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篼】妈说,你不是我亲生的(微小说)
那一年,七月流火。爱我疼我的奶奶去世不久后我高中毕业了,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不久,得知高考也落榜。左邻右舍冷嘲热讽,就连妈妈,也好象是在“落井下石”,只有父亲依旧在咬着他那溜光的烟杆吞云吐雾,默不作声。我心中难受已极,那天黄昏,我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的东篱边,放眼如血残阳,看天上云卷云舒,想起奶奶在世的日子,禁不住潸然泪。这时,妈妈满头大汗蹿了过来,冲我吼道:“不要在这里发呆了,要吃饭的给老子干活去,我可养不起你们这些知识份子!”我一阵阵锥心地疼,眼泪差点又出来了,妈妈啊,我已经尽力了,考不上我心里比你还难过,你知道吗?
那阵子,村里出去打工的小伙子还真不少,和我同龄的有二狗,小英,小刀三个,都因学习赶不上去,初中时就不读了,他们都到沿海去打工。当时好多人都向妈妈投来羡慕的眼光,说她的儿子就是聪明。那个时候,妈妈的确风光不少,穷山沟里要飞出金凤凰。
一村人都把眼光睁向我,我学习也比较用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学校老师也对我寄予厚望。到填志愿的时候,我也很自信地报考了一所名牌大学。第一天考完了,比较理想。第二天,我早早地出门往学校走去,谁知在快到学校了,一辆大卡车迎面风行而来,正好把一个小女孩撞倒在地,那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比我矮一届,今年才转学过来的外地学生名叫小倩,姓什么我也不知了。因为同路,久而久之就熟悉了。幸好不是伤得太重,我只好和那司机送她去了医院。等我回到学校,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说明了原委,老师还是让我进去,但是那天考完下来,糟糕极了,以后就没心思了。就这样,我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正好那个时候,我那几个同龄人二狗,小英,小刀他们也回来了,个个西装革履,洋气十足,二狗还带回个十分漂亮的女朋友回来,全村人一下子都哄起来了,还说什么读书有个屁用,还不如早去打工的好。
我回到家不敢出来见人。爸爸平时很少说话的,有天傍晚,他单独叫我出去,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枫儿,爸爸晓得,没考上大学,你心情肯定不好,可是,你也总不能就这样放弃啊,我听说二狗他们过几天又要走,要不你也和他们一起出去闯一闯吧,实在过不下去,再回来。”我明白爸爸的心思,他喊我出去,无非是想让我去散一下心,同时也免得妈妈见了我又来气。我知道,我们这个家太难了,爸爸腰杆一直不太好,弟妹都还小。很多重活都靠妈妈,妈妈可以说是个很要面子的女强人。看到二狗他们那么风光回来,她也几次叫我出去。看着爸爸妈妈年纪都那么大了,我也不忍心出远门。“爸,我还是呆在家帮你们做点农活吧。”爸爸见我心意已定,也不多说什么。此后,妈妈的火气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有一天黄昏,她突然几乎可以说是歇斯底里地对我吼道:“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那丢人的样子,反正你也不是我亲生的!”我当时就象被旱雷当头狂炸一般:“妈妈,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不是你亲生的?虽然我没考上大学,但还能在家帮忙做点农活啊妈妈。”我几乎要跪下来抱着她的腿。“别喊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老子也没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早晓得这样,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不管我怎么说,老妈就象头狂怒的狮子,硬是把我撵到了小村口。当我回头看时,屋檐下,苍老的爸爸满脸泪水望着我欲言又止。我狠狠地瞪了妈妈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小小山村,离开了年迈而慈爱的爸爸。
少小离家,游弋人生茫茫沧海,我品尝过了多少辛酸苦辣,历经了多少凄风苦雨。不记得有多少次在夕阳如血的暮色中想要回家,但想起妈妈那天的样子,我又茫然了。后来我到了一家外贸企业打工,开始时只能混口饭吃。大约半年过去了,不知为什么运势突转,好运连连,先是调到写字楼,然后又专跟随刘总跑,出入各种应酬场面,薪水也节节提高。不到一年,我已混得人模人样了。
离家年久日深,自然时时要想到魂牵梦绕的家乡,想起那割不断的亲情,因而时时常遥望故乡的天空发呆。特别是黄昏时分,看漫天残阳如火,云卷云舒.想起妈妈那天怒狮一般的样子,不是她亲生的话语,想起苍老的爸爸满脸无奈的泪。我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想,我的爸爸现在怎样了?我的妈妈又是谁?她在哪里?那天怒狮一般撵我离家的那个真的不是我的亲妈吗?
有天周末,暮色苍茫。写字楼里只有我一个,我又站在窗边,遥望故乡方向的天空发呆,此时的游子之心早已飞越万水千山,回到故乡去了。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不知过了好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又想家了?”闻言转身,一个女孩,着一袭淡黄的连衣裾,俏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认不出我来了,”她莞尔一笑,侧身双手互搭胸前,双腿微蹲,含首一瞥:“小女子刘倩巧遇恩人,有礼了。”“是你,小倩,你也在这里?”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那年撞车的那个女生。我们刚聊不久,刘总走了进来。“倩儿,还不快请你的恩人和我们一起吃饭去。”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刘总的独生女。半年前她就已经知道我来这里了。我终于明白了这半年来突然混得那么好的原因。吃过饭后,刘总对我说,“从明天起,放你十天假回家看看。但有一个条件,这丫头想和你去,你必须捎上她。”。
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中,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父母比之前老了许多。我们刚下车,年迈的爸爸就上来拉住了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枫儿,你可回来了,你晓得不?自你走后,你妈妈一个月不说话,天天哭,一只眼睛也哭瞎了。她是你的亲妈的啊,为了让你安心走出去闯,她不得已才这么说的。”爸爸说着早已是泣不成声。
那边,小倩居然跪着和老妈抱哭成一团。
父亲作为一个顶梁柱,虽然因为病痛而把重担都压到了妈妈身上,但他还是个男人,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文章里三次提到父亲的眼泪,我觉得可以少一点。可以把描写泪的话改一下,形容一下父母的眼神也行。
父亲一上来就说她是你的亲妈,这一点我觉得显得很突然,至少应该是有过对话之后才说出来吧,留点悬念。比如:我妈她……然后父亲再说:你走后她一直哭……这样我觉得更能接受一点。最后一句话我觉得可以不要,没有什么过渡,那句话我觉得没什么作用,特别是她跪着。这句话我本来想删掉的。文中有三个地方有小小的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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