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五、六章

　　第五章
　　“你丫的才是“癞蛤蟆”呢。”“黄蛤蟆”竖起中指比了比，不过他没敢大声说，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下。剥皮、清洗、整理内脏，待“黄蛤蟆”侍弄完这野兔时，也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黄蛤蟆”的老娘和了点玉米面子，蒸了锅窝窝头，够娘两吃几天的，这也算是大年的年货吧。“黄蛤蟆”也整了点内脏配上自家地了的种的完全营养不良的大白菜，熬了一锅兔子心、肺汤。还没真的做好，这“黄蛤蟆”的哈喇子就流了半水瓢了。
　　“娘，来，我给你盛碗肉多的。”“黄蛤蟆”端了满满一碗的兔下水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烫的没法，还不能走快，龇牙咧嘴的，逗的“黄蛤蟆”的老娘哈哈笑着迎上去接了过来。“娃啊，你今个累了一天了，快别忙活了。”“黄蛤蟆”的老娘将碗放到了“黄蛤蟆”的位置上。“哎，娘。那碗是儿子孝敬您的。我这还有一碗呢。”“黄蛤蟆”龇牙笑着又跑到小厨房里端了一碗，兔肉略少的汤水。“黄蛤蟆”的老娘，现在可是从心里甜到了嘴里，眉开眼笑的直呼“娃懂事啦，知道孝敬好娘了...好好啊，娘没白疼你。你那死老爹也该安心了...”说着说着，“黄蛤蟆”的老娘竟抹起了眼泪。“哎呀，娘！您这是咋的啦？这好好的咋还抹鼻涕了呢？”“黄蛤蟆”一看老娘抹起了鼻涕，顿时慌了神。“哎，没事。就是儿子长大了，知道孝顺娘了。来来来，娃啊，快趁热吃，可别等凉了。”“黄蛤蟆”听了老娘话，心里却是高兴的紧。忽又想起了王小五强逼他去啥矿井的事，这还没上大一半的高兴劲儿，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心里想着咋该和老娘说这档子事儿，这一顿饭楞是没尝出个啥滋味。待回过神来的“黄蛤蟆”，悔得是直舔嘴唇，直咽唾沫星子。
　　夜影阑珊，“黄蛤蟆”裹着条看不出原来是啥颜色的破棉被子，兜在破了几个大咕隆竹笆床上，翻来复去。“不行，可不能直接告诉老娘。这要是知道了我去了那不知啥破地方的啥矿上，还不把老娘给愁死啊。”“黄蛤蟆”心里思量着，做出了决定。“可这想个啥球办法呢？丫的，都怪那该死的王八犊子。哼，别让小爷发财，待小爷发财后，第一个先剥了你的皮！”
　　第二天，一大早这“黄蛤蟆”就爬了起来，说是要再去逮点其他的玩意儿来充当年货。这天已是年二十九了，“黄蛤蟆”的老娘寻思着用棒棒面子加点野菜啥的，该包饺子了。叫“黄蛤蟆”看着能不能挖点个野菜，刨点个草根啥的。乡村里的人没啥钱，平常过年没那么多花花绕子，就是吃饺子。只有年三十那天中午饭吃点好的，其它的都是饺子。可这大冷天的上哪去找野菜、草根子去？“黄蛤蟆”点头答应了一声，抄起木头棍子就往外走，心里想着事儿，也没听清老娘说啥。待走到半道上了，又折了回来，方才问个明白。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黄蛤蟆”一直思量着该如何像老娘说，这要是不去的话，一准以后没个好日头过了。“也不知道这矿里是啥球球，能不能真干个八块钱一个月？该不是那王八犊子拿瞎话诳我呢吧？”“黄蛤蟆”用脚提着踢着路边的野草渣滓，自言自语道。脚上的鞋破了个大窟窿，脚丫子都漏出了半拉。“这要是真能干个八九块钱一个月，这咋也比刨那几亩地强吧？不行我得去找那王八犊子问个清楚。”“黄蛤蟆”思量清楚后拐了个弯，向着王小五家的方向走去。
　　王小五的家住在村子的中间，不像那“黄蛤蟆”家住在村子的西南拐拐里。“小五哥在家吗？”来到王小五家门口的“黄蛤蟆”，徘徊了半晌才小声的问道。“你丫的，敢不理小爷。”“黄蛤蟆”见没个啥动静，嘴里又嘀咕的骂了一声。“小五哥，在家吗？”这次“黄蛤蟆”试着大声的喊了一句。“谁丫，叫个球啊叫。呦！这不是蛤蟆老弟吗？你个狗日的咋跑到我家来了呢？”披着衣服的王小五，从屋里出来，一见是那“黄蛤蟆”登时来了精神。“你丫才是狗日的，你全家都是狗日的。”“黄蛤蟆”有忍不住在心里把王小五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遍，“嘿！小五哥，是我，真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了啊。我就是想问问，您给我介绍的好工作，到底是干啥活啊？咱也好像老娘交代不是？”“哦...这事啊。行，那你进来说。”王小五听了，眼睛一亮，摸了摸下巴故作难为的说道。
　　第六章
