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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我和芦稷的纠结(散文)


作者:济白水 布衣,102.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80发表时间:2013-05-05 17:21:59
摘要:好不容易知道了"芦粟"的写法,好不容易把这佣发现过程写成文章,却发现自己犯了常识性的错误.唉!

一.
  
   设若有这么个人,或是别的什么,他(它)在你的生活里是个重要的角色,你也知道他(它)的名字,可你一直不会写这名字,你是不是会想法知道它的写法,要你化了相当的努力还不会写,那你是不是会很纠结?
   我会。而且我进一步说明,我之所以喜欢动物学植物学那许多杂七八糟的玩艺,主要还是为了摆脱那个纠结给我带来的窘相。想想看,你在树荫下乘凉你不知道它叫什么;你在河滩田埂看野花美丽,你还不知道开花的植物叫什么,这说得过去吗?至于说,你看着《楚辞》想辛夷是个多么地富有诗意的地方,可惜却不知道它在什么位置,而你边上的玉兰花却正开着;你煞有介事的念着《诗经》,“采薇、采薇,”想这“薇”是多么好的一个东西,却看不到野豌豆开了紫色的黄色的花,在风里面轻轻地摇和你着打招呼,你是不是太对不起它了。
   所以,我要和芦稷说千万声的对不起。我在我的那篇《我的发现和我的胡思乱想》,以及后来重写的《芦粟及其他》两文中的开头,都是先写自己是怎么想知道这“芦粟”的写法,怎么百度谷歌却找不到呢,最后还是在偶然看到了毕老师的博文《苏州旧时的儿童食品》,于是我终于找到了它的名字的写法:露莎!
  
   二.
  
   下面是《我的发现和我的胡思乱想》的原文运用——
   “那天回家,我一个人在阳澄湖边。湖风忽忽,波浪哗哗,苇草穗子在阳光下泛白时,我在心里又看到它在宅基地里飘动的身影,象苇草一样细的甜美的身影。我的心里就一动:芦粟!对,芦粟!”
   文章接下来就是叙述我自己怎么在激动中百度到一个错误的答案,并误以为所谓芦粟就是高粱。高粱:又名“蜀黍,”“芦粟”,“茭子,”是黍属的一种,为我国北方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
   应该说,当时我是非常高兴甚至是激动的。我到现在还记得起自己曾手舞足蹈地敲击着键盘写文章的样子。我还记得当时键盘被我敲得山响,倒好象我不是在写文章,而是一个正在做家具的木匠。看看我当时自以为绝对正确的“胡思乱想”吧——
   “错了,错了。我在心里说上海的特产是马路,是高楼,上海长不出‘芦粟’,‘芦粟’它长在苏南乡下,长在苏南乡下孩子的梦里!‘芦粟’也不是‘高粱’。芦粟是什么呢?
   就是‘芦粟’!桔生淮南淮北。哪一朝的哪一年的哪一天,哪一个人把高梁(粱)随便地插在了苏南的土地上,慢慢的,高粱就成了又细又长又甜的‘芦粟’,像是苏南的女儿。”
   我还借题发挥,严厉批判了“网络时代不用记什么东西,只要运用搜索就够的说法。我以我搜寻“芦粟”的经历质问:“我无数次百度过。收藏夹里至今还保存着:甜高粱种子——百度百科。但每次我都失望的罢手。怎么今天我一输入“芦粟”一回车,度娘就给我喋喋不休了好多?”并且还穷追猛打讲到当时的“汉字不灭,中国必亡”的胡说八道,还理所当然的骂了“砖家叫兽”。接着就是笔锋一转,满怀深情:“高粱在苏南在大地上长成细长曳曳的苏南女儿了,样子像极了苇天苇地的阳澄湖里的芦苇。于是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给这块土地上新的女儿取名了:芦粟……”
  
   三.
  
