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从南方打工回来时已经三十出头了，没人愿意娶她，因为大家背地里都说她当过鸡，是个破鞋。男人这时候已经光棍了快四十年，就在大家指指点点下娶她回家。
　　 婚后，男人不舍得让女人干活，甚至洗衣做饭都是自己干，只让她在家里闲着。十个月后，女人生下一个儿子，男人高兴得直蹦。儿子会走了以后，女人对男人说：儿子大了要上学、娶女人，你得出外挣钱，先把这三间破屋子翻盖了。男人嘴上说好，可心里还是舍不得女人和儿子，就迟迟不肯动身。女人见此急了：你到底还想过日子不？要是不想过了，我走！男人说：天明了，我就走。边说边过来抱紧了女人。
　　 天蒙蒙亮时，男人起来收拾了行李，亲亲儿子，看看女人，开门走了。在建筑工地上，男人干活很拼命。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终于盼到了雪花纷飞的季节，男人领了一大把工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门就开了。男人本以为是女人背地里得知他回来特意出来迎接的，却不料走出了村长。村长说：啊——你回来了！我…我…我是来为你办扶贫补助手续的。男人听此，笑了笑，忙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塞到村长兜里。村长笑了笑，走了。
　　 女人见他回来了，也笑了笑，忙把他的棉鞋找出来让他换上，还倒了热水，他心里暖烘烘的。上前抱住儿子亲亲，儿子却哭了。男人知道，这是时间长不见，生分了。
　　 男人到村里小卖部买东西，见又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一个打小烧毁脑子的傻大个从人群里跑出来，指着男人笑骂：你头上戴顶绿帽子，你是个老鳖！
　　 众人都笑了起来。
　　 男人回到家，村长从里屋走出来，将几张红票子往桌子上一拍，说了句：这是贫困补助金，好好过年吧。就大摇大摆地走了。男人上去给红票子一拳，桌子痛苦地叫起来。男人奔进里屋，见女人正睡在被窝里看电视，就问：村长来干啥？女人淡淡地说：还钱。
　　 第二天，村长又来了，给男人一张红票子：去买俩菜，咱整二两！男人接过钱走了，直到晚上还没回来。
　　 第三天，村里人发现村长和他女人都死在了自己家里。村长的头被人砸破了，还被用一顶绿色纸裁做成的帽子半包着，血流了一地，地上有个破烂的酒瓶子，也沾满了血。村长的女人，光着的身子早已冻僵，下面被塞进了一根又红又粗的玉米棒子，——红，是血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