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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缘春天小说】办公室故事
之一:请假高手
老朴是我们街道办事处里,经常见不到影子的一个人。
老朴刚开始上班那些年,也就是还叫小朴的时候,工作上积极努力,总是忙前跑后的,有一定的业务能力和工作业绩,还当过多年的先进工作者。
后来单位领导曾推荐他做某业务科的科长,但上边没有及时批下来,而我们街道办的领导换的又勤,跟走马灯似的。每当来了一个新的领导,小朴就得重新表现一番。
渐渐地,小朴就成了老朴。
老朴眼看自己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个大头科员,于是就心灰意懒,开始制造各种谎言,不好好上班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让我们撒谎编个请假的理由,可能都得琢磨一下:一是怎么编造才能不出现漏洞,让领导听了感觉到真实可信;二是请假的理由要充分,必须压过领导不想给假的那个理由。
然而请假这事对于老朴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犹如探囊取物。他从来都不用现想现编,一张口就是一个硬邦邦的理由,总是信手拈来,而且竟然可以分门别类。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会不会是在闲暇时,就在那里精心构思创作着请假的理由呢?
比如按季节分,一年四季可以各有各的理由——春天清明去乡下祭祖,夏天雨水勤家里下水道堵了,秋天乡下亲戚送来了冬储菜,冬天暖气突然就漏水了……哪个理由可以拖几天再说?没麻烦单位给派人出车就不错了。
比如按家庭成员分,谁家都有长有幼。父母生病啦,老婆做人流刮产啦,孩子学校开家长会啦……哪个理由不硬?谁当领导也不可能就那么不近人情不给假。
比如按红白喜事分,侄子相亲啦,外甥女出嫁啦,同学再婚啦,岳父病故啦……哪个理由不是生活中的人之常情?孙悟空还有花果山上一帮亲戚朋友呢。
老朴的“岳父病故”这件事,很值得一提。
当年的小朴,对象一直不太好找,原因是他个头稍矮了一点,身高一米六二。二十八岁那年,总算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不嫌他个头矮的女朋友。当他去女朋友家见长辈时,饭桌上不见女朋友的父亲,他就问女朋友母亲:“阿姨,您家我叔叔呢?”
“他早就病故了。”女朋友母亲一本正经地说。
结婚后媳妇告诉他,原来她父亲并没有死,是让他单位的一个寡妇给勾引跑了。
有一年,五一节放长假,单位安排他值班一天。头一天晚上不巧有人约他第二天打麻将,他便给单位打电话,说他岳父死了。
年底,单位来了新领导,单位组织新领导与同志们的见面会时,领导就没有见到他。让老朴所在那个科的科长给他打电话,问怎么不来上班。
科长拨通了电话后,假装信号不好,然后跑到走廊里,小声说明了情况,问他怎么跟领导说。老朴说:“就说我岳父死了。”
科长说:“不怕露馅吗?”
老朴说:“那也不能说我岳母啊,人家天天扭大秧歌身体好着呢。”
科长只好按老朴说的汇报给新来的领导。这个新领导可能是个体贴关心下属的主,也或许是想给同志们一个好印象,当即让科长会后到财务那里拿伍佰元钱,代表单位去慰问一下。
这下事就大了。
科长开始后悔替老朴撒了这个谎,如果马上收回来,自己也同流合污地给领导留下了不成实的印象了。硬挺着?纸里包不住火,早晚得漏风。真是骑虎难下啊!
开完会,科长硬着头皮到出纳那里拿上伍佰元钱,开着车出来就给老朴打电话。
“你这个混蛋,赶紧给我滚出来。”科长气得直哆嗦。
“又咋了?新领导这么急着见我是想提拔我吗?”老朴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
科长说:“人家想来你家看看。”
“谁信啊?”老朴哈哈大笑。
科长说:“你给我惹事啦你知道不?”
“这一年我可是啥工作也没干,有啥错事?”老朴极认真地说。
“你看看你,啥也不干还有理了。”科长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赶紧告诉我你在哪打麻将呢。”
“我就在单位对面的麻将馆里。”
科长说:“你这祖宗啊!你可千万别让单位的人发现啊!我马上开车接你出来。”
一个小巷深处的小酒店里,老朴跟科长面对面坐在那里。一个愁眉不展,一个嬉皮笑脸。
老朴端起酒杯说:“喝酒。”
“将来我怎么向领导交代呀?”科长长吁短叹。
“这好办,你就咬定说我岳父死了。”老朴一脸无聊。
科长说:“你几个岳父?”
“你就不许我岳母再找个老头儿吗?”老朴就是老朴。
科长愣愣地看着他。
“我岳母年岁不大,有个同居的单身老头儿。可以不?”老朴撒谎真是张嘴就来。
科长去摸酒杯。
“那老头昨天死了。”老朴得意地说着,“这回行了吧?”
