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春天的明媚给你,我留在秋天里
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你的家园立即被深深的吸引了,感受着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和陶公“采菊东篱,悠然南山。”就这样在你阳光且忧郁的文字里往返,在你平实的文风里留恋。那里有你生活的磨难,那里有你幸福的感言。有春华秋实,有夏木冬雪。有随笔小记,有生命真言。曾一度怀疑你是作家,你笑答,不是。是你的空间点燃了我对文字的热情,是你的为我写的篇章让我有了东施效颦的冲动。当我握起拙笔,展开稚嫩的翅膀,晴朗的天空却乌云滚滚,你再也不写了,是的,你忍受着病痛的摧残和折磨怎能写出“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豪放?怎能写出“生命如花,开不尽芳华”的爽朗?想看你行云流水般感人肺腑温暖的文字,却又怎么忍心你拖着疲劳的病体在青灯下耕耘。看着你日渐消瘦的容颜,我无能为力只能远远的看,做不了什么。如老天有眼,如佛有灵,请许你一世长安! ——序
5月,遥远的海风从江南缓缓吹来,掀起我安然若素的心帘,明媚的阳光里,你一袭青衫,浅笑着向我走来。
你说江南的风很轻,水很软,你说,我宛若青石拱桥上走来的女子,一袭荷色旗袍,一肩花香,一柄轻旋的纸伞,浅笑嫣然若你梦中的红颜。
我说我这里的天很蓝,阳光很暖,看沙澧碧水含烟,玉带绕岚,垂柳娉婷,芦苇青青,岸边的夏花开的正灿烂。
你浅浅的笑,若童话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含泪抚摸那折断的翅膀,痴痴遥望星空,那也许是你飞来的方向。水之湄,你横一支芦笛,悠扬的曲调却掩不住淡淡的清愁,清越的韵律里有落叶凋零的隐痛,你目光撒在水云间,久久不愿收回,眸子里一潭清水,却深不可见。
“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吧?”我问“我的故事每篇都有一个人,那人转身走远,我的故事便如初秋的酴醾。”你说。
后来,我知道海的那边,你有一段童话,一颗水晶,却早已破碎,湮灭在似水流年里。10年前,你最爱的妻弃你和女儿决绝的远走他乡,你一个人当爹当娘,尝尽生活的心酸,历尽艰难,含辛茹苦的把女儿拉扯大。
多年后,当你无心的去拾捡,水晶却狠狠的把你刺痛。你说你是黑夜迷失的孩子,手指不小心刺破,黑夜里你躲在无人的角落,舔舐着伤口、、、10年间,你说对往事,没有恨,只有淡淡的不舍,你一直未娶,也许对爱情不再有憧憬和希望。
海的那岸,你有一间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小小的房间里,有一长案,一墨砚,一支笔,一青卷,墙上有你写的“宁静致远”,花开的季节放佛有微腥的海风缓缓的吹来,有淡淡的墨香从远方飘来。时常你会拿起相机,咔咔拍下花儿绽放的瞬间,草儿碧绿的舒展。你亦会几件简单的行囊,去短暂的旅行,爬山是你的嗜好,你说站在山顶,沐浴着清风,遥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紫烟环绕的山岚,心静若莲,心宽若天。我知道你深深的爱着你生命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
起风的日子,你嘱咐我添衣穿暖。炎热的酷暑,你送来一副清凉的荷花素卷。冰封的雪天,你的句句问候暖暖。你仍浅浅的且忧郁的笑。我不愿更深的走进你的视线,只因我们隔着涛涛江水的两重天,江上的长桥是我永远看不清的烟雨。
更不愿走进你的梦里,只怕看见梦中的你被狂澜一次次掩埋的孤单无助,挣扎彷徨。
你说,春天的明媚给我,你留在秋天里。你说有一天我走过长桥,你在海的那端接我走进芳菲的江南,那里有千年断桥,百年雨巷,梦里水乡,不会再有痛苦忧伤。“你留在秋天里”,大概再没有如此悲凉,如此忧伤的句子能写出你此刻的无奈沮丧,哭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可是,你没有哭地,没有喊天。拿着医生的诊断单——尿毒症,痴痴的看,喃喃的说,为什么会这样。人前你依然强装笑颜。回到家,关进小屋,无奈的声声长叹。你说假如有一天你死了,希望我不要痛哭流泪。希望你的女儿把你的骨灰撒到江岸,一端你可以看着可爱的女儿和年迈的父母,另一端可以看着我,你唯一的红颜。
我哭了,却始终没有走上这座桥,桥下的海水太深,一如你眼里那一潭深沉。我是春天的晨露,你是秋天的丝雨,我们隔着夏天遥远的雨季,难以跨越的距离,夏日的彩虹在海的那端折射到我的天空,却如海市蜃楼,转瞬即逝。我只愿站在远远的地方,默默的祈祷,默默的祝福。我愿这一世做你的红颜,于风月无关。
6月,你寄来一盆你栽种了多年的莲,花蕾清绽若仙子不染,清新馥郁的香气在穿过阳台,弥漫了整个房间。于是,我懂了,你是一个天使,从天堂到人间的路上,你折断了翅膀,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再也无法回到清净如莲的天堂,只是你不属于这纷扰的红尘紫陌,也许有一天你终会飞回初来的地方。
7月在你的空间我嗅到了阳光穿过的味道,细细的倾听,还有花儿绽放的声响,阳光的音乐在跳跃,遮住了薄薄的雾霾,你的浅笑多了些许对未来的憧憬和对不息生命的坚强。天空的湛蓝扫去了阴霾,阳光很艳,很暖。
我笑了,转身离开。
于是,我抽掉水天间的云梯,消失在人海,是离开的时候了。转身我轻语:“你若懂,我便心安。愿你安好,且歌且行,向着阳光向着温暖。”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