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不文明
又去政府的公厕,两个爷们侧蹲在那,面朝过道,讨论是买七十万的车还是八十万的。他们边说边打开自己顶礼膜拜的水龙头,水柱在空中划出一道靓丽的拱桥型弧线,然后坠落在地板上,三十七度的黄水四溅,八面逃窜而去。
后来我发了一条微博:民权人买得起近百万的车,却不知小便要入池。干部荟萃的公厕,同样黄河横流,满目疮痍。为了钱大吃伟哥的民权人,文明早已阳痿早泄。
老早就说,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然而几乎所有人都两手去抓经济,两手都硬了,下身都硬了,翘了辫子后,身体全硬了,依然不抓文明。
类似的反差比比皆是。县里越来越多的人买了车,换了新车,但是上班族里依然每天高跟鞋啪啪地响,依然大呼小叫。不能大便的池子依然有人去,涮洗拖把的池子依然充满了黄色液体。聚餐时,以呕吐物和大便来类比山珍海味以显示自己的幽默细胞……
伴随着文化沦丧的是人际关系的利益与现实化,情感的淡薄和廉价。就像奥斯卡金曲《毕业生》里的主题歌《thesoundofsilence》(《寂静之声》)所描述的那样,一个人在夜色中,穿梭在寂寞寒冷的街道,他竖起衣领,抵御外面的寒气,冷漠像癌症一样蔓延。
而这一切早被先知预见,并把预言写在了地铁的墙上。
我等屁民不敢比拟先知,但斗胆预言。中国人玩命追求经济,喊着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来发展的口号,却如几十年前超级拜金的美国,而且会愈演愈烈,环境状况,人情冷暖会每况愈下。比之美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狗的屁”的GDP,作为高价卖地和搞房地产圈百姓钱而起的GDP。早晚会像八九十年代,“卖了东京的房子就可以买下整个英国”却一夜间经济崩溃的日本一样。经济的泡沫还会继续吹大,最终破灭。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如果只是不文明,如果只是人情薄如纸,如果只是素质低,如果只是过于重视经济倒也罢了。有天,我看着这样一个场景,让我见识了这种不文明下的政治因素所带来的恐怖力量。
那天,单位的大铁门没开,几个人在门口等,一位领导开始用脚踢,然后背对着门,正对着我,开始用驴的后脚蹬的姿式继续踢,一二一,“嘭嘭嘭”,一二一,“嘭嘭嘭”,他踢地很有节奏。他边踢边对我说,踢坏了,以后他们就没法锁了。
我对着他,呆呆地。是的,我被雷到了,被雷得里焦外嫩,被瞬间石化。我,湿了。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个场面——与一位领导的身份不相符的破坏,与他的破坏不相符的微笑,与他的微笑不相符的语言,组成了一副极其诡异与恐怖的画面,看得我后背发凉,菊花发紧,蛋蛋发疼。
乌鸦,不,乌鸦都已经灭亡殆尽了。无数问号在我头顶飞过,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不文明吗?显然没那么简单。
我想起了商丘近三十年来文学界最有名气的司玉笙老师的成名作《书法家》。这个一百多字的微小说,写的是一位参加书法集会的领导被邀留下墨宝,他只写了两个字“同意”。当他被邀继续留情的时候,他说自己只能写出这两个字。
两千多前的秦始皇创造了中央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有“同意”。什么是同意?同意就是上头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是也是,不是也是。“鹿”就是“马”,“马”就是“鹿”,谁不同意就杀谁。
《红灯区纪实》中很深刻地阐述了中国变态的“表达文化”:态,是一定要表的,而且必须表对,但在真正做的时候,尤其是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时候,怎么做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连“实事求是”都做不到,更不要说什么“批评”与“自我批评”,更更不要说什么自由、人权,什么“以人为本”。非要说,那是在扯全国老爷们的蛋。
中国人共性的表里不一和人格分裂也源于此。
学者唐逸于二零零二年写作了一篇题为《当前中国社会中暴力蔓延的根源》的论文,其中有这样一段:“极权统治下的人性遭到严重扭曲,人的冷漠、猜忌、压抑、仇恨乃是变形暴力的温床。如果没有长期的压制和扭曲,怎么会突发文革的普遍暴力呢?”
这种集权政治体制下的暴力就是微笑着用脚踹门,就是明明知道大小便要入池也偏不做,就是领导放屁你边砸吧着嘴说香边私下里骂娘。
我想,这种变态的土壤下滋生的不仅仅是肢体的暴力,还有心理的暴力,还有变态的行为。我想,那句话应该这样说“一手抓经济,一手抓神经,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最终变成只有钱的神经病。”
祝福一切安好,创作丰收!
五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