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造反派联合争斗

　　
　　 第三十二章造反派联合争斗
　 走资派苦不堪言
　　
　　一九六七年二三月份，在全国自上而下，然后自下而上夺“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权的呐喊声中，省城的造反派联合起来夺了省委、省政府的党政财文大权，被称之为“西南春雷”省革命委员会诞生了，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发来贺电，《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分别发表《社论》，祝贺红色政政权的诞生。全省革命群众欢呼雀跃，“造反”组织一个接一个，举着印有组织名称的红色造反大旗，人人手拿红宝书《毛主席语录》，“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革命委员会万岁！”的口号震撼黔山大地。
　　不久，西南边陲的兴安地区“造反派”紧跟革命形势，在当地驻军“支左领导小组支持下，一举夺取兴安地委、行署的党政财文大权，成立了兴安地区革命委员会。
　　
　　龙城县的“造反派”在省地“造反派”的革命行动鼓舞下，实行归口大联合，成立了以工人、街道居民为主体的“联合造反总指挥部”，办公地点在城西的汽车站内，总指挥是汽车驾驶员梁大伟，人如其名，身材高大魁伟,一脸胳腮胡子,两眼炯炯有神,讲话声如宏钟。梁大伟抗美援朝当过兵，是上甘岭战斗英雄，退役后援外到过非洲的坦桑尼亚修筑铁路，是个经过风雨见过大世面的人。梁大伟为人耿直、豪爽，讲哥们义气，人们都说他是个性情中人。
　　联合造反总部的副总指挥是龙城有名的泥水匠李建筑，是龙城建筑鼻祖樊大师的得意门徒。此人年方十六拜师学艺，学得建房造桥等土木工程技术，炼究铁骨铮铮的身子，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同行同龄人中三五个人和他叫板，统统甘败下风，俯首称臣。
　　联合造反总部领导成员中还有能讲会道、有三寸不烂之舌美称的中学教师安民心和老谋深算、人称狗头军师的原龙城县人民委员会办公室主任陈省吾。“联总”领导班子是文武双全，用文韬武略领导以工人、城市平民为主的城乡近百个造反战斗队在龙城造大大小小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反，自封为是龙城响当当的革命造反派。他们把以自己政治观点不同的革命群众组织视为“保皇派”。
　　与“联造指”政治观点不同的另一革命群众联合组织是“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总指挥部”，它是以县委、县人委机关干部、街道居委会干部及区社机关干部和贫下中农出身的社员、共产党员、积极分子、土改根子等为主的革命群众联合造反组织。
　　“联合总部”负责人是县人委办公室秘书李学文，他身高五尺左右，眉淸目秀、皮肤细白，是一英俊潇洒的白面出生,妙龄女郎为之倾倒、心动。他初中未毕业，因家境贫寒而弃学参加革命工作。十六岁的他，在本县人委机关当通信员，除为县委主要领导同志服务外，就是收发机关文件和信件。他在工作之余自学初、高中课程，博览古今中外经典著作，经过几年努力，他达到高中文化水平。在县委机关日常学习和节日出黑板报、墙报等活动中，他的毛笔、钢笔字写得工整苍劲有力，出类拔萃。他的心得及相关文章富有诗情画意，是县委机关的一匹黑马。他的文章，他一手好字，成为他踏上仕途的敲门砖。
　　李学文经过五年打拼，终遇伯乐，经县委硏究，提升为干部并送地委党校学习，经过四个月培训，他的各科成绩名列前茅，回县被提任县人委办秘书。李学文地位改变后，做人未变，对领导恭敬从命，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对同志谦虛谨慎，深得领导和同仁好评。“联合总部”成立，各联合组织代表异口同声，举手推选他为第一把手，尽管他再三推让，历史终于选择他，把他推上了命运多舛的文化革命政治舞台，是福？是祸？神仙也未知。