“你入错行了,当初你应该当个作家。你撒谎怎么不眨巴一下眼睛?”科长迎着老朴的酒杯。
一杯啤酒干下后,科长掏出那伍佰元钱递给他:“这是单位的意思。”
“早说呀,咱们俩完全可以换个大场子。”老朴美滋滋的接过去。
科长说:“行了。这一上午,都把我愁坏了。”
这时,他们科室里来的话,问科长什么时候回来。科长不耐烦地说:“老朴的后岳父死了,我在送葬,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咔!”两只酒杯再次撞在一起。
之二:政工干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县市区武装部移交给地方,机关干部转业后多数都回了老家,本地干部也可以互相交流了。我们县武装部原来的政工干事提拔到县人大去办公室后,武装部又把我和刘景全从政府调过去做政工干事。
早就听说县武装部出笔杆子,到了之后我终于明白,原因上级军事机关对文字的要求特别严格,一旦材料不合格,没说的,返工。
我到后遇到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在民兵军事训练期间,由政工科组织一次以各乡镇各系统为单位的演讲比赛,主题是“居安思危,固我长城。”
赛前试讲那天,各单位都把选手带来,他们一个一个地讲,我们给审稿提意见,进行筛选。我和刘景全刚来,不敢对试讲者冒然地品头论足。科长曾经是搞作训的,文字能力也一般,有时就说到点子上,因此,基本都是政委一个人评判。那天还把到人大工作的老干事请了回来,老干事对参赛的稿子给提了些建议。到了中午,还差两个没来得及讲。政委说,把剩下的两个听完吧,然后我请大家出去喝酒。
没想到在最后一个那里卡住了,偏巧这个稿子又是参赛单位找老干事给写的。
稿子没有什么毛病,问题出在标题上,叫《屈辱的历史告诉我们》。政委说:“中国的历史不能用屈辱概况,还有四大发明呢,还有盛唐呢,这个标题得换换。”接着他启发大家,能不能给重新立个标题。大家便你说一个他说一个,但政委觉得都不可心,于是僵持着没人说话。
我观察一下后,挠挠头,说:“我想到一个,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政委说:“别整没用的,赶紧说。”
我说:“我觉得原标题换两个字就行了,把‘历史’换成‘昨天’怎么样?”
政委想了想,说:“我看可以。”
于是,你说挺好,他说不错,大家开始收拾桌面的东西,老干事当场还夸了我几句。
不久,军分区要求各县级武装部搞一次基层民兵工作的调查,然后上报一份调查报告和一篇论文,由军分区统一评奖。政委给我们分工,由我写论文,由刘景全写调查报告。
科长开车,带我俩跑了十几个乡镇,一边调查了解情况,一边组织座谈讨论。回来后,我和刘景全便着手起草各自的文章。
交稿后,政委让我把论文的两个地方再改一下,而刘景全的调查报告,政委看后让他返工重写,又给他讲了一下怎么改。但第二稿还是没有合格,政委就让我把接过来重新整理,由刘景全负责打印,最后呈送到军分区。
不久,我撰写的论文和那篇调查报告分别在军分区的研讨会上荣获论文一等奖和调查报告一等奖。
第二年,部里又组织一次扶贫致富“研讨会”。我们开始准备主持稿、总结讲话稿和典型单位的研讨材料。正在这时,军分区通知我们派一人到外地参加宣传工作会议。按说这应该由我们科长去,但他已经被县里借掉抓贫困点儿去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到外地开会,也有借机组织大家出去旅游的意思。刘景全主动要求去,但政委说这么忙你就别去了,王干事你抓紧去抓紧回,走之前把部里研讨会的材料认真把一下关。
三天后,我开会回来直接到的单位,刘景全带着两个通讯员正在装订油印材料,已经装好了不少档案袋。看到两个通讯员脸上有油墨,就知道是刚才互相打闹来的。我说你们辛苦了,然后拿过档案袋抽出材料看。会议总结时的讲话,可以没有标题,但形成的文字,材料上就应该有,因此我给拟的标题是:《巩固成绩求发展,脚踏实地上台阶》。这时我突然发现,打印出来的“巩固”却是“项固”。我叫刘景全过来,指着那个字给他看。刘福全“妈呀”一声,让两个通讯员赶紧拆材料,自己忙着去打字社重新打蜡纸。他嘴里嘟囔着:“这一上午,白忙活了!”
