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痴心至今(散文)
随着知青返城的浪潮,我离开南王庄整整10年了。我常对自己的心儿轻轻说:雪儿,无论岁月怎样流逝,我想你的心永远不会改变!到了今年秋天,我终于忍不住要去看看你。那天晚上我跟妻子说:“明天上午我要出差,两天后就回来。”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对她撒了谎。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上海坐上了开往芜湖的列车。车轮滚滚,我无心欣赏沿途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只有你的影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日思夜想的你,那一头长长的乌黑秀发,那一对浅浅的迷人酒窝,是否还是当年那个样?当我站在你的面前,你还能一眼把我认出来吗?
当天下午,离开芜湖火车站,我兴致勃勃地来到这个曾经魂牵梦绕的无为县二坝镇。“师傅,我去一下南王庄。”我招招手,叫来一辆载客的摩托车,开往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小村庄。路还是当年的坑坑洼洼的石子路,20分钟的路程,我觉得比去美国还要漫长。“到了,到了。”我激动得大声叫了起来。我连忙从口袋掏出10元钱塞给了摩托车司机,然后就向我心中的圣地狂奔而去。
喔,小屋还在,屋前的一棵枣树也在。只是我和你共同筑起的这座小窝,早已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我围着这座小屋转了一圈又一圈,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低着头缓缓地向我走来。我赶紧跑过去,啊,他是当年的老队长。
“娃儿,你是来找雪儿的吧?”老队长问。
“老队长好!雪儿她人呢?”
“雪儿早就嫁人了,她等了你整整10年哪。这些年,你虽然寄来一封又一封信,但她不识字,又不好意思拿给别人看。你走了,雪儿也走了,这个小屋后来一直没人住。”
老队长看看我,叹了口气,又说:“你知道吗?雪儿离开这小屋时,眼睛都哭得又红又肿。尽管她只字未吐,但我们心里有数,她这是在想你啊。你们当初爱得那样深,你为什么一走这么多年不见人影,不知多少次她默默地坐在门外朝着村口的大路张望。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的泪水从来没有断过啊。”
听完老队长的话,我的眼睛湿润了,心里犹如翻江倒海……雪儿,是我耽误了你,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陪罪来了,你能原谅我吗?
老队长还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儿,我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老队长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傻傻地、呆呆地坐在小屋门前的台阶上。我坐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我怕赶不上返回芜湖的班车,就在失落与无奈中往二坝镇的方向走回去。又饥又渴的,我慌慌张张地走到路旁的小河边想捧几口水喝,无意间抬头一望,只见我一直思念和牵挂的你就站在小河对岸。我揉揉眼睛再看,没错,就是你!
“雪儿,我回来了!雪儿,我回来了!你听见了吗?”我激动得大声呼喊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喊破了嗓子。
我看得出,你还没有发现我,你一直就那样毫无反应。我恨不得跳进河里游过去,这时对岸飘来一叶渔舟,一个又矮又瘦的纯朴男人正乐呵呵的向我划来。
“师傅,请你把我渡过去,我是来找那个女人的!”
“你是谁?她是我的堂客!”
“啊?!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我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你,伤心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滚滚而下。于是,我转身朝二坝镇的方向失魂落魄的走去。忽然间,一股凉丝丝的秋风扑面而来,我感到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