　　“联总指”的第二号人物名叫张文武，一九五八年毕业于贵州农学院，分配到龙城农业局工作。他除具有农艺专业知识外，还善咬文嚼字、舞文弄墨，不时在省内外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他能说会道，风趣幽默，他为人处世成竹在胸，深谋远虑，同事们送他一个“小诸葛”雅号。文化大革命在龙城爆发后，“小诸葛”自然不甘于寂寞，不论在农业局、农林水系统，或全县两派各种场合的批判和辩论中，他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受本派同志褒扬、尊敬。“联总指”成立后，大家举双手拥戴他为本派第二号人物，他也心甘情愿，为宣传本派政治主张和对立派唇枪舌剑，为保卫毛主席革命路线而呐喊。
　　联总指”的第三号領导者是龙城县国营农场工人，泥巴脚杆出身的刘大力，他五大三粗，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全农场青壮男人和他掰手杆劲、摔抱腰，没有一个能占上风。除力大无比外，做庄稼也是一把好手，犁牛打耙样样在行，是全场男女老少公认的刘大哥，早已是全农场的自然领袖。
　　联总指”领导班子中还有区、乡干部、街道干部、贫下中农代表，他们大多数是中共党员。“联总指”最有战斗力的是“农林水兵团”，几百个工人身穿劳保服，脚穿反帮皮鞋，在当年是响当当的领导一切的工人阶级，自标榜“造反”精神最强的“联造指”在某些活动中与他们相遇，也惧怕他们三分。“联总指”是以机关干部为主体，其中不乏舞文弄墨、能言善辩者，在和“联造指”打宣传、辩论的口水战争，联总指”技高一筹。“联造指”以产业工人为主体，加之得到街道平民的支持，若在活动中发生冲突时以武力取胜，“联总指”自愧不如。
　　两派大联合组织成立后,各自用大幅标语口号、大字报宣传本派的观点和主张，主要分歧是对文化大革命运动的认识。联造指”通过标语口号、大字报、狠批本单位“当权派”来表明革命无罪、造反有理，表明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拥护和忠诚。字里行间说“联总指”不敢造反，害怕革命群众运动，对本单位的“当权派”恨不起来，不揭发、不批判，或明批暗保，“联造指”给“联总指”扣上“保皇派”的帽子。
　　“联总指”自然不会示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组织本派刀笔精英用犀利的笔法，撰写数百张大字报揭露“联造指”组织人员严重不纯，其中不乏地、富、反、坏、右和杀、关、管人员的子女，指出这些人员怀着与共产党不共戴天的仇恨，趁文化大革命之机起来造共产党的反，残酷揪斗龙城县各级“当权派”，发泄他们十七年积压在心中的仇恨，大搞阶级报复，这些人“造反”动机不纯，是不折不扣的“还乡团”。
　　一九六七年三月的一天凌晨八点,“联造指”在龙城西门汽车站办公室开指挥部负责人会议，七位领导成员准时到会，相互寒暄后，总指挥梁大伟宣布开会。他掐熄手中的香烟，胸有成竹地对大家说：“造反派实行革命大联合以来，革命群众的造反精神充分体现出来，他们敢于造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反，对“当权派恨得起来，全县形势对我们有利，我们应抓住这一有利时机，进一步宣传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相关指示精神，进一步深入发动群众，团结相同观点的革命群众组织，对不同观点的革命群众要做深入的思想工作，争取他们站到我们这一边来，最大限度弧立“走资派”和“保皇派”。梁大伟喝了一口茶又说：“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研究如何与‘联总指’开展关于“革”与“保”的大辩论问题，请大家讲一下自己的想法。”
　　安民心猛吸了一口香烟后慢条斯理地说：“从当前全国全省的形势看，‘革’与‘保’是无产阶级造反派与资产阶保皇派政治观点的分水岭和试金石，‘联总指’的核心是原县委、人委和公检法及机关、事业单位中绝大部分干部，吃的是‘皇粮’，端的是铁饭碗，希望他们起来造反，可以说是公鸡下蛋办不到，保乌纱帽、保工资、保饭碗是他们本性，对他们顶头上司恨不起来，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是一颗绳上的蚂蚱。迫于全国都起来造反的形势，对本单位‘当权派’
