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医院出来，符乾脸色极为难看，感到异常沮丧。
　　 尽管已进入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春天，道路两旁朵朵翠黄翠黄的迎春花盛开，空气里也是一种清新的味道，就连人行道上走着的人穿着也有明显变化，他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坐在副驾驶位的妻子戴荌一言不发，心里滋味也是不好受。与符乾结婚五年了，她一直没有怀孕，让她深感不安。婚后前几年，符乾年轻好玩，没有注意这些事，不见他谈起这些话题，自从春节后，他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对这个问题重视起来了。数次责问戴荌为啥不怀上他的孩子。连婆婆也悄悄问过，做那事正常吧，她红着脸反复点头。一次符乾应酬多回家耍酒疯，说再不生就要她下岗了，气得她大哭，第一次为这事与符乾大吵了一回。
　　 婆婆过来劝架，说了好多话，好歹让戴荌止住哭，戴荌这才明白原委。今年春节，戴荌因为母亲生病就去照料她，没有在婆婆家过年。符乾管理的生意春节期间正是盈利旺期，没有陪戴荌去，而是让她独自回老家去了。而恰好在这个春节，公公符德绮在家与自己的三个儿子谈话，说自己年龄大了，力不从心，准备把公司业务逐渐下放给三个儿子，但要按照人头分业务份额，这样既公平又有照顾，即儿子儿媳各算一份，孩子算一份，也就是说每家三分，但条件是必须有孩子，多少不管，便可享受那一份。大哥符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弟弟符奎虽然才结婚才半年，但婚后第三个月就给符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符乾还开他玩笑，说弟弟违法播种。现在，只有他一直没有孩子，此时符乾才着急起来，这意味着自己的财产无形中少了一份了嘛！这回轮到弟弟笑他太“守法”了。
　　 符德绮在市里有很大的一个公司，亲任董事长，下面各县还有分公司，总资产达九千多万元，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企业业务广泛，涉及生产销售、养殖、餐饮、宾馆等。这是一个典型的家族式企业，符德绮亲自负责经营，三个儿子参与管理。从去年开始，他逐渐分给几儿子部分权利，自负盈亏。符仲管理一个窗帘加工厂，符乾负责打理市郊黑山羊养殖场，符奎经营着鑫泉宾馆。
　　 自从父亲的意图说明后，符乾迫切要孩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为了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他对戴荌说为了保证种子质量，一月只与她有两次。见戴荌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两口子有些急了。恰好戴荌有一同学王丽在市妇幼医院，她就瞒着符乾，去找她了。王丽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仅仅有些子宫后倾罢了。戴荌一听着急了，说：“不会就因为这个吧？”
　　 王丽笑道：“隔行如隔山，不是这个原因，这毫无影响。男人的精子勇猛旺盛，能畅通无阻到达你的子宫内的。”
　　 戴荌一听，脸红了，王丽“咯咯咯”笑了起来：“这几句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医生说这些话家常便饭。”说完又附在戴荌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听得戴安面红耳赤，连脖子根都红通通的。
　　 一天夜里，在夫妻二人恩爱缠绵中，戴荌在自己下面垫了一个枕头，一阵疾风暴雨，符乾突地伏在她身上了，稍后就要下来，却被戴荌紧紧搂住，不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
　　 之后每次都是这样。
　　 然而，直到昨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戴荌终于忍不住了，她记起王丽说过，如果照她说的还不能怀孕的话，就动员符乾去医院检查。所以今早一大早，她就嚷着要两人一起去医院检查，检查完之后好医治。符乾先说不去，叫她去检查就行了。
　　 她火了：“凭什么你就肯定是我的问题？万一是你的问题呢？”符乾一听，也拿不准了，只好夫妻俩一起来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让符乾大吃一惊，是他的原因。
　　
　　 （二）
　　 戴荌想到这一年来被他的责怪羞辱，把不能怀孕的责任全推到自己头上而引发数次吵闹，让自己受到多次羞辱，正要打算借此机会回击他几句，看到他难过得沉默不语，眼睛通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此时正值春季，草长莺飞，道路两旁墨绿色郁郁葱葱。
　　 回家的途中，符乾与戴荌没有心思欣赏春景，一路无话，各想各的心事。
