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爱到生命停息(散文)
农历六月初一是天堂里的老伯父去世第二周年,因为有繁忙的事情脱不开身,今年,我没能带着孩子回家到他老人家墓前拜祭。
那天晚上,我就按照北京人的习俗在夜深人静的十字路口,用买好的信封贴上邮票,写上地址,里面装满阴钞,满怀虔诚,祈祷地默念着:“亲爱的大伯,您曾经无比疼爱的孩子,今年不能回家给到您的坟前给您送钱了,今晚我就在异地他乡,夜深人静的十字路口,借着徐徐夏风和高空中闪烁的星光,点燃装满阴钞的信封,寄去我对您老人家无尽哀思的心语,希望曾经对我恩重如山,天堂里的老伯父能收到我刻骨铭心的思念与感恩!”
想起老伯父在世时,每年春节无论多忙,我和老公都会抽出时间带着孩子从遥远的城市,回到我敬爱的大伯和父母身边小聚。而我爱戴的大伯总会忙里忙外的给我们送来好吃的,这个爱吃的咸鸭蛋,那个爱吃的炸鱼,还有我们每人爱吃的蔬菜,他都记着的。送来的菜,在母亲精心加工后,端上来的每道菜都是我们在高级饭店里也吃不到的,更是投了每个人的喜好。最后走时,大伯还给我们送来他自己种的的蔬菜和腌的咸鸭蛋,炸的丸子,鱼块合着母亲预备的,大包小包的让我们带上,我们不拿他还生气。
记得大伯去世前的那个春节,我们还没回家母亲就告诉我大伯好像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很多时候反应迟钝,还不认识人。听了母亲的话,我心里五味陈杂,泪止不住的“哗哗”。
腊月二十八,心急如焚的我终于回到了家,车子还没在我家停稳,我就跳出来急着去看大伯,到了堂哥家门前,只见一个脏兮兮的老人躺在一个柴垛边,我的心里顿时一阵酸酸的隐痛,大伯怎么成这样了呢?就连忙过去扶起一直朝我嘿嘿憨笑的大伯,在一旁的母亲指着我说:“哥你认识她是谁吗?”只见大伯看着我憨憨的笑着说:“认识,认识”。
“那我是谁呢?”
我故意的追问,我知道那一刻如果大伯认不出我,无法抑制的泪水就会随即涌出。
大伯歪着头想了想:“知道,你是,你是,莲妮子,莲妮子。”
“哇!”我扶着大伯孩子似的叫着跳起,兴奋的说:“大伯认出我了,大伯认出我了”。
一会堂嫂出来了,惊奇的说:“你行呀!咱们这多人中,他都叫不出名字,可唯独能认识你,春节前你堂哥和堂弟回来那么多天,他都没有认出他们,老说他们是村里串门的,说你那两个弟媳是亲戚。”
扶着大伯走进堂哥的屋里,大伯就忙着找凳子,让我坐下,我扶着大伯坐在跟前,连忙掏出手里提的香蕉还有零食,给大伯吃,我拨开香蕉送到大伯嘴里,他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朝我傻笑。听母亲和堂嫂说,最近大伯胃口很好,什么都能吃,于是我又把包里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出来,一样一样的送到大伯嘴里。大伯也不拒绝,依旧憨笑地吃着。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们兄妹小的时候,奶奶和大伯都跟叔叔一家,由于我们兄妹多,家境也比较拮据,再者奶奶又较为偏向堂哥弟们,所以奶奶很讨厌我们,更得不到她的关怀和照顾。记得每到过春节时,大伯总会到街上给我和小妹买几根花头绳和花卡子,帮我们梳起漂亮的小辫子。
到过完年,叔叔家就有很多好吃的礼物,嘴馋的哥哥问奶奶要些吃,都被奶奶藏起来了,留给堂哥弟们吃。这时疼爱我们的大伯就看不惯,老趁奶奶不在家,偷拿些给我们兄妹吃,那时候母亲就对我们说:“现在你大伯对你们这么亲,你们长大要好好孝敬你们的大伯。”吃得美美的我们都拼命的点头,心里对大伯的感激和爱戴是无法形容的。
吃得正香的大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起,嘴里说着:“看我迷的,怎么忘了给你们生火取暖呢?”说着就向外面蹒跚而去。看着大伯昔日伟岸的身材,经年间竟成了弯弓之躯,心里不由暗暗疼惜。我也连忙跟了出去说帮他拿木柴,他急忙阻拦说,他能行,让我一边歇着去。
于是,我又回到屋里和堂嫂,母亲继续叙旧。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缩着脑袋的儿女,从外面跑回来搓着小手叫着:“好冷呀!,好冷呀!”。我和堂嫂慌忙就往大伯生火的堂屋里走去,只见几根木柴冷冷的扔在地上,我们疑惑的看了半天没见大伯在哪里,正在着急,只见大伯在床下的地上趴着,歪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嘴里还一个劲地絮叨着:“火柴弄哪里去了?火柴弄哪里去了?”目睹着这一幕,我心疼的想:大伯昔日的精明,利索,都已消失殆尽在蹉跎岁月的年轮里。突然大伯抬起了头,看见了我和堂嫂有所悟的说:“别着急,我在找火柴哩。”这一说我疼惜的眼泪瞬间下滴。慌忙拿起就放在旁边桌子上的火柴,去扶床下的大伯说“大伯,让我来吧!”这次大伯歪着脑袋,依旧絮絮叨叨的自语,却没有阻止。