　　明批暗保，掩人耳目。”
　　“民心对当前形势的分析，我完全赞同。和全国的‘保皇派’一样，不敢起来造反是‘联总指’，十七年来养尊处优的社地位决定的，他们对革命群众的造反精神橫加指责，橫挑鼻子竖挑眼，在批斗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派时，群众有一点过火行动他们就看不惯，给革命群众扣上‘还乡团’的帽子，自我标榜是‘红五类’。根据初步调查，他们组织中的国民党残渣余孽、蜕化变质分子也不少，他们满口马列主义，一肚子男盗女娼，他们拉大旗作虎皮吓呼老百姓。”陈省吾摘下近视眼镜，揉了眼睛一下说。
　　副总指挥李建筑搔了几下头说：“我是提砖刀为生的泥水匠，讲不出更多大道理，同意几位刚才的分析。我认为，既然毛主席、党中央号召革命群众起来造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的反，他老人家博古通今，站得高，看得远，我们就要紧跟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对本单位‘当权派’绝不心慈手软，把他一个二个揪出来批倒斗臭，并踏上千万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下一步和‘联总指’怎样斗法，大家拿出主义，耍大刀算我的。”李建筑这番话使大家倍受鼓舞。
　　“大家的观点是一致的，关今键是如何掌握斗爭策略，具体地说，要牢牢掌握造‘当权派’的反这个大方向，各单要继续用大字报、大批判会继续揭批‘当权派’，民心、省仁组织相关人员调查整理县委书记陈建国和‘联总指’主要成员的材料，一方面用大字报公诸于众，让城乡广大革命群认识他们的真实嘴脸，另一方面作好加‘联总指’公开大辩论的准备工作。”梁大伟作总结说。
　　在龙城老城东北角县委会议室,“联总指”负责人会议也对当时全国、全省和龙城全县文化大革命形势进行分析研究。总指挥李学文说：“毛主席发动这场文化大革命的目的是防止共产党高层产生修正主义,通过诱导群众‘造反’这种形式自下而上对党的各级领导进行教育，对党政各级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进行一次考验和锻练。一小撮对党和政府心怀不满的人，错误估计形势，曲解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的意图，打着拥护毛主席、共产党的旗号，不择手段残酷斗争各级党政领导干部，泄私恨、报私仇，有的是实行阶级复。在他们眼里，除了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央高层少数干部外，其余全党全国领导干部都是‘走资派’，都应打倒，并踏上千万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按照他们的逻辑，拥护毛主席也是借助钟馗打鬼。他们想借造反的大好时机，自下而上夺取政权，这是‘联造指’中部分人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哪个对他们的造反行动不顺眼，就给他人扣上‘保皇派’的帽子并进行围攻谩骂。”
　　刘大力语重心长地接过话说：“我们保的是毛主席、共产党和无产阶级的江山社稷，这算错吗？他们‘联造指’想造共产党的反，夺无产阶级的政权，恢复他们中部分人失去的天堂。他们到处宣传我们保皇，这个‘皇’我牛大力保定了，有人说我是铁杆保皇，我不认为是耻辱，相反感到光荣。”
　　李学文接着说：“大力的发言干脆利落，言之成理，我不反对，但政治斗争无成实可言，要讲智慧和策略，不能授人以把柄。对本单位的‘当权派’我们要揭发批判，但要讲文斗,不搞武斗，不要侮辱人格，不搞皮肉之苦。各单位‘当权派’的错误用大字报公诸于世，但要实事求是，不搞人身攻击。县委书记陈建国的历史和现行错误相关人员要在深入调査上下功夫，对他的揭发批判是我们和‘联造指’辩论的焦点，因此，揭批判材料要搞扎实，不要让对方钻空子。”
