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晨曦微露，太阳还只是一片淡淡的红色时，翠霞就起来了，来到娘的床前，把手伸进娘的被窝，摸了一下，娘没有尿下，她帮助娘翻了个身，就洗手开始忙活了，在灶堂点上火，锅里熬上了猪食，是一锅地瓜，她又赶紧活棒子面，在锅刚刚开始冒热气时，面也就活好了，她双手拍着棒子面饼子，贴到锅边，这是她每天的任务，饼子做好，烧着火，她又到咸菜缸里捞出咸菜切好放在碗里，一会好吃饭，这时娘醒了，她端着洗脸水，拿着毛巾，伺候娘洗漱，饭做好了，拌好猪食，来到猪圈里，几只猪哼哼着，围着她转，看着胖乎乎的几只猪，她心里算计着，今年的学费不愁了，娘看病的钱也有着落了。父亲咳了几声，翠霞知道她要上学了。包好中午的饭，她急急忙忙背着书包上学了，翠霞学习成绩极好，名列前茅，如果考试到第二名，她会不吃饭，哭上一场，下决心再把第一夺回。
　　 好强的个性使她有用不完的劲头，晚上放学，她跑着回家，迅速拿起放在脸盆的脏衣服到井边洗洗，那是娘的衣服，散发出一种味道，冬天差些，但是双手冻的通红。夏天，手不冷但味道让人受不了，她却好像闻不到，只是麻利的洗着，冬天洗完的衣服要用锅底的草灰或是到后山取回些土晒在院子里，预备着腾衣服，把衣服埋在发热的土或草灰里。这样衣服干得快。还杀菌。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着，她心里有希望。希望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的大学，学医生，给娘看病。
　　 八四年的春天，翠霞十五岁了，到了初三，是关键的一年，父亲，母亲整日的唉声叹气，没事就往学校打电话，让翠霞回家，说这里难受，或是哪里不舒服，最后母亲直接哭着哀求翠霞不要念书了，考出去，家里咋过?看着寻死觅活的母亲，翠霞后退了，她没有考学。在家下地干活了，伺候母亲，喂猪，喂鸡。
　　 这天，翠霞下地往家里回，她走在河边，看着清清的河水，听着叫天子的鸣叫，还有麦田绿油油的一片，她心情爽朗，脚底下加快了步伐，在开门的时候，发现在门旁边有一个包裹，在蠕动着，发出弱弱的声音，翠霞弯身打开了包裹，一个婴儿，瘦弱的，满脸褶子的小婴儿，她抱进家里。放在娘的身边，娘看看婴儿，含混的说;
　　 又一条生命，养着吧，你去熬点糊糊喂她。翠霞应着。父亲回来看到婴儿。
　　 送出去。这个家还有法养她吗?娘执意不肯。说:
　　 已经养大了一个，还差这一个吗?
　　 原来，翠霞也不是亲生的，是父亲在路边捡的。当时母亲的身体很强健，在她七岁的冬天，翠霞掉到井里。母亲啥话不说跳下去，高高举着她，人们救了母女，但母亲下肢落下了残疾。随着翠霞的长大，董事，她逐渐地担起了家庭重担。
　　 父亲抽着烟，长舒一口气，留下就留下吧，从此，翠霞又多了一项任务，照顾婴儿，婴儿一天天长大，小脸红扑扑，像苹果似的，因此起名字叫红霞，每晚，红霞趴在翠霞怀里，灶膛的火光映着姐妹俩的笑脸，日子快得数不过来。小红霞五岁了，跟屁虫一样随在翠霞后边，一开始，翠霞给娘洗衣服，红霞会捂着鼻子。吆喝:好臭啊，熏死人了，翠霞就严厉的批她:你的屎尿不臭啊，不也是姐洗的，姐的屎尿不臭啊?还不是娘洗的。要记住，咱们是一家人，谁的屎尿也不臭，给自己家人洗应该的，以后不许胡说了。红霞低着头小声应着。慢慢的，红霞不再说了，还会帮姐姐倒水，干活了。
　　 翠霞到了好找婆家的年纪，却不好找，上有一老瘫着，下有一小养着，那那都需要钱，翠霞没事人一样，每天依旧忙碌着，娘看不下去了。整日说:是自己连累了这个家，咋还不死啊。终于，娘用裤腰带吊死在窗户棂子上，就这样走了。
　　 翠霞领着红霞，照顾着父亲，一天一天挨靠着。
　　 庄里的小康比翠霞小三岁，看上了她，在春天他帮翠霞播种，秋天，他帮翠霞收割，到了冬天，他悄悄的为翠霞办下一个营业执照，卖日用百货和烟草。小康觉得这样翠霞就不会太累，还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翠霞脸上的笑容多了。经过两年多的磨合，他们终于结成百年好合。供应者红霞上学，奉养着父亲。
　　 红霞学的医护，本来可以留在县城的医院里，但是红霞没有留在医院，她在村里开起了诊所，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患者叫她是随叫随到。两姐妹互想帮衬的生活着，走过了人生的冬天，走进了人生的春天。后来，红霞的父母找过她，她的父母是城里人，因为红霞是超生的女孩，就把她送出了，现在要带她回城里，红霞说啥也不见，父母就给她钱，她也不要，她对姐姐说:我要像你一样。
　　 姐姐笑了。妹妹也笑了。
　　 笑的如春天里火红的朝霞，绚丽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