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
　　
　　 “我渴望成熟”，在五月反复的一场细雨里
　　 石榴花，反复地开——
　　 那年，我十八岁
　　 也许是二十岁，青涩易折的日子
　　 拒绝所有被丢弃的眼神。
　　
　　 “我觉得我已成熟”，像秋天沉甸甸的果子
　　 压着枝头、落日，也压着一腔热血——
　　 那年，我二十五岁，也许是二十六岁
　　 谁还记得呢，一个努力昂着的头颅，在渐渐低沉。
　　
　　 “我怎么还没有成熟”，在夜里、大雾里我能安全回到家中
　　 内心饱受孤独，但面容安宁；
　　 我怀疑一本书、一首诗，一次速度过快的转身、一个飘忽不定的眼神
　　 也深深怀疑着自己
　　 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此时，我三十岁，也许四十岁……
　　
　　 2013-5-29
　　
　　 多余
　　
　　 我想起一只野兔，很小的一只
　　 大概还吃着母乳。
　　 我在回家的路上把它捡起——车灯的强光里
　　 它已忘记了逃跑。
　　 在我的大手掌上，它细小的毛发竖立着
　　 小小的身体一直抖动——
　　 仿佛能看见一颗过于剧烈跳动的小心脏。
　　 回家后，我给它最大的自由——整个屋子
　　 第二天，拔来最新鲜的青草
　　 端来最清凉的水——
　　 我希望，这些和平举动，能缓解它的恐惧
　　 能让它的野性，变得充满了柔情。
　　 三天后，这只小野兔，依旧在每个房间里
　　 没有方向地猛窜，拒不接受我的抚摸、青草和水。
　　 我只好把它带回野外——
　　 当我的手掌在地面刚摊开时，小野兔就像一支离弦的箭，钻入了野草丛
　　 整个消失的过程，它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在落日的巨大余晖下
　　 我久久站在田野里，显得是那么地多余。
　　
　　 2013-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