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难忘军旅

　　洪潮到巢湖市人事局，培训中心报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心开班的第二天了。
　　国庆长假七天，洪潮在家干了七天的活。
　　雪晴，自从洪潮走后，她也一气之下，回到了娘家住了七天。
　　德宝接到参加市人事局培训转业军官的通知，晚上去找洪潮，隔壁的邻居说，放假一直没有见到房间开门。
　　德宝准确地猜到了，他们放假是回到乡下去了。
　　八号早上，德宝准备好洗澡用品，吃过早饭乘车到市人事培训中心报到，直到下午还没见洪潮报到，他在中心给高阳打了电话。
　　“你去看洪潮回来了没有，市人事局培训点了洪潮的名，他怎么没来参加培训！”德宝在电话中着急地对高阳说。
　　“他单位怎么没有通知？”高阳问。
　　“他没上班，单位可能通知不到。”德宝说。
　　高阳说：“我来找水利局办公室电话，问问情况。”
　　“你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洪潮！人事局长说明天晚上，市组织部长要来开座谈会，没到人员今天一定要通知到，明天必须全部报到。”德宝接着对电话说：“我上课去了，你一定要联系上。”
　　高阳放下德宝的电话，拔通了水利局办公室的电话。
　　“我是城南派出所，姓高。”高阳问道：“喂，你是水利局办公室吗？”
　　“是的。”黄艳接着问，你有什么事。
　　高阳说：“我是洪潮的战友，市人事局组织转业干部培训，你们通知他了吗?”高阳直接地问到。
　　黄艳猜一定是洪潮的战友，她高兴地说：“一直联系不上，正想找他战友问呢！”
　　“怎么联系他?”黄艳着急地问。
　　她转身对汪主任说，洪潮战友打来的电话。
　　“就让他们想办法找到洪潮，叫他今天就来单位，或者明天直接去市人事局培训中心。”汪主任接着又对黄艳说：“人不来，就打个电话来。”
　　“我放假找了他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几天晚上去他出租房也没等到人。真的要麻烦你了，一定给我找到他。”黄艳象一个落水的人，遇到了一根木棒，她高兴地说:“我都急死了，县人事局打好几个电话要人，拜托你了，人民警察！”
　　高阳真的好生气。他想要是水利局，早让洪潮上班了，不就没有这事了吗？但，他知道对办公室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不是贾局长，又不是班子成员。
　　高阳好想发火骂人。
　　高阳十六年部队生活，三年军校生涯外，他几乎全和洪潮在一个团部。
　　新兵连，他们在一起。下老兵连队，他们又在一个连。
　　他考取武汉陆军学院，在信阳学了三年陆军指挥专业，两个暑假控亲都走了老部队，一是看望老首长，二就是与洪潮聚会。
　　三年军校生活，高阳收到最多的信是洪潮写来的。他们有时，是一天一封。
　　叶名霞有次开玩笑地对高阳说，有同性恋潜在意识。他们的关系，让一个女人吃了醋。
　　军校毕业，高阳主动要求回到老部队。
　　开始，他分到团警卫连当排长，干了二年提升副连长。又干了二年，他提拔到“杨根思连”当指导员。
　　高阳转业时，在团政治处任组织股长。
　　“部队精简整编，你有什么想法！”政治处袁主任关心地问道。
　　“爱人在地方。”高阳有点难以齿口地说，爱人不愿随军，小孩也渐渐地大了，怕误了小孩。以前，不好对组织提要求，家属也吵了几次要求转业。现在部队刚好要裁军精减，我还是服从国家、军队的大局。
　　袁主任说：“要不是部队精减，我真的不会放你走。”他望着高阳非常难过，接着说：“我除非先离开部队。”
　　“感谢主任，一直对我的关心、培养和教育！”高阳感动地说。
　　“真的想留下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老红军团队。”袁主任接着对高阳说，你决心已下了，快要到地方工作，我对你说找我想留下来的干部，有人找到以前的首长，有的找到地方，最大的找到军区，最远的找到了北京！袁主任叹息地说：“想留的留不住，有的不想留，却非要留下来。”
　　“袁主任，你怎么打算?”高阳问。
　　“我干了二十多年了，对部队感情太深了，我热爱这身绿军装，更爱这绿色的军营。每天一看到火热的军营生活，我仿佛就像昨天才来到军营，兴奋和快乐充满着憧憬。”袁主任对部队的感情，从一谈到部队生活那双充满迷恋的眼睛，就能感觉到，他对部队的依恋。他接着说：“集团军干部处长，找我谈话时，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在野战部队干，最好能留在我们野战旅干，什么职务、干什么工作，我都可以。只要还是穿这身绿军装，野战旅要是留不下来，我就去地方预备役部队。我不想转业！”
　　他说着，那一米八一的身材男儿，眼睛里充满了泪花。他控制了一下感情，对高阳关心地说：“到地方，从头才来。一切工作不熟悉，一定要虚心学习。”
　　“好的！”高阳喉咙也哑了，像有一块东西在堵着。
　　“最好，去公安局。”袁主任接着分折道：“以前，大部分转业干部去了公、检、法，现在地方法官、检察官要资格考试了，专业法律知识比不了地方有工作经验的同志。政府其它局，业务性质强，有些专业技术知识不懂，公安局和部队最贴近，虽然工作辛苦点，一定可以发挥在部队锤炼过的优势。”
　　“我也是这样的考虑，感谢首长的关心！”高阳非常感动地说。
　　高阳现在想起，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激。
　　“高山乡派出所吗？”高阳拔通了内部高山乡所里的电话。
　　“喂，哪里？”
　　“我是城南派出所，请问所里领导在吗?”
