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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沅江水依然(连载二)新华弹花机店铺

作品名称:[文缘春天长篇]小镇;沅江水依然 《长篇连载》      作者:春雨      发布时间:2013-03-23 15:58:57      字数:6744

  二;新华弹花机店铺
  田小芳年近四十,单挑的身材,高矮适中,看上去三十出头。给人的外表爽心悦目,骨子里却透出一股凌然的傲气。尽管她为人随和笑靥如花,却让人有股近看远隔膜的感觉。她在镇上一集体单位做财会工作。小镇的一场洪汛,给人们思想上留下了惊险场面。但政治上的暗流更猛于洪水,给人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受到的惶恐与压力。透视了文革时代的社会风云,为此引来了田小芳一时的愤懑。这其中缘由,又多是为老书记倪华抱而不平。倪华和田小芳还真有一段历史的朔源……
  一九四六年的春季来得很匆忙。全国人民经历了八年的艰苦抗战,迎来了抗日战争的胜利。脸上喜庆的欢愉还没有消逝,美蒋勾结着又要发动内战了。共产党的壮大一直是老蒋的心腹大患,国共两党关系再次破裂,内战的阴云正弥漫着晴朗的天空一触即发。
  陵溪镇;因一条碧绿茵茵的小溪流而得名,它扭着水蛇般妩媚的腰肢,绕出镇子郊外几十公里。在上万亩良田中遛了个弯儿后,冒着氤氲水气,一头扎进沅水流域。在溪流与沅水的交汇处有个向家码头,是一个曲字拐角地段,一端沿溪河的边街外拐几十米处,有座叫“观音桥”的小石桥横跨溪河。小桥沟通着省城到湘西、至西南的唯一交通要道。因桥而得名,此处又称为桥港。桥的南头有汽车站,以车站为中轴热闹着两个桥头。饭店酒肆通宵喧哗,商铺店家热情和蔼,茶馆里热烘烘的有唱小曲和说书的精彩。街市里挑担卖饺饵面的敲邦声夜深不息,还有叫卖粑粑小吃的等等……兴旺着小镇的一角。拐角头的另一端叫下街,从下街到上街止顶,是一条宽两米有余,长约三四华里的繁华主街。全部用长条麻石和青石板铺成。每块条石长为一米,宽约尺许,中间横摆铺砌,两边纵放。路面铺砌镶嵌得平平整整,极尽古朴美观养眼。
  下午时分;在向家码头,一个年近三十岁的汉子警觉的四处张望后,机灵地闪进一家新华弹花机修理店。老熟人似的,和正忙着与客人结帐的老板打着招呼:“呵呵,高老板生意忙呀,恭喜发财呦。”
  高老板抬头一见来人,忙把手中的活计交与帐房,兴奋的拉着他的手叫道:“啊嗬,李大哥呐,稀客,稀客,狗日的小鬼子被赶跑了,老百姓开心了哟、谁的家里都想着添置点什么过个安稳日子,这一段呀!哪个商铺都较忙,市面热闹着呢。”说着俩人热情的拉着手进入内室,随口高叫道:“刘四呀,快给李老板敬茶上烟呐。”
  “哎,来嘞!”
