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已老,东风依旧(外一篇) ——岁月是幅流动的风景
去古城山那天,天气特别热,大大的太阳似乎也因了我们的行程而格外兴奋,从跃上东山那会儿起,一直挂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宛如刚刚沐浴出水的婴孩儿一般,清新明亮地挥洒着漫天的光芒。
古城山离市区不远,就位于佳木斯郊区长发镇前董家子村东南三公里处的群峦中,属于完达山余脉中较高的一座山峰,是汉魏时期古城堡的中心部位。它的周围已经立起了一圈标有保护文号的白色水泥柱子,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爬上古城山腰,一长排风化了的碎石挡在了我们的面前,据说,这就是当年古城堡的城墙。经过一千五六百年的岁月更叠,如今城墙已经坍塌成了一垄碎石,就是这些头石,让光阴穿越了千年时空,牵一缕挹娄人的影子,与我咫尺相对。
坐在“古城墙”上感受六月明媚的阳光,热汗像欢快的小溪一般顺着脸颊流淌。迷离的眼神里充满了遐想。身边的树丛在清风的吹拂下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似乎有远古的人群正穿梭在其中。情不自禁抬起手中的照相机瞄准一个方向,那一刻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排跃动的幻觉,灌木和杂草深处正有一个远古的身影在偷偷地注视着我,他的手中拿着弩箭和楛矢,我似乎已经听到了他拉响弓弩的声音,不禁举头四处张望。我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我相信每时每刻他们都会抖落一身的疲倦,突然间出现在我的身边。越千年时空的疆界,牵我衣袂翩翩起舞,我便与三江平原的先祖们咫尺之遥,相识而笑。
我的耳边响起了纺锤转动的呜呜声和地印子门前的鸡鸣狗叫声,山角下的溪水旁似乎也传来了浣纱女轻轻的吟唱。风儿摇动着夏的臂膀,不时有青青的草叶撩拨我的面颊,极像几世前的母亲正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抚摸过我的秀发,让我产生跨越时空的幻觉,有如回家了一般亲切。
据同行的考古爱好者介绍,山尖那几个大坑是部落首领的指挥所,围在山腰间朝南的坑穴是居住用的地窨子,因为朝南,可以减少冬天来自松花江一线的西北风的攻击。离居住区遗址较近处的几处深坑,就是当年畜牧用的圈舍。面北的山坡上有几排圆坑的遗址,似乎是驻扎部队的兵营,它要监视来自水路的外族进攻,把守城堡的门户。
我依然以为靺鞨先祖之所以依山修建城堡,首当其冲考虑的是生存环境,其次才是防御体系。因为防御是为了生存,战争更是为了生存。
居住在远离松花江的山上,可以摒除江水泛滥对生命财产造成的侵蚀。那个年代自然灾害对生命和财产的影响绝对远远超过了战争的危害。
古城山虽然不高,只有海跋三百多米,可是面对山脚下的泉水,依然显得有些突兀,居住在这么高的山顶上,渔牧狩猎春耕秋收该怎么进行呢?
我仿佛看到了马拉的小车正从江畔驶来,上面装满了打捞到的鱼虾;冬天的雪爬犁也顺着羊肠小道滑向了山脚,狩猎来的山猫野兽堆满了爬犁。一声口哨,城门洞开,全寨老少应声而下,分领着各家应得的收成,享受着集体生活带来的快乐。
光阴已经穿越了千年历史,由六十根水泥做成的界桩守护起来的古城山静静地躺在群山环抱中,犹如世外桃源般安详,让人无法联想到杀戮和喧嚣。
无数历史就躺在光阴之下,老去了曾经的辉煌。如今古城只留下了一个个长满树木杂草的“弹坑”,无论是兵营、民宅还是驯养牲畜的深坑,都遥远成一片祥和的景象。
远古走来的文明为三江平原恢弘了一段神奇的历史,让东夷文化放射出璀璨的历史光芒。我更爱这段源远流长的东方文明,更爱脚下这片布满肃慎遗址的山峰,一段遥远的传说正微笑着向我走来,我似乎闻到了阵阵墨香。深深地吸上一口,我的内心便盛满了祖先的故事,北大荒插上了腾飞的翅膀,像海东青一样振翅在九州之巅。
“疆里虽重海,车书本一家。盛勋归故国,佳句在中华。定界分秋涨,开帆到曙霞。九门风月好,回首是天涯。”
夕阳斜下,青山披霞,回首古城山,似乎正响起遥远的吟唱。哦,光阴已老,东风依旧。
静美石海,情有独钟
到石海最让我瞠目的要数阿凌达河源头上那长长的冰谷,在盛夏初临之季,它是一池跳动着笑意的惊喜,注满了游人的眸底。
空谷飘浮着幽静,绿野闪动着清灵。无处不有九寨沟的神韵,无处不怀深谷鸟鸣春的激情。
走过长长的山路,满眼的景色使人砰然心动。看青草如茵处蝶舞莺飞,听小桥浅卧下溪流淙淙,心情自然少了些琐事的沉重,多了几许与世无争的开阔和宁静。
无须登山越岭,惬意间沿山路缓缓而行,随处可见的蒲公英花摇曳着一张张柔柔的笑脸,娇娇的,黄黄的,让人喜于所见,爱由心生。随手可及的猴腿儿、猫爪子、野苏子、黄瓜香等山野菜引逗得游人欲罢不能,恍惚间竟忘了前途,于是乎便坠于队尾,忙碌着收获大自然的恩赐,满抱欲坠,仍然不舍得错过下一片惊喜。偶尔一汪泥水淡然卧于山路的中央,竟有无数只小蝌蚪悠闲于其中,惊喜了人们久违的心绪,不觉俯首惊叹,呀!快看这些小小的精灵,我猜,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景。惊叹间,耳边早已盛满了生机盎然的十里蛙声。
小溪欢快地在浅谷中奔流,清冽得让人产生溶入其中的愿望。或许真是水至清则无鱼?清冽的水底竟然看不到一线生命的迹象。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散落在溪流中,星罗棋布着仙山俊谷的素雅,使人忘了归程。偶尔有鸟儿飞去,偶尔有松鼠急行,一切的美妙皆在不言之中注入心田。
沿山路拾阶而上,嶙峋的巨石如卧牛般布满山坡,直到山顶。或骑于“牛”背,或倚石而立,衔一片柳叶,吹一管草径,定能凑出意想不到的乐曲,让牧童羞于伦比。立于山顶极目远眺,群山苍茫,此起彼伏。一切俊美尽收眼底,激发出无穷的生活激情。
喜欢那幽谷淡淡的静,喜欢那树木浓浓的青,喜欢那羊群洁洁的白,喜欢那长空幽幽的蓝。
一切静美都在石海的幽谷中静静地流淌。
沿鹤立西行,进入东风林场,你就到了石海的故乡。如果你在夏初来,定会与我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