　　 他俩是同学，在省城西坝现代职业技术学院毕业。戴荌的父亲在老家县上图书馆工作，母亲经营着一个服装店。从小父母管教严格，养成了温柔和顺的性格，人长得标致，欣长健美的身材，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肌如凝脂，五官秀美。在众多的追求者中，符乾只是其中之一。戴荌看中他主要原因两点，一是自己喜欢他，二是父母也喜欢他，当然她的喜欢是爱，父母看上的则是他的家庭条件。符乾求婚成功后，把她直接带到家里，全家人都接纳她。一是戴荌清新秀丽，简简单单，朴实纯洁；二是她说话柔声细气，总是露出嵌着梨涡的笑容，一点儿也不张扬。作为他们这种显赫家庭，正需要这样的儿媳妇。婚后的那两年，感情是好的，后来因为一直不怀孕导致二人时常有不愉快的冲撞，戴荌总是小心翼翼的，让着他，她哪里想到是他的原因呢？现在看他这灰心失望的样子，以前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
　　 今天是符乾最黑暗的一天了。那个老医生把检查结果递给时，他都惊呆了。这些日子他总是把怨恨发在戴荌身上，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问题。他开着车，一言不发，怎么办？难道自己的命运就这样无后了吗？难道家族的产业自己要少得一份吗？想着想着，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一滴眼泪还是滚了出来。
　　 回到家，连皮鞋也懒得脱，直接进了卧室，蒙头大睡。其实他哪里睡得着，脑子里全是那检查单。突然，他坐了起来，也许是检查错了呢？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到这里，他又爬了起来，出门发动车子绝尘而去，连戴荌在后面问他去哪儿的话也没有听见。
　　 戴荌当然不知道，符乾出门后直接来到了省城，挂了专家号，他要重新检查。其实他是抱有侥幸心理的，这样的普通检查市里的医院是没有问题的。果然，结果没有出现他盼望的奇迹，维持了市医院的“原判”，他不能生育。
　　 他绝望了，一个人跑到他读书时与戴荌常来的那家咖啡店里，要了一杯咖啡。女服员轻声问她：“先生你要加糖吗？”
　　 “不要！”
　　 “哈哈哈！不要加糖，那是原汁原味的味道，虽苦也甜啊！”一阵洪亮的声音传进符乾的耳膜。
　　 符乾抬头一看，是郝正强，他的老同学，毕业留校，先打杂，现调到学院的学生处工作。郝正强笑咪咪地走了过来，又要了一杯咖啡，给自己加了糖，也给符乾加了糖。二人不着边际地聊了一久，郝正强又笑到：“就你小子幸运，当年咱俩同时谈恋爱，可我，把我那女朋友害惨了，竟然让她打胎三次。现在人家又看不起我，另寻高就了，我觉得对不起她。可你与戴荌，竟然平安无事，所以我从那时就佩服你，是干大事的。听说你已经是你们市黑山羊养殖场的老总了！祝贺！”
　　 符乾不记得是如何告辞郝正强的，他的那些恭维的话要是以前听了是顺耳的，可现在的他听了简直刺耳极了。他这才回想起他与戴荌第一次偷吃禁果是在学院背后的小树林里。记得当时自己与戴荌狂热亲吻后实在忍不住，就伸手进去解她的胸衣扣子，那防她早已自己解开，他便在那对柔软温香的玉峰上一阵揉捏，这让戴荌酥麻到骨子里了，她软绵绵地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他们终于把持不住自己……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次次都平安无事，还嘲笑他人霉运。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现郝正强一提，才猛然醒悟，原来是这样！
　　 天完全黑了下来，符乾开着车往回赶。高速路上，漆黑的天空下尽是车灯的长龙。
　　 次日早上，正在办公室忙着的符乾，接到郝正强的电话：“昨天没有想起来，忘了说一事，我的一个朋友在省里新闻图片社任副职，她安排几个同事到各地州市进行养殖图片采访拍摄，听到我是你的同学，让我与你说一声，好有一个照应。安排到你那儿的是谭楚。”
　　 “行！啥时来？”
　　 “周末！”
　　
　　 （三）
　　 当谭楚站在符乾面前时，他发现这个人大约与自己同龄，穿戴干净整洁，一身乳白色休闲服，小白杨树似的挺拔身材，长得一张怎么看都好看的脸，更让他吃惊的是，刚才楼下接待处的小董打电话与自己通报说来人的五官与自己有些像，现一看果然有几分像，连身高也差不多。
　　 他安排小董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谭楚，问了一下拍照安排，就交代小董给他安排住宿，说明早安排人领他去养殖场拍照。看到他们出去后，符乾陷入深深地沉思中。稍后，一丝透着一抹怪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子里形成了。
　　 当晚，他提前下班回到家，在厨房里做好饭菜，等待戴荌下班回来。戴荌在区水文站工作，下班很准时。当戴荌看到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很吃惊，结婚这么多年，从未见他进过厨房，这是咋回事？难道是因为最近的事要向自己道歉。果然，饭后符乾就去洗了碗筷，收拾干净后，拉着戴荌得手，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一脸凝重，开始自我检讨了一番，责骂自己瞎了眼，错怪了好人，请求戴荌原谅。戴荌听得泪花满面，于心不忍，违心地说自己从未怪过他。这时，符乾突然跪在戴荌面前，说：“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你得答应我，否则我就不起来。”
　　 戴荌哪里见过这阵势？反倒一时没了主意，慌忙说答应。