  李大哥名叫李华,两人谦让坐下后。随着应答声,就见一个十多岁的小伙计,伶俐的奉上了茶水。那绿莹莹的茶叶,在热气腾腾的杯子里缓缓地沉浮,茶汤碧绿悦目清香阵阵。这样的好叶子老板是轻易不示人的。客人接过茶杯,小伙计双手又捧上旱烟袋。那烟袋近两尺来长,烟袋锅和吸口处包着黄铜皮,因铜皮年代已久,加之主人平时打理勤谨,包铜处已是金光灿然映目。待得李老板把那油腻深黄的烟丝按进烟锅,那小子就机灵的敬上火。然后站立一旁看着他吸得“滋儿滋儿”地响。那烟云好似随着他的深呼吸,到肺部绕了一圈后,再从两个鼻孔里缓缓地吐了出来。红红的烟火头随着两腮的鼓动忽明忽暗,把他那眯着笑意的黑红的脸膛,映得棱角分明,随和的表情里透出坚毅与机警。
  客人吞云吐雾一阵后,满满的按上一锅子烟丝,递给了高老板。他温和的拉过小伙计的手,捏捏他的脸蛋,呵呵笑着打趣:“噢,这多日子没见了,你小子又长乖哒呀,越来越机灵了喽,好好干!过两年了师傅给你找个乖媳妇儿。”小伙计羞红了脸面腼腆的扭捏着。
  高老板捧着旱烟袋,颔首微笑道:“唉,这小子人倒还机灵,就是上不得台面,出息得像个小女人,还不快谢谢李老板的夸赞。”小伙计红着脸轻轻的道:“谢谢李老板。”而后帮师傅敬上烟火后扭身退下。高老板向着他的背影丢过一句话:“告诉师娘,说李老板来了,多准备点菜。”
  “哦,是个好小子,多磨励一下会有出息的。”李老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夸赞着,高老板会心地笑了。刘四是他的徒弟,刚满十六岁,生得单廋眉清目秀,勤谨灵活乖巧,深得师傅的喜爱。
  高老板的店子正着向家码头。对河是塘坝垸产棉区,又是过河、来往摆渡的必经之道,每天人来熙往。他占有车站的繁华、码头的通达,天时地理人和,水陆交通的出行便利。既搞机械修理机器,又兼营轧花、弹花加工,管理着十几号工人。
  三间门面的铺子,进身直通后面溪河,两丈来深的吊脚楼台伸出水面。下面泊靠着小型乌棚船和鱼船。沅水河里的鱼虾、肉鲜味美。八仙会的王八乌龟,蛤蟆,吊脚楼下无不齐全。你道那八仙会是些什么人,全是他娘的叫化子,卖的也全是上不得台面的邪货。只要在楼台上朝下呼叫一声,船家就会按你的要求,给你送来刚出水活蹦乱跳地鲜鱼。乞丐们胳肢窝里夹着打狗棍,敲着渔鼓筒唱着“王八”大补壮阳的道情。把宰杀得干干净净的乌龟王八,赖着给你送上门。吊脚楼上的屋主,常与下面水上的船家叫卖唱和,讨价还价的争议着。熟人好友相互呼应问答嘻笑、取闹地打情骂俏、一问一答拖着长长的音韵,似如对唱山歌般的很有地方风趣。
  高老板为人和蔼人缘极好,每天来新华店弹棉花,修机子的水路客人络绎不绝。从河下上岸就是他的店铺很是方便,有来小镇办事跑熟了的闲人散客,也顺脚来坐坐喝杯热茶。在闹哄哄的粗犷嘻笑怒骂声中,一起开心的调笑:“唉!四癞子,你想女人么,女人是一盘火,能把男人燃烧得熔掉嘞。”
  “呵呵,女人还是妖哩,那身子比他娘的酒还沉醉罗。”有人学着女人扭着身子捏着腔调接口道。那叫四癞子的壮汉三十来岁,看那一身破乱邋遢的穿着,就一定是个光棍汉,他嘻嘻地笑着回道:
  “你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装象,就你那样丑怪婆似的女人,只怕没上场就要塌板得阳痿病喽。”
  “哈哈,你他妈的小子真行,几十岁了光棍一条还犯刁哩,只怕连女人腥骚气都没闻到吧!”有人挖苦他。
  “呵呵,你欺负叫化子没得屌浆喔,也太小看人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过么,火也好、酒也好、女人受看才有那么几下子骚味呢?”