   还有好多好多有关芦粟引发的思想,这里按下不表,单表我把个键盘按得噼啪乱响,象是木匠做家具,一气呵成,马上在博客贴出。
   我坐在沙发一欣赏自己的文章。这几段抒情,且总结联想到位,写出了我热爱的苏州话的美。我这文章是一气呵成的,现在回看,当时写着写着是动了真感情的:“我闭了眼,隔着时空对那个跟在大姐后面去斫芦稷的小白水轻轻的说:“小白水,我告诉你芦稷的写法。“芦”是芦苇的“芦”,是我们阳澄湖里到处都是的芦苇的“芦”;“稷”呢,是五谷之神。”一条条的河一个个的湖,它灵秀了水乡,但又让水村困在水中,和外界沟通太不方便。许多人一生也未必离开过自己的村方圆那几里,但不知道怎么的,我们那个村和那个美丽的城的关系相当特别,逢时逢节会有好多城里的人回他们这里的家。因此,我一直固执的相信,我们村的“芦稷”最是原始的苏州话里对这落户苏南的“高粱”的称呼。”
   下面是长段运用《我的发现和我的胡思乱想》原文,那些胡思乱想,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多么的精彩啊——
   高粱:“高”直绘其貌,“粱”归其类。质朴直接让人想起《诗经》。
   芦粟:“芦”喻画其貌,“粟”归其类。细腻委婉让人想起《楚辞》。
   “稷”述其心。中华民族曾是一个懂得感恩的、敬天畏地的民族,哪怕是这么小小的一株呢,先辈们也没忘记天地的恩赐!
   苏南以大米为主食,“粟”为小米,苏南没有的。
  
   四.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也想象在苏南曾有过。我们甚至可以想象那“芦粟”也曾是苏南地区的主要粮食,只是后来……
   我忽然又想到了菰菜:在秦汉以前,一直到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菰还一直属于谷类,在南北朝以后,由于杆株受一种叫菰黑粉的入侵,分泌出称为“引哚乙酸”的生长激素,使茭白无法正常地抽穗和开花,失去了正常的生殖能力,但却刺激了嫩茎的基部细胞的增生,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茭白”,菰也由谷类转变为今天的蔬菜。——来自《诗经植物图谱》一书。
   那么,为什么不能作这样的想象:桔生淮南淮北。哪一朝的哪一年的哪一天,哪一个人把芦粟随便地插在了北方土地上,慢慢的,芦粟就在北方大地上扯起了青纱帐,成了“高粱”。“草鞋山文明”告诉我们:苏州先民早在6000年前就已经种植水稻了。
   历史书告诉我们:中华文明是由北渐南的。
   北方的战乱给中华民族,给南方带来无穷的好处:因为要逃避战乱,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北方人民就往南方逃,就这样把先进的农耕技术“逃”到了南方。
   可是,你想想“草鞋山文明”啊!你再想想“吴越争霸”的刀光剑影!你再想想春秋时的吴楚文明!
   还有,还有古老的神话:炎黄之争!黄帝的部落有自己的文明,炎帝的没有?
   有人提出中华文明有两个源头:长江文明,黄河文明。
   中华大地那些优美的山山水水云遮雾障,那些云遮雾障的山山水水里有多少多少的湮没啊!历史真的是如教科书讲的那般?教科书,它只不过是引人入门而已!多问几个为什么总是不错的。
  
   五.
  
   再说“芦稷”吧。“稷”是谷神,因此,“芦稷”这个名绝对是有一定的份量的。上面说过“稷述其心,中华民族曾是一个懂得感恩的、敬天畏地的民族,哪怕是这么小小的一株呢,先辈们也没忘记天地的恩赐!”
   问题是:人们通常在大的事物上“述其心”,一般不会舍大用小的。菰的传奇会不会发生在“芦稷”身上呢?中古没有,那会不会发生在远古呢?我自己的生活经验告诉我,百度把芦稷和高粱混为一谈是完全不对的。以前苏南的农村也种是高粱的。说起来很是让人败兴,高粱在北方挺挺拨拨地神气,到了南方,至少是在我们太湖地区,它竟然是如武大郎似的矮小猥琐,和挺拨秀气的芦稷是不能比相的。在这里它的用处主要是磨碎成粉喂猪。如果嘴馋想吃高粱秆,那么没有一点甜味,软绵绵的,倒是象在吃浸了水的棉花。
   这是《我的发现和我的胡思乱想》一文余韵绕梁的结尾:“不管你怎么假设,现实是:芦稷只是苏南小儿的一种小吃,一般要小孩盯急了大人才会种上些的小吃植物。现在随城市化尘嚣甚上,芦稷越发没了踪影,它去哪了呢?
   到我们这一辈为止,我们这一辈的梦里你寻,以后它就没有了……”
  
   六.
  