　　“指导在家。”
　　高山乡指导员，叫吴天保。
　　“请指导员，接电话。”高阳接到德宝的电话，心里急得一团麻，他很快被多年养成的处事方法冷静下来。他首先要了解水利局情况，当得知水利局联系不上洪潮，他想自己也走不了，德宝也不在县城，只好看派出所有没有村干部，或者有没有村民入户口是洪潮自然村人，让他们顺便带个信，让洪潮来县城。
　　高阳把意思转告了指导员。他热情地说，我来查下，他是哪个自然村的。
　　“他是高桥村的。”高阳说。
　　“刚好，我要去高桥村。”吴天保指导员接着说：“高桥村，一夜之间丢了十多条牛，这肯定不是一般的偷盗贼，一定是犯罪团伙。”
　　“那拜托了！”高阳感谢地说。
　　吴天保说：“人民警察是一家，人民警察为人民吗！”
　　高阳一听，吴指导员人真爽快。
　　吴指导员带上一名干警，开着派出所的警车，朝高桥自然村驰去。
　　高桥自然村，是高山乡最远的一个偏僻自然村，与三县相邻。
　　高桥自然村，是高山乡唯一的一个山区。
　　警车在山区坎坷的山道，急速地行驶。
　　山南县北边乡镇，现在农业机械化水平有了明显提高，国家、省农业示范园，农业机械推广，从播种到收割全是一条龙机械程序，农民买不起大型收割机、旋耕机，也买起了小型六码力的耕田机。以前，全靠水牛耕种的传统农业，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全县唯有南边几个乡和高山乡，还是小块田间，农业机械也从不推广，农民还是习惯用牛耕地，人工插秧。
　　吴天保坐在车上，一边吸着香烟，一边在思考着高桥村丢牛的事。
　　唯有山区，牛才有用。
　　一下偷盗了十条牛，他想这会藏到什么地方呢？难道会一天偷偷地去卖掉几条吗？
　　他忽然一想到，这些牛怕没有生命了。
　　“不是把牛肉，卖到铜陵、安庆、武汉、芜湖牛肉市场，就是卖到合肥和巢湖去了。
　　“真缺徳！”他骂了一句。
　　“你看缺不缺德，马上就要农忙了，一下偷了这么多条牛，你叫山区人怎么种田呀！真是不得好死，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吴指导员气急败坏地骂道。
　　鲁干警紧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弯曲的山道，接着吴指导员的话说：“一定是杀了牛，到市场卖牛肉，不然这么多牛怎么牵出来卖。”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今天调查，就从这方面着手，看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到这个村庄来，还有这个村有没有可疑村民家里来了陌生人。”吴指导员分析从何处进入案件突破口。
　　吴天保指导员，在高山乡派出所一干就是十年了。
　　他从警校毕业，县公安局把十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察，一个不留地分到了基层派出所。这样，公安局领导省得得罪人，来说情的不是领导，就是亲戚朋友。内部干警也可以抽调几个长期在基层工作，现在家庭有困难需要照顾的人员抽调上来。这种既原则又人情的人事安排，让全县干警热情高涨，当年破案率到了98%,年底立功受奖几十人。局长从省、市、县领到的奖状和奖金，在年终大会上局长和政委发奖时，前后发了有一个小时。
　　吴天保当年，在追捕一名入室强奸杀人犯时，荣立二等功。三年后，吴天保，提了副所长。
　　去年，吴天保因坚守最穷的乡、最苦的基层所十年，提了指导员。
　　高山乡派出所所长的位置，现在是空着的。指导员主持着所里的全盘工作。
　　“吴所长来了！”高桥村的农民，每一个到所里办过事的人都认识他。派出所的车子一停下来，他走进小村庄，洪小根一望见，老远就喊道。
　　“老村长，您好呀！”吴指导员接着解释说：“我是指导员，所里所长暂时没有到位。”
　　“我们高山乡的农民，就认你是所长！”老人顾直地说。
　　“谢谢您对人民警察的信任。”他一边走过去，握住老人的手，一边接着说：“你家大公子，在家吗？”
　　“国庆节前就回来了，过几天去县城。”老人高兴地接着说：“分在了县水利局。”
　　吴天保说：“县里来电话了，让他今天就上班去，市里组织转业干部培训班，让他明天上午必须要赶到巢湖市人事局报到。”
　　“洪潮，洪潮！吴所长来了，通知你去学习！”老人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地喊道。
　　洪潮与吴天保热情地握着手。
　　“麻烦你了！”洪潮客气地说着。
　　“你是县里领导，以后还要多关心高山乡事业。”吴指导员谦虚地说。