  “阿嗬,真他妈的小看你了,还晓得乖丑骚味呀,一定逛窑子困婊子哒的吧!”说话人夸张的打量着他。
  然后四处一张望,放低声音继续道:“你看这儿的老板娘,芳儿怎么样?”大家脸上来了兴趣,鼻子眼睛皱成了一堆,笑得贼兮兮的盯着四癞子。
  四癞子一脸子的坏笑,故做神秘地道:“嘿嘿,那娘们才叫妖子,美酒,艳福哩!在坐的都好好修来世吧!”大家哄笑着。
  “哼,你小子还想乖的,可别在窑子里惹上花柳病了喽,到那时候想修来世都修不来了喽。”
  “没法子,鸡巴图快活有时不听招呼,也顾不了许多,躲过了日本鬼子的炸弹,现在活过来了就叫赚了罗。”大家放肆的哄笑着,都晓得镇子里的婊子还真不少,她们也热闹繁荣了地方经济。在取笑中都劝告他正经成个家,但说说容易,以他那条件真要去实行就不易了……
  人们相聚在这儿,也只是舌子日屄图嘴巴快活。天花乱坠的望空捏造,传播些真真假假的信息趣闻。用一种放荡的调子,常把裤裆里的东西移位到嘴巴里,揉合着雅兴与俗趣调笑着。津津乐道的议论着,与女人身子有关的某个部位。再说些流年吉凶命运富贵,和发财走运背霉的事情。把人生的无奈和得失,暄泄在热气腾腾的哄笑声中,而后和生意完事的人一同下得河来。抬头观望一下天色,解开船缆,怀着刚才发泄后的余兴,哼唱着:小妹妹唱歌,郎呀,郎呀……随着舵橹“矣乃”声漂荡而去……
  李华是高老板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弹花机、轧花机零部件的供货商。特别是机子的主要部件——曲轴,必须要由他从湖北的汉阳供货。所以他经常来往于汉阳和小镇之间,恰巧他的家又在位于汉阳和小镇的中心点——湖北沙市。俩人交往已至多年,由于双方信守着生意人诚信的本份,情感日益交深,到了不分彼此,亲如兄弟一样的关系。
  高老板名叫高阳,小于李华。俩人在闲话中说笑着,互递合吸着旱烟袋。弄得满屋子烟雾缭绕,高阳舒眉展目的感叹道:"唉!八年抗战老百姓遭了天孽,总算把小日本鬼子打跑了,会过得几天安稳日子哒呗。”
  “呵呵,那可要看蒋委员长让不让你过安稳日子啦。”李华诡异的笑笑,话中显然另有意思。
  “噢,毛先生不是到重庆与老蒋在和谈建国么?老哥子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哒啦!”
  “嘿嘿,和谈个屁啦,好多地方都已响了家伙哩。”
  “哦,这鬼日的!打来打去老百姓那天才能出头喽。”高阳疑惑的悲叹着。
  他望着他轻轻的道:“我们这地方小,消息闭塞,许多大城市的工人、学生,为反内战罢工、罢课,喊着;要和平、要自由、要民主、锅里更要有米煮。”高阳瞪大着眼睛静静的听着。
  他继续道:“还有的大学生喊出的口号是;国民党,共产党,联合起来建立民主党,中国才能有出路。”
  “哦,这是好事嘛,这共党和国党怎么就弄不到一起呢……”
  两人感叹的沉默在清茶的芬香里,恨劲地吸着烟,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解除心中的郁闷。在茶已数盅,口齿早已生津滋润中,当说的话题也已讲得差不多了。正待准备起身去外面转转,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摇身摆柳的飘了进来。只见她;青絲长发挽着个抓髻,用个碧玉晶亮的花夹卡在脑后。淡绿色的旗袍裹着欣长的身段,前胸撑起一片春光,后背园臀微翘,隔许远就热情的打着招呼。
  “哟,李大哥呐!可有许多日子没来了嘞,你高兄弟可念着你喽,”那女人柔情的瞥了高老板一眼继续道:“喔,我这就弄几个下酒菜,你哥俩好好喝两杯哟,说说知心话呗。”她弯弯的眉宇下,眼稍儿浮满了笑。透明的双眸灵动的闪烁着,起伏于言表举止之中,声音如水如磁,清脆甜润。给人一股女人的动情柔腻感受。初见她的男人,无不为她生出些许非份之想,她;实在长得太美了。
  “呵呵,老弟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了喽,而弟妹你哩……”李华瞟着她春半桃花的笑脸,修长窈窕丰满的身段欲言又止。