   很快有朋友来留言称赞吴方言的美丽,接着的留言很快指向文章本身,说它由此及彼、思维慎密;说我“知识真丰富,信手摘来,滔滔不绝。”还有的说:“才高八斗,佩服。”
   毕老师在下面留言:“厉害。”我当时没有品出这“厉害”的厉害,只是高兴。
   下面的,绝对也是老天叫我做的:我到毕老师的博客再读这篇《苏州旧时的儿童食品》。哎唷,老天啊——
   报上有一篇《旧时儿童零食》说了朱萝卜,五香豆,瓜子,秦糖(饴糖),咸金花菜,爆余麦(玉米),烘山芋,等等;还有一种“露莎”,是一种形似甘蔗但是细多了长多了的植物茎干。这露莎二字,似应称为芦粟……
   我倒吸一口凉气:芦粟!这不明写着吗?“应该是‘露粟’”?露粟呢?露粟呢露粟呢?露粟呢露粟呢露粟呢?还“顺着毕老师的思路。”还“我的心里就一动:芦粟!对,芦粟!”这不是抄袭吗?
   毕老师是我国著名国学大师钱穆的儿子,毕明迩为其笔名。毕老师为学严谨。送我的几本著作里都有他手写的“勘误表”,详细指明哪页哪行的哪个字错了,正确的写法是什么。我的博客里,毕老师常为我改错。虽然毕老师是待人宽厚的长者,可他看着我的文章,写下“好文章”的赞语时心里怎么想。唉,又叫芦稷的芦粟啊,又叫芦粟的芦稷啊,这么几十年,你说我知道你的名字的写法容易吗,我苦思冥想了多少次哪。因你常种在田边宅间的路旁,我甚至考虑过你叫“路际”。我还几乎翻遍了苏州附近县市地方志的“方言篇”和“动植物篇”。我容易吗我。
   芦粟跟我说:“你这人叫我跟你说什么好。你上课常写那些自己也读不出音来的诗句和成语在黑板,这也罢了。可你还一点无愧的跟学生说‘这字读什么你们自己查,我是好读书不求甚解’。看那样子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自己不细看博文,闹出笑话来与我何干?”
   我终于明白毕老师“厉害”的厉害了。只是我不明白我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词的:芦稷。而且我敢保证我在阳澄湖边看芦苇的那段灵感也是真的。虽然毕老师说很好的文章就放着吧,但我还是把《我的发现和我的胡思乱想》给删了。再过段时间,我就把文章略作修改发博客。于是就有了那篇《芦粟及其他》。我在文章里把毕老师的那句话整句引用了。
   现在我才知道,我这文章发不出去原来是上天的安排,但当时我不知道。天涯有敏感词检查制度,当时也得到了有敏感词的提示。所以在终于发出文章以后,我自坐沙发留言:“这文章发得我好苦,昨天到今天,总算发出来了。哭!该死的‘敏感’让好多天没来上网的我,一回来就碰个壁。”
   毕老师的留言是“好文章!”毕老师的第二条留言是:“百度不尽可靠,乃成为许多人‘用不到读书’的理由:‘百度里什么没有’。教师备课,也靠百度。当然不是本文的要旨,但也是读者容易联想到的可悲现象。”再看别的朋友的留言,我当时以为我只会吃人家叫人家的名字却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怎么写,知道以后由于太激动以至在激动状态下一目十行不知怎么犯了错而造成的纠结总算有个了结了。
  
   七.
  