　　王小五家住的是一间青砖大瓦房，里面给分了两间，正堂屋中间摆了张八仙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菜篮罩罩。这时，那王小五的女人还没起床。
　　“黄蛤蟆”抬眼瞅着王小五家的房子，摸索着做到了桌子旁边的大板凳上。“蛤蟆，要问个啥，你说吧。咱都是那兄弟朋友，有啥我还会瞒着你么？其实吧，这具体是个做啥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帮我个朋友问的。咱这不是看你家里穷吗，我作为咱们村的村长唯一女婿，是一定要为群众考虑的嘛。”王小五从兜里抽出根烟卷，撂给“黄蛤蟆”一支，自己点着深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老神在在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国家干部呢。“是是是！要我说啊，小五哥就该是那乡长、县长，那您说这真能拿那么高的工钱吗？这可比刨地多了去哦了。”“黄蛤蟆”点头哈腰的奉承道。“哈哈哈……‘蛤蟆’啊，这别的哥哥我不敢保证，这工钱嘛，那是只有高的，没有低的。”王小五被“黄蛤蟆”拍的心里大爽，话儿说起来也和气了不少。“这丫没骗我吧？这要是真能挣着钱，去也就去了。只怕这犊子骗爷。”“黄蛤蟆”眼珠子轱轱直转，心里思量着。“咋滴，还不信哥哥啊？告诉你，要不是哥哥那娘们...要不是你嫂子最近怀了娃，哥哥我自己都想着去呢，哪还轮着你？怎么？你还是不想去是咋滴？”王小五见这“黄蛤蟆”似是不信，厉声说了一半，往里屋看了看，复又说道。“哎，这我就是不想去，你能让爷不去吗？”“黄蛤蟆”轻摇了下头，心里咬牙道，“成！那‘蛤蟆’我就听哥的。不过，小五哥，我这要是走了，俺娘您可得帮俺照看着点。”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的“黄蛤蟆”一很声的说道，末了还不忘让这王小五帮着照看老娘。“行！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老娘我帮你照应着。你老娘不是有老寒腿吗？你去也好挣点钱给你娘治病用啊。”王小五见“黄蛤蟆”答应了下来，心里直乐，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那好，小五哥！咱就这么说定了，等过了年俺就去。那俺就不打扰您了，俺先回去了，俺娘还等着俺去给刨点野菜呢。”“黄蛤蟆”想着既然答应了下来，那就甭想其他的了，好好赔老娘过个年。“那行，你就回去吧，家里缺点啥你就和我说”王小五是心情大好，说起话来也是和颜悦色，大方的紧。“我家缺野菜，你丫给吗？”“黄蛤蟆”点头谢着往外走，心里还不住的腹诽着。
　　出了王小五的家，“黄蛤蟆”又拐回了田地里，寻着鱼啊、虾啊啥的。有的人家的田里积了水，没准就有个鱼、虾啥的，就是有蛤蟆，他也能吃不是？“啊呸，你丫才吃自己呢！”“黄蛤蟆”心一大，想到了美食“田鸡”上去了，不由恶心的骂道。“这没有，这也没有，这呢...”“扑通”……“哇呀呀呀！！！气死小爷啦……”“黄蛤蟆”伸出手扒着田埂，从水洼洼里爬了上来，气的是七窍生烟，比着中指对着天大吼道：“这谁丫的这么缺德啊，挖这么大的坑。想淹死爷啊。”
　　鱼是没抓着，还把衣服给弄湿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裹着湿哒哒的衣服，一路狂奔回家。“黄蛤蟆”的老娘正在筛这棒棒面子，等着儿子挖回野菜啥的，回来包饺子呢，就看那“黄蛤蟆”缩着头，弓着腰，裹着湿漉漉的衣服的黄蛤蟆，飞奔着冲进了破木篱笆门。“咋的了，娃？咋弄的全都湿了呢？”“黄蛤蟆”的老娘敢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来边帮着“黄蛤蟆”扒身上的衣裳，边关切的询问道。“嗨，老李头那缺德鬼，成天啥事不干，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挖那水洼洼。”“黄蛤蟆”脱了身上的湿棉袄，裹着被子气愤的说道。“我看啊，就是你吃饭也不给个眼吃，自己没看着掉里去的吧。”“黄蛤蟆”老娘一听儿子的话，抿嘴一笑，用手指了“黄蛤蟆”的脑袋一下溺爱的说道。“嘿嘿……对了，娘田里根本就没个野菜。”“黄蛤蟆”嘿嘿一笑，又想着说道。“那咋整啊，我这棒棒面子都快筛好了。”“咋整？嗯……有了，嘿嘿！娘，您就筛你的面吧，待我晚上一准给你整来。”“黄蛤蟆”摸着下巴，眼珠子轱轱转了一大圈，登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