  “嘻嘻,李大哥,你老弟的生意做得好,你瞄着我干嘛呀!我怎么了啦?”语气里流露出对丈夫的赞誉。
  “噢,老弟的生意做得好,主要在于事事顺心,其中自然有弟妹打理得当的功劳喽,我看呐——”
  他卖了个关子打量着她:“呵呵,你可是一脸的旺夫相罗,且是越来起漂亮了哩。”
  “嘻嘻,李大哥真会说话,还会看相相面呀,失敬夫敬……”她那俚侬软语甜腻亲切,听得人心里舒服。
  高老板是个较内向的人,看着他俩打趣在心里欢喜着。常说;和气生财。高老板的夫人田小芳,观其人,思其名“甜小芳”见人一脸甜甜的笑,天生丽质,气度优雅,很是吸引男人的眼球。但她艳丽而不妖冶,在待人接物,处事上善言能辩,逢事沉稳灵活机动,既圆通又显得矜持自傲。帮丈夫在打理生意上融和了客源,带来了财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三人在融洽的气氛中说笑着……
  晚饭时,田小芳亲手炒了几个下酒菜,那刚出水的鲜鱼做得色香味美。乳白色的鱼汤香甜得落口渗心,在春意浓浓的曙色里,三人依在后面的吊脚楼台上,把春光和人情的世事沧桑,溶浸在酒杯里。看着码头上停洎湾靠着;来自云贵,江浙帆林耸立的商贾客船。听着船家客商操着各地的口音,相约着进馆子喝酒,看戏。繁荣着市面的买卖,流通着八方财源。
  整个小镇沿江上下十余里,洎靠着待运的连篇垒版的木排筏,和往来运行的客货船只。船伙计在船尾燃起湿柴禾,炊烟淼淼,就着长流水淘米煮饭。这个时候又正是远来的客商船、排筏泊岸的时辰,河面近岸呼喊着号子声。等得忙完刹黑时,灯茏火把,把沿河上下映照得一片通明。粗犷的呼叫,野趣的笑骂,从河下热闹到河岸的吊脚楼台上,慰为壮观的为夜幕添上一景……
  内街吊脚楼下的溪港,在末涨水时水位与沅江平衡。待到沅水洪汛上涨,外河水慢慢倒灌进来溢出河沿。淹没小镇和内地几十个区乡的良田,农民辛苦种田中十年有九年失收。待得洪汛退去水位下跌,内河原有的脏物随着洪流统被冲刷洗走,溪河永远是清澈绿莹。小镇从桥港到上街止顶,内河共有四座石墩拱桥,另三座为土地巷、官码头、大码头。官码头则是小镇最为繁华热闹的中心点。
  吊脚楼上春寒秋冬阳光敝亮,一张牌桌几杯清茶,邀上几个挚友模上几圈麻将。或捧上一本都市风情小书,小报,在融融的阳光下一天就混过去了。夏日的夜晚,在吊脚楼上摆放一张竹制凉床,点着围烟,摇着浦扇。在清新凉爽的空气中,绿水莹莹的河沿,清风徐来,风摇岸柳。隐约听得远处琴声悠扬,鱼跃水面的泼刺声,那日子真是赛过神仙。
  高阳的生意兴起,还得从四三年十一月说起。那年日本鬼子攻陷常德入侵湘西北,鬼子大部路过陵溪镇直下湘西,一把大火把小镇焼得只剩下了;上士观,武圣宫,万寿宫,西山寺等几座庙宇了。那时他才二十出头,刚从沙市学艺回小镇,开机械修理铺没有多久。镇公所先天得知,鬼子某日路过此处,多已动员人们清空躲避在外。他和镇子里许多难民,一起避难于对河塘坝院的秦家坡。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熔在了熊熊大火中焼了一天一夜。把个繁华昌盛的经济小镇化在了一片火海里,祖辈辛苦荣造的家业毁于一旦,心中痛恨得五内沸然灸起。在这场患难的生死逃避中,他认识了住在上街芦家巷一封火筒屋子里,宰猪卖肉的屠夫陈高忠俩兄弟。在大火结束后,小鬼子全部撤离了小镇,他才知道屠夫兄弟,干出一番惊天骇人的大事来,令他佩服不已。
  原来在大火熄灭后的第二天夜深。晚上没有月亮,冷森森的飘着细风麻雨。兄弟俩挂记着屋子里猪圈中的牲猪,偷偷过河在黑魅寂寂的荒墟中,心悸瘆人的潜入家门。所幸后院的半截屋子,是火砖封着的麻条石门楣,起着隔火的作用烧不进去。圈里的猪尚还幸存,已是饿得嗷嗷直叫。他俩心中窃喜,感念着菩萨的保佑,匆忙热食喂猪。在担惊受怕中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天地间云迷雾罩灰暗蒙蒙的。整个小镇如似一座空寂的坟墓,冷寂得阴森可怖了无声息,令人毛骨悚然。他俩见外面没有了动静,又经历了一晚的磨励,心中原有的畏怯已去掉了三分。竟有点忘乎所以,忽略了身处其境的危险。熬于在外几天的酒瘾和艰辛生活,竟将出门时没卖完的肉燉了一锅子,窩在半截屋子里解着酒馋。骂着砍脑壳的小鬼子,来了一个痛饮干杯……