   可是,我很快觉出其中的不妙了。
   “呵呵,就是我们东北的甜杆嘛!原来苏南也有啊!亲切!”我天涯的朋友,文彩飞扬的苇杭姐的留言。我看了心里面咯噔一下。我再往上看到另外三位东北友人的留言,我直觉到这东北的农作物是既有高粱也有芦粟的。要这样,那我就等于是说了老虎就是猫而猫就是老虎的错了。什么“哪一朝的哪一年的哪一天,哪一个人把高粱随便地插在了苏南的土地上,慢慢的,高粱就成了又细又长又甜的“芦粟”,象是苏南的女儿。”什么“为什么不能作这样的想:桔生淮南淮北。哪一朝的哪一年的哪一天,哪一个人把芦粟随便地插在了北方土地上,慢慢的,芦粟就在北方在大地上扯起了青纱帐,成了‘高粱’”,那些个感慨就是一个无知者的痴人说梦。基本的常识还没弄明白还考古呢,还发那种貌似有沧桑感的感慨呢,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在回复中@我的东北朋友,要他们告诉我:这芦粟芦稷在东北到底是一是两。苇杭姐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直觉:“白水兄,在粮食极端匮乏的时期,别说高粱,就是野菜也是美味,余生也晚,虽未亲历,亦见于史料。然正常年景,高粱是鲜见了,倒是酿酒的好材料,幼时,常见老人杯里的高粱烧酒,杯盘草草,款斟漫饮,亦是美事。‘甜杆儿’在东北也是像苏州一样,是小朋友吃的玩艺?确然!偶的童年亦是被‘甜杆儿’的鲜汁所润泽,如今吧嗒吧嗒嘴儿,仿佛亦有回甘。”其连氏兄长更是在天涯微博里给了我详细的回答。
   但当时,我是实实在在地笑起来了。我想起了皇帝的新衣服,我没想到我在键盘上敲出了这么个“文章中的皇帝”。“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小时就知道的,但我问夫子,如何辨别自己的知是真知还是假知;苏东坡《石钟山记》文后的质问:“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容我再反问一下老苏:要不知道这是臆断,你如何纠正这臆断?
   这是我无法回答自己的。我当时想做的就是尽快写下我和这芦粟又称芦稷的纠结,向看到此文的朋友认错并用以自警。但因懒,也因忙,竟一拖至今才终于完成。
   是不是我和芦粟的纠结就从此完结了呢?
  
   八.
  
   当我因忙因懒让这文章在心里发酵时,有会听到开发区的老师在说这芦粟的价钱。我就惊问怎么现在又有人种这芦粟了。讲的人就笑我不开眼界,“那是专门种了卖给来度假的人的。十来元一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
   写到这里,我就和当时听到“商品芦粟”的消息时一样,我闭了眼睛就看到年小的自己缠着大姐要她为我再多种芦稷;看到我还有别的玩伴举着剥芦稷皮时不小心被割开了皮的手在河里游泳;再看到夏日南风里,红了或者是黑了尾帚的芦稷在我青蓝的心的天空里,轻轻的地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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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大量的引用前面自己犯常识性错误的文章。细细地看,从考证和文章的角度,这文章还是精彩的。作者知道这点吧?所以他象是造氢弹似的:以原子弹的核裂变引起核聚变。他用这犯了常识性错误的精彩文章作他的“原子弹”,娓娓的叙述中,“氢弹”终于造就。“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在庐山中的人不知道自己身在庐山却以为在高山之巅呢,这怎么办?人生有多少盲点啊,多少的盲点制造了多少的错误甚至是悲剧?这是结构独出心裁的、令人清醒的文章。文字立意高,语言精,内容深刻犀利,内蕴幽深,极富现实意义,令人掩卷深思。倾情推荐欣赏。——编辑:竹叶儿【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5060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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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竹叶儿        2013-05-05 17:23:12
  问好作者,祝创作愉快!
2 楼        文友:竹叶儿        2013-05-05 17:23:46
  欣赏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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