之三:电脑“病毒”
去年夏天,我和同事王永刚到北京出差一个月。
当初我从家里带了一些文学书籍,因此闲暇时我就在小招待所里看书。王永刚喜欢上网,尤其热衷于“偷菜”游戏,于是,他从亲属家弄来一个旧笔记本电脑,又从别的房间扯过来网线,开始了磨磨唧唧地“偷菜”,就连半夜里也会突然起来忙一阵子。
有一天王永刚是忙班,我是闲班。于是我过去坐在他的电脑前上一会儿网。其实我接触电脑不久,打字又慢,不会然后游戏,平时喜欢写博,也不聊天,看到有与我打招呼的,我一律用带有文字的表情图片做回答。
突然有人“咳嗽”,想加我好友,名字用的是大写字母。我不懂英语,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同意加了“大写字母”为好友。
这时,页面右下角提醒,刚刚加进来的“大写字母”让我接收视频。
我有些纳闷,怎么一上来就视频?大热天我正光着身子只穿了个裤头。但一想就这个破笔记本电脑上应该不会有摄像头,于是就点击了“接受”。
视频在缓冲着,我赶紧把鼠标放在提示“挂断”的位置上。如果小图像里出现自己就立即点击“挂断”,免得让人笑话光着膀子不雅。
小图像果然没有显示,但大图像把我惊呆了,一个30来岁的女子一丝不挂,正在忸怩作态地揉搓着自己的两个大乳房……
视频闪了几秒钟后对方就挂断了,接着对话框里出现问话:“想看表演吗?每小时65元……”
我赶紧关掉对话框,然后将“大写字母”拉入黑名单。
晚上王永刚回来,我问他;“你的电脑里怎么有“病毒”啊?”
“什么病毒?”
我把上午遇到是事说给他。
“那你就看呗。多解闷啊!”他坏笑着。
我笑着说:“我不是心疼人家收你每小时65元吗?”
之四:初次破案
刚刚从部队转业到派出所的赵玉龙,第一次值班就连续接到报警。先是菜市场内有一伙群殴的,接着又有一户居民家被盗。本警区的王警长和张警官各自带协警赶去出现场。王警长临走时向他交代,如果再有急事,就上楼叫所长过来帮助处理。若不是着急的事,就先取一下笔录。
派出所的接警室里只剩下赵玉龙和一个协警员,他有些担心自己接警处理不好。
一颗烟刚吸两口,就有一高一矮两个小伙子来报案。协警员拿过接警记录,问:“啥事?”
高个的说:“我们是在附近工地打工的。我叫于辉,他叫刘华。最近天有点凉了,我们一起出来打工的就让刘华回家一趟,给大家取厚实点儿的衣服。今早刘华回来,他刚出客运站,我媳妇给我捎来的500元钱就被人抢走了。”
“当时怎么个经过?”赵玉龙问刘华。
刘华说:“我从客运站出来,就有两个人跟着。后来他们就撵上来,一人抓着我一只胳膊,把我带到附近的楼道里。有个人一拳打在我头上,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我躺在楼道的墙边,身旁还有一个桌面,可能是他们走时怕有人发现我,故意用桌面把我挡上了。我醒来后,迷迷糊糊地认不清方向,就顺着马路走了200多米,看到桥头有个电话亭,我就往工地打电话,可工地老板不给叫。我只好回去找于哥,然后就一起过来了。”
赵玉龙又让刘华描述了两个抢钱人的体貌特征,因为他在整理询问笔录。同时他看了一眼协警员填写的报警记录,在接警人一栏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让刘华在报警记录和询问笔录上签字。
这时协警员说:“回去吧,有消息通知你们。”
赵玉龙看着刘华和于辉的背影,自己对案子什么头绪也没有,心里很郁闷。协警员在一旁说:“案子也不是他报一个你就一定要破一个。”
接着赵玉龙又接新的报警,又是取笔录,晚上还和王警长往看守所送个被拘留的。忙了一天,但上午那个抢劫案反复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值完一整天班的第二天上午休息。他直接来到客运站,然后顺着刘华说的线路走下去,小超市、理发店、水果摊、小吃部……路口还有修自行车和修鞋的。再往前是居民楼,楼下有人在打扑克。他离开居民楼又直奔桥头……
下午一上班,赵玉龙就找王警长谈了自己对昨天的抢劫案的分析。王警长说:“很好,赶紧通知他们俩过来一趟。”
讯问室里,王警长说:“刘华,你如实说吧。”
刘华说:“我昨天报案时都说了,还说什么?”
赵玉龙就把昨天的询问笔录拿出来,与刘华从头捋,一直到桥头报警。赵玉龙说:“从客运站到居民楼一路都很繁华,那两个人怎么敢旁若无人地架着你?能把你打晕的一拳,肯定挺重,打在你什么地方了?这些暂时都不研究。我今天上午去了桥头,电话亭旁卖雪糕的老太太说,电话亭里那部电话已经坏了一个多月,可你昨天说在那个电话亭往工地打了电话。”
刘华一下子瘫软了,偷扫了一眼愣在一旁的于辉,哭着说:“对不起呀于哥!我路过彩票站,把给你捎来的的500元钱都买即开彩票了。”
等在一旁的协警员走过来,把一副手铐戴在刘华的两个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