　　“走到天边，你都要记着高山乡，这里才是你的根！”洪小根今天像一下年轻了好几岁，精神也好多了。
　　这个国庆，他没有往年那样精神，儿子在家里既让老人高兴，可也让人感到伤感。
　　儿子，没有上班，在家一个劲不停找活干。每天从早就出门，中午抢一口饭，吃了又下地，要么就是上山。他晚上一回来，电视不看，也不和父母聊天，洗了脚就睡觉。
　　不像以前，每次回来，他们父子都要聊到翠花喊叫好几遍，他们才睡觉。
　　儿子上班了，终于上班了。
　　“洪主任，今天就不陪你聊了，以后欢迎到高山乡来指导工作！”吴天保接着对洪小根说：“我要找村民调查丢牛的事。”
　　洪潮又一次看到了山南县公安系统的形象，从机关到基层，工作都是雷言风行的作风。
　　“你们是军转干部，要继续树立军人形象，作风要雷言风行，把部队的优良传统带到地方，为地方建设在立新功！”巢湖市人事局长在军转干部培训班座谈会上说。
　　接着，巢湖市组织部长林志鹏问：“洪潮，你怎么今天才来报到？”
　　“我昨天才接到通知。”洪潮说。
　　“我们国庆放假前就通知下到各县，你们县别人怎么接到通知了。”人事局长说。
　　“没有上班？”组织部林部长问。
　　“是的。”
　　“去报到了吗？”
　　“去了几次，开始没见到局长，说出差去了。后来见到局长，他说国庆忙，让我回去在家等。”洪潮一提工作，满脸不高兴委屈地说着。
　　“市里安置会议，做了统一要求。今年是精简整编大形势，各县必须要在转业干部报到时，同时安排工作！”人事局长说。
　　“你分在哪个单位？”组织部林部长打开笔记本，温和地问。
　　“山南县水利局。”
　　“你还有什么困难吗？”组织部长关心地又问道。
　　“他家属工作单位也没有落实！”李德宝插嘴说。
　　人事局长问：“怎么回事？”
　　“水利局建安公司，面临改革。分配时，听说水利局，就向县里打了报告，说安排不了。现在还听说，一天班上不了，还要交九仟块钱，才能给买养老保险！”洪潮说。
　　“你的情况，我记下了，让县里尽快落实！”组织部林部长接着说，大家还有什么想法。
　　有一个转业干部举手，林部长说：“你讲！”他说：“为什么，有人分到公务员，有人分到事业单位？分配的标准是什么？！”
　　有一个胖子军转又问：“为什么有人分到机关，有人分到乡镇?”
　　有一个瘦子军转问：“为什么有人分到好局，有人分到差局？”
　　又有人说：“为什么有人分到省直单位，有人分不到！”
　　最后，有人提：“今年军转干部住房怎么没有政策，地方九八年结束实物房改政策，部队从今年起实行货币补贴，我们成了‘两头’不管的‘儿子’”。
　　参加培训的转业干部，一听到有人提住房的事情，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着。
　　“这个问题，我们会向上级反映，请大家相信地方政府，相信军队老首长，一定会给我们军转干部一个满意的解决办法。”市人事局长说。
　　组织部长接着说：“今天，我很高兴和大家见面。我们了解了各位目前的情况，对报到没有落实上班的同志，我们将一个县一个县，打电话督促落实安排工作。对个别家属工作没有安置好，我们跟县主要负责人打电话，要尽快落实党中央政策，一定要解决好广大军转干部随军家属工作。在住房问题，我们将形成文字，向省里安置领导小组汇报，反映广大转业干部普遍关心的问题。我们相信国务院安置领导小组，一定会给予答复解决，不安地方以前实物分配住房，就一定执行今年部队对住房补贴，请一定相信组织，相信政府。”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也是老军转，在座的有我原部队的小老乡，我是原二十军60师政治委员转业。我们都是吃巢湖水长大，是部队培养了我们，我们转业到地方，一定要转变观念，要提高对工作重心的思想认识。二是要继续树立部队的工作作风、思想作风。三是尽快熟悉地方部门的工作。四是一定要廉洁自律、永保本色。”他说着站了起来，接着说：“最后，祝大家培训园满。”
　　最后，人事局长说，培训还安排了几个县的企业、文化名胜考察学习，以后有什么想法在交流。
　　一阵鼓掌过后，他们离开了会场。
　　“跟他们讲那么多，有屌用。”有一个转业干部说。
　　“说不好，说多了整你。”又一个说。
　　其中，有一个说：“老子官太小，他整不到我。”
　　德宝说：“这回，你准能上班了！”
　　“上了班，我也不感谢水利局！”洪潮满脸不高兴地说。
　　“不说不愉快的了。”德宝接着说：“我们晚上找罗小丽玩去。”
　　罗小丽，是他们的小战友，也是德宝的红颜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