又到离别家的那天,我惯例地塞给了堂嫂一些钱,让她买些衣服与吃的给大伯。我们的车子临行了,大伯歪着脑袋凑近车窗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莲妮子,这回啥东西也没给你,让你们一家空着手回去,空着手回去……。”我背过脸去说:“大伯,我们在北京,那是你常说的首都大城市,什么东西都能买到的,”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如雨般纷飞。
以前,我总认为我们的大伯如青山青,绿水长的爱,会一直源源不断的供我们吮吸。而事实不是这样的,大伯犹如一颗老树,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蹉跎岁月的年轮,碾掉了能为我们遮风挡雨的枝叶。而今,连那光秃秃的躯干也没有了。
哎!我敬仰爱戴的大伯,终于爱到生命停息。
《寄往天国的思念》
今晚,是个没有月色的中秋夜,当我们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吃饭时,我看着摆放在桌上圆圆的月饼。突然,想起了疼爱我三十多年的老伯父,瞬间,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如幻影闪现在我眼前,泪水随即就如泉般涌挤。我惯性地拿起了手机,可突然诧异的想:我要打给谁?才能听到老伯父那亲切,和蔼的声音?是呀!每年逢年过节,我只要想起老伯父,就会索性拨通堂嫂的手机,一会,就可以听到伯父他老人家亲切的话语。
可今晚我要把电话打到那里?才能听到他老人家的声音?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擦着思念的泪水,失落地放下了手机。
走出门外呜呜的哭泣,老公惊奇的问我,哭啥里?我没有做声,脑海里一幕幕都是我在老家时,老伯父疼爱我的点点滴滴。可今夜北京没有圆月,也听不到了老伯父那和蔼可亲的话语。只有我小时候依偎在老伯父身边,仰望皎洁圆月,美美地吃着他给我那香甜的月饼,听他老人家讲关于牛郎与织女,童话故事的那些犹新记忆。想着,想着,禁不住又拿起了手机,可想到天堂里的老伯父却没有手机,于是,我哭的更加伤心。
最后,我把电话打给了母亲,母亲听到我的哭声问我:“为什么哭啼?”我说:“我想我大伯了。”说完泪水又是飘洒如雨。我问母亲我把电话,打到哪里才能听到大伯的声音?母亲说:“傻妮子,你伯去世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有把他忘记?他年龄大了又重病缠身,走了是享福去了,别想他了。”听着母亲的安慰,可我的泪还是不止。挂了母亲的电话,我就坐在了电脑前,一边抹泪,一边用手在键盘上,敲击着对老伯父思念至深的心语。
窗外,秋风轻轻穿梭在凄美的夜色里,此刻,我的深痛和思念在心中撕心裂肺的争吟:“大伯,今晚的中秋夜您在哪里?每年中秋节只要我在老家,都能吃到您送给我的月饼。就算身居在外,吃不到您给的月饼,却能听到您牵挂的话语。可今晚您知道吗?一个思念您的孩子,正含着泪水用文字,在和您诉说着您没有回应的话语?我真的太想您了,太想了……也许您在时,我不够疼爱您,更没有好好的孝敬您,可自您如一缕青烟般,离我而去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爱您?不知在天堂的您,此时,可否想到一个身居异地他乡您曾经呵护,关爱的孩子,正痛断肝肠地思念您?……”
泪,依旧不至的流淌。思念,亦是诉不尽的绵长。真后悔他老人家在时,没有好好的照顾,没有好好孝敬!“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何种愧疚的痛呀!
望着窗外,没有圆月,没有星辉的中秋夜,此刻,也只能借着幽深的夜色和缕缕秋风,把我盈满泪水的思念之语,遥寄给天堂里慈爱的伯父老大人。
默默祝福他在天国里:中秋节幸福快乐!吉祥如意!他老人家对我如山高的恩情,似繁星闪烁在我生命里的关爱,我将会终生铭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