了”,弟弟兴奋得眼睛发亮,不顾一切地吃起来,站在弟弟身旁的姐姐直着眼睛盯着弟弟,看着弟弟狼狈的吃相,小嘴也在不停地动着,直咽口水。
弟弟吃完了,坐起来歪着头问姐姐:“姐姐,天堂一定很暖和吧,要不妈妈为什么说去天堂找爸爸去了?”,“天堂很暖和,天堂中的爸爸妈妈一定很幸福的”,姐姐显得很懂事的样子。“我想妈妈了”,弟弟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叫姐姐沉默了,找不出字眼来安慰弟弟,赶忙把弟弟拥入坏里。
简短的几句姐弟对话拉扯着我的心,心底里无数个凄楚的浪花抽打着我的心房,孤苦伶仃的姐弟俩实在叫人生怜,不觉然泪水已夺眶而出,深深的痛楚在心中不断翻腾着。
过了一会儿,姐弟俩悄悄地嘀咕了两句,便离开了椅子,走到车站的院子里。瘦小的两个身影在风中飘忽着,褴褛的衣衫被风雪抽打得更加扭曲了,我正在纳闷,只见姐弟俩认真地堆起雪人来,堆好的两个雪人并排地傲立在风雪中,一个雪人的身上姐姐用力写上了“爸爸”两个字,另一个雪人身上弟弟歪歪斜斜地写上了“妈妈”,姐姐用手指着两个雪人对弟弟说:“给爸妈拜个年吧”,姐弟俩面向雪人双双跪下,给爸爸妈妈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爸妈过年好,过年好”姐弟俩的话语在雪人四周飘绕着,一直随风飘向远方,飘到天堂里的爸爸妈妈身边,姐弟俩对此似乎坚信不移。
从地上站起来后,弟弟拉着姐姐的手,抬头望着姐姐的脸,焦急地说道:“爸妈能在天堂里给我们捎来礼物么?”,“会的,一定会的”,我再一次泪盈满眼,推开门走到院子里,疾步来到她们的身边。姐弟俩被我的举动惊动了,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一脸愕然,快速地跑回了车站的候车室里。
我快步来到车站附近的食品亭内,买了一只烧鸡,悄悄放到雪人“妈妈”的怀里。正在踌躇时,姐弟俩再次返回到了雪人旁,看到妈妈怀里的烧鸡,弟弟高兴地大喊起来:“妈妈给我们送礼物啦,妈妈给我们送礼物啦”,抓起烧鸡,姐弟俩便开心地在风雪中大嚼起来。
终于通车了,大家欢呼着,彼此庆贺着,踊跃地奔向返乡的列车。坐在车厢里,透过车窗,风雪中的小姐弟俩还在做着幸福的梦,我仿佛看见在梦中有晶莹的雪花,姐弟俩烂漫的笑脸,一脸幸福的爸爸妈妈,还有丰盛的除夕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