　　 当符乾说完他的想法后，戴荌感到一股羞辱感从心里闪过，莫名地疼痛。她甩开他的手，哼出一句：“愚昧！”就跑进卧室里了。符乾没有立即跟进去，他早知道这事要有一个缓冲阶段，因为不怀孕的问题迟早必须解决，否则这个家是存在不下去的，这一点，他深信戴荌明白。既然已经说明白了，就要走下去。过了好久，符乾才进卧室，看到戴荌哭过了，脸上泪痕斑斑。
　　 符乾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我是不会说的，因为最不会同意的应该是我。如果领养一孩子，不是亲生的，同样分不得那份产业。我不可能让我家这样大的产业大部分流到哥哥弟弟手里。你仔细想一想。我是在求你，但不是在逼你。行不行，你得给我一个回话，我好打算。”说完又出去，打开电视，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去，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一圈一圈的烟雾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戴荌的心就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如乱麻，这个睡在自己身边五年的男人，居然想得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借种怀孕。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这是一个什么人啊？亏他还是一个男人！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发哭了起来。当符乾再次进来与她说了几句后，她渐渐平息了下来。想出这样的下策，符乾应是被逼无奈了，他应该比自己还难过才是，他是丈夫啊！还有其它办法吗？至少目前没有。这种情形，如果自己硬是不答应，最后只有离婚，可符乾这样喜欢自己，这是自己感觉得出来的，自己心里其实是非常爱他的，怎么舍得离开他呢？他说他会安排得很周全，这又是啥意思呢？此事要是被人知晓，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但是没有孩子是绝对不行的，自己也不会答应的……
　　 当戴荌流着泪答应时，符乾的心情也是极为复杂，不过很快镇静下来。他就交代她如此这般做，听得戴荌直咂舌，脸红过一阵又是一阵。
　　 第二天，符乾开车接上谭楚，说：“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人，她是公司办公室的马秘书。她领你去拍照，这几天就由她陪你，需要什么就直接与她说。你事办完后你可直接回去，不必来向我告别，我最近要到省外出差。你看，她开着公司的车就在前边路边等着呢！”
　　 看着谭楚上了公司的车，符乾迅速拨通了养殖场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交代了一番。
　　 谭楚上车后，坐在马秘书旁边。马秘书朝他笑笑，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并未说话，就直接往城外驶去。谭楚有意无意地打量了马秘书，很是惊讶！没有想到符乾的秘书会这么漂亮，削肩细腰，娇媚动人。她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紧身姜黄色T恤，更加突显出她那对鼓鼓的胸脯，下身是洗得泛白的牛仔短裤，一双修长的大腿一览无余，肌肤胜雪，一双天蓝色运动鞋。
　　 这时谭楚听得马秘书问：“听说谭先生是省里图片社的大摄影家，拍照技术是一流的。”
　　 谭楚听到这儿一股自信的神色涌现在脸上：“谈不上，但我自认为还过得去。”
　　 马秘书初见谭楚，心里暗暗吃惊，这人怎么有些像符乾呀，只是声音不同，符乾的声音略有沙哑，而这人的声音却很有男性特有的那种磁性，就如电台里的男播音员的声音。他一身白色休闲，干净利落，五官俊美分明，脸型俏俊，眼睛清澈透明却带有一丝艺术人特有的忧伤。
　　 谭楚很满意，符乾这么大的养殖场，数千头白毛黑毛猪，憨态各异，两日来，他从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时间拍摄了很多张照片，感到非常满意。还有就是漂亮热情性感的马秘书始终陪伴着他，她那一笑诱人的酒窝有着莫名的吸引力，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能淹死人。交谈中知道她还是单身，心里不免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鬼使神差地竟答应她多留下来一天，原本今天要走的，下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马秘书说欣赏他的拍摄技术，要请他给她拍摄一些生活照。她说：“其实我也喜欢拍摄，你看我的家私。”从车尾取出她的相机，让谭楚好生羡慕，因为马秘书的那些设备，比他的专用设备高档得多。马秘书要求用他的相机，方便她慢慢去冲印。在野外，他给马秘书拍摄了很多各种造型的照片。在农家乐吃完饭后，两人汗津津地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马秘书说自己住处的太阳能坏了，就在宾馆里洗一个淋浴，冲一冲全身的汗，她对谭楚妩媚地一笑：“你不介意吧？”还未等他回答，就进去卫生间了。听到里面的水哗啦哗啦地响着，谭楚身上总是涌起阵阵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