　　联总指负责人会议还研究大联合后如何团结本派下属“兵团”、“战斗队”，充分发挥基层团队作用的具体问题。比如在吸不吸收由市管会部分职工成立的“扫除一切害人虫战斗队”，被‘联造指’称之为“害人虫”战斗队，原因是组成这个战斗队的职工在当时反对私有制、把工商业者、小摊小饭统统视作搞资本主义的思想路线影响下，对这些从业人员、特别是无证商贩，轻则罚款、重则砸摊、进而没收商品，断了不少人全家的生路，和龙城内平民积怨甚深，当他打出”扫除一切害人虫战斗队”旗帜时，虽然队名是伟大领袖毛泽东填词中的一句，也被一些平民反唇相叽，称他们为“害人虫”战斗队。
　　对“扫除一切害人虫战斗队”关于参加‘联总指’的申请，负责人中有的同意，有的反对，最后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为了不激化本派与平民的矛盾，暂不接纳该战斗队加入本联合组织。
　　李学文最后总结说：“大家发表的意见我基本上同意，会后，大家要按分工各尽其责，做好相关宣传准备工作，应对将和“联造指”在“革”与“”’问题上开展一场大辩论。”
　　在全国响应毛主席、党中央关于“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号召下，哪个群众战斗组织都不愿戴“保皇派”的帽子，都争做“造反派”，为表示本战斗队的革命造反精神，主要标准就是批不批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因此，全县城乡上自县委书记、下自生产小队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主要领导不分清红皂白，统统揪出来批斗，哪一个战斗队不揭批本单位领导，就是“保皇派”。在批斗中，哪些人敢于对“当权派”撬钢钎、砸“狗头”，这些人就是响当当的造反派。在这种逻缉思想指导下，各单位领导自然成为战斗队争当造反派的“出气筒”。在龙城全县一片斗倒、斗臭“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呐喊声中，中国最大的“走资派”天高皇帝远，大家斗不倒，龙城最大的“走资派”大家看得见、摸得着，因此，在龙城大街上到处可见“勒令”县委书记陈建国到批判会场听取批判。
　　应对“造反派”的革命大批判，经过几个月的锻练，陈建国已练就一身基本功。“造反派”主持会议者喊：“把走资派押上台来！”话音未落，陈建国就赶快跑上台，主持者还未喊“低下你的狗头！”陈建国早就面对群众作90度低头，在批判中喊口号：“陈建国不投降，就叫他灭亡！”陈建国赶快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并趁机把头抬起来，缓解一下低头的疼痛。听取揭发批判时间长了,腰酸背痛,陈建国虽无便意,也报告说要上厕所,放松久站的痛苦。
　　陈建国这些招数，在被“联总指”派批斗时还蒙混过关，不会受皮肉之苦。在“联造指”派批斗他时，这些绝招就不灵了。在龙城城关镇“痛打落水狗”兵团召开的批斗会上，陈建国是被建筑社三个彪形大汉用钢钎反捲双臂押着上台的，他早有准备，叫保姆周妈缝了个棉砍肩穿在里面，在加上他在旧社会挑黄泥巴卖时肩上磨起的老茧，咬着牙关撑着。在接受批判中，不但要陈建国低下“狗头”，而且要他直举着双手投降，若不顺从，撬钢钎叫他坐“喷汽式”飞机不准喝水，不准上厕所，陈建国被折磨得瘫在台上，才放他回家。
　　在龙城中学，陈建国也吃尽“联造指”派学生组织“反到底”兵团的苦头，学生们在批斗他时，不但在双肩上押钢钎，还用约20斤重的铁皮做黑牌挂在他的脖子上，黑牌上写着：“走资派陈建国”，并用红笔在陈建国三字上划个X，表示宣判“死刑”。批判会中不时响起“陈建国不投降，就叫他灭亡！”“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口号。陈建国被钢钎押着弯90度的腰，黑牌铁丝勒进脖子肉中疼痛难忍，批斗进行一个多小时，陈建国刚试着伸直腰杆，又被几个学生强行按下，不知是谁说，他不老实，叫他含救命稻草，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学生拿了几根稻草强行要陈建国含起，稻草刚含在嘴里，一股尿骚气直冲脑门，原来这些稻草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孽账学生放在人尿里浸泡过。