  殊不知有一小队鬼子兵,此时正驻扎于离镇子不远的江家坡村子里,江家坡是镇子周围丘陵的最高点。那儿视野开阔,北可眺望离此十多公里的县城,西南方向、进可占据全县要道,又能扼守于湘西北咽喉。具有进能攻,退能守的军事战略位置,时有散闲的三二鬼子进入小镇掠抢。
  就在他俩酒至正酣,量过八分时。听得外面有砸门声,夹杂着叽哩哇啦的倭语。也许是屋里酒肉香气惹来了祸,两人不觉心里“嗵嗵”的跳开了。初始畏瑟着置之不理,砸得久了,晓得顶不住了,老哥子愤然道;“兄弟,不开门怕是不行哒呗,惹出大动静来了更是麻烦,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看我俩的造化吧。”
  “哼!老子刚才已他娘的喝足吃饱了,要死屌朝天,拼了他狗日的,死也是个饱死鬼了嘞,值得!”兄弟牙一咬脚一跺,一脸的横气耍着狠。
  老哥给兄弟丢了个眼色,俩人糊里哈巴,蹑手蹑脚靠近大门。贴近门缝一瞅,只见一个鬼子肩着明晃晃的刺刀长枪,不觉心颤。但想到了鬼子的可恨处,又只见一个鬼子,酒后轻狂,胆子就壮了起来。俩人眼语默契,一个紧顶着大门,一人轻轻的抽开门栓,而后猛的拉开门。外面正使劲推门的小鬼子,一个狗啃屎的跌了进来,兄弟俩奋力摁将下去。那杀猪人本来就心红,满肚子仇恨在老大的屠刀下,对准那狗日的颈项就是一刀。小鬼子没哼一声,污血从颈腔子里喷飚而出,头颅就滚出了一丈多远。
  两人对视一望,酒已醒了大半,杀人毕竟不比杀猪。看着地下那颗头颅似还翻着白眼,瞅着他俩死不瞑目。刹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直打颤,惊心惶恐得不知所措。又深恐死鬼还有同伴找上门来,在求生的本能中慌乱的赶急闭紧了大门。吭着气呆楞着地下那具死尸,不知怎么处理才好。犹疑片刻,老二对哥哥叫道有了:“老子要让他来个灰飞烟灭。”老二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主意。紧跟着俩人忙碌起来,把烫猪的斗糟锅烧起了滚烫水。就把那小鬼子剥了个精光,囫囵着熔在了铁锅里,消蚀得只余下了白骨。再把那锅肉水倒进了猪圈坑里去肥田,衣服和白骨扔进灶眼里化成了灰,真个是做得灰飞烟灭了。这天晚上,两兄弟心里惶惶的,瞅着天上朦朦的月亮像个跛子,在云层里一瘸一拐的蹦着。眼前总是晃动着小鬼子那双死鱼白的眼睛……
  小鬼子退去后,似鸟儿归巢的难民。在这场大火灾难中,烧得一无所剩,空气里每个角落都弥漫着腻人的饥寒。镇公所的安民告示;子曰乎云,压不住灾后的物价一个劲的疯涨。乡邻们见了面,愁着眉头诉说着贫困的苦楚,咬着牙根子骂小鬼子禽兽不如。又稍带着抨击政府只知苛捐杂税,不管人民死活。人活着,还得生存下去!生活又得从零开始,“民以食为天“吃饭穿衣是首要。
  这年对河塘坝垸的棉花长势特别好,远远望去白朦朦的一片银白。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正值秋凉棉田丰收。身上穿的,床上垫的、盖的、都少不了棉花,一时间弹花的挤破了门。高老板因势利导,由主修轧花机和弹花机,添加兼营了轧花、弹棉花、因此发了财。
  这一年他与浙江逃难来的田小芳结了婚。田小芳是浙江上海郊外人。一九三七年八月一十三日淞沪会战上海沦陷后,和父亲沿着放排筏的水路,随着排估佬坐船(水运工人)来到了小镇,那时她刚十岁出头,几年来的战乱沧桑她在小镇成长……
  
  《连载二》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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