　　此时的陈建国大脑一片空白，揭发批判者说啷子，他根本未听，也不想听。他淸醒后,左思右想党中央、毛主席为何要发动这场文化大革命？我错在哪里？既使有错，也只能按党章处理，为啷子让这些乳毛未干的娃娃这样整人？越想越不通，由此对救命恩人产生惑疑，难道毛主席他老人家不了解下情？或者是被奸贼蒙哄了？陈建国还想，是不是前半生做了缺得事才遭此种报应。陈建国在龙城中学受到“联造指”派学生组织的羞辱后回到家中暗中流泪，丁学敏和陈龙、陈凤见此情此景，心中也十分难过。丁学敏安慰陈建国说：
　　“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你要看开点。”
　　“我们同学的革命行动是为维护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是为了把无产阶级文化大命进行到底，爸爸一定要理解，一定要忍耐。”女儿陈凤是学生中的造反派，如此说。
　　儿子陈龙说：“爸！您不要听她胡打乱说。”并愤愤不平地对陈凤说：“你们是在造共产党的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长大后一定要报此辱父之仇！”
　　丁学敏见此情景，赶忙调解说:“你两个不要在家中辩论烦人，有本事到大街上去演说！如果心痛您爸，赶快倒水给他洗脸。”
　　一盆热水洗去陈建国脸上的泪痕和汗渍，却洗不去他心中伤痕，他坐在椅子上沉思、迷惑，不知下步命运如何。最后在心里写下一句：听天由命吧！
　　
　　阳春三月的龙城还有几分寒意，但造反者狂热让人们忘却了季节，“联总指”和“联造指”先后在县城中大街百货公司的墙上贴出公告，约法三章在县电影院举行“革”与“保”的专题大辩论会。每天夜幕刚降临，千余座位的放映厅被两派群众组织坐无虚席，台上台下和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辩论会按双方议定程序进行：全体起立，齐唱《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歌曲；向伟大领袖毛主席致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学习毛主席相关语录和最新指示等。然后两派代表轮番上台发言。
　　“联总指”首席发言人是李学文，发言中大量事实证明“联造指”组织严重不纯，造反动机不纯，是打着拥护毛主席革命路线，实而是反对共产党、反攻倒算的牛鬼蛇神的大杂烩组织。李学文举止端庄，口齿伶利，言辞表达生动，铿锵有力，博得大多数听众喝彩。
　　“联造指”派安民心上台作首席辩论发言，素有三寸不烂之舌的他也不甘示弱，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幽默风趣，用生动的材料揭发“联总指”某些头头堕落腐化、贪污等，是满口仁义礼智，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并说“联总指”是保官、保乌纱帽、保饭碗的“保皇”党，是“走资派”的帮凶，文化大革命的被革命对象。安民心的发言也博得相同观点群众的阵阵热烈掌声。
　　“革”与“保”的大辩论在县电影院持续进行三天，两派代表人物纷纷登台亮像，十八般武艺过招，龙城听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莫衷一是。
　　在大会辩论的同时，两派大字报上街，互相揭发，互相攻击。两派各自批斗本单位走资派，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左派。几家欢乐几家愁，县城造反者革命口号不绝于耳，革命热情高涨、斗志昂扬；大小单位“走资派”被造反派轮番批斗，挂黑牌、游街示众，陈建国自然逃不脱此厄运。大家虽有一万个不心甘情愿，但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不敢怒也不敢言，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要吃哪样苦？遭哪样罪？他们从傍惶、无知到痛苦、无奈，精神到肉体屡遭造反派肆意蹂躏，最后到麻木而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