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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消失的多啦A梦先生(小说)


作者:薄年 秀才,1911.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00发表时间:2013-08-12 13:28:42

卡瑟是这样形容苏洛的:长着一张花季少女喜欢的脸,种植着一颗空灵的脑袋,氤氲着一股风流倜傥及桀骜的气息。
   而我,却总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在栀子花盛开的夏天,想起苏洛。想起他的时候,眼睛会小心的眯缝着,弯弯的眉角染上笑意。想起那个如栀子花一样纯白的少年。
   我想苏洛。我看着与我擦身而过的同学,垂首,无比忧愁的对卡瑟说出这句话。
   卡瑟握着我的手,一如既往的体贴,他说,漫漫,我知道的。
   栀子花的花香愈加浓裂,夹杂在空气里,凝固成分子,甜的发腻。风吹乱我的发,我突然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再也闻不到这样的花香,害怕有一天,我会忘记那个如栀子花般纯白的少年。
   卡瑟的手落在我的发上,轻柔的抚弄,他说,漫漫,我送你回家吧。
   我看着卡瑟,嘴边拉扯出微笑的弧度,点头。
   “欸,你还在用诺基亚啊。”
   “诺基亚耐摔嘛。”
   旁边同学三三两两的谈话传入我耳朵,我顿住脚步,侧头去看,无限惆怅。一样无忧的笑容,一样的男生女生,却再也找不到我熟悉的那个身影。
   你知道,当曾经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一起笑,一起闹的人有一天突然不见了,而你,不论以什么方式都再也找寻不到他时,心情会是怎样么?
   那是,无法形容的,恐慌,无助,不甘,但最后,只能妥协。
   我曾告诉过卡瑟,关于苏洛的,年乐的,诺基亚的故事。
   那天,天空如现在这般,蓝的明媚,明媚的伤感。
   阳台上,苏洛趴在栏杆上,左手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右手拿着诺基亚,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动作着。我趴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铛。在这样无比窒息的氛围里,苏洛家的门被大力的打开,然后关上。
   苏洛,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你跟着妈妈吧。苏妈妈走进来,脸上的泪痕还黏黏的在蔓延着。
   苏洛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有时不时冒出的烟雾响应苏洛妈妈的话。我坐在沙发上,紧绷的看着她们,不敢说话。
   苏洛,妈妈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苏洛妈妈有些歇斯底里,她扑上去捉住苏洛的手,眼泪掉在光线里,蔓延成银色。
   苏洛侧过身,伸出手,细细的擦拭着他妈妈的泪痕,他的脸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他说,我谁也不跟,我一个人过。
   啪。苏妈妈扬手给了苏洛一个耳光,然后我看见苏洛的头歪向一边,诺基亚从他手中滑落,从阳台上掉了下去。
   对不起,苏洛。苏洛妈妈捂着脸,跌坐在地上,苏洛,我已经失去了你爸爸,我不能失去你。
   苏洛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我上前去抱苏洛妈妈,却被她一把推开,她抖动着唇,狠狠的看着我,你给我滚出我家,滚哪。
   叮叮当当,叮当猫……叮当猫的铃声蓦然响起,打破了这片让人窒息的氛围,我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然后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让这个号码的主人到一楼。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那边便挂了线。我困惑的翻开通讯录看了看,诡异的发现刚才那个手机号居然是苏洛的。
   我带着疑惑赤着脚走到阳台上,往下看,便看到了站在切斯诺旁边的那个女生,她穿着一袭蓝色百褶裙,优雅而美好,她仰着头,看着我喊道:下来。
   苏洛妈妈走到我身后,拉着我的手要把我赶出她家,我没敢反抗,只得任她粗鲁的推搡。被她推出门的时候,苏洛也跑了出来,他妈妈对在我们身后喊,苏洛,走了你就别回来。
   苏洛连头也没回,他拉着我一路沉默的向楼下走。
   楼下,那位女生向我们走过来,苏洛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个女生,茫然的听她说,虽然我很想感慨你的手机耐摔,但是,你的手机从三楼掉下来砸坏了我的切斯诺。
   我低着头,在女生面前唯唯诺诺。嘴里连连说是。
   那女生瞟了我一眼,又看着苏洛,略显不耐烦,不要想着敷衍我,你们……
   苏洛皱眉,抬起头,同样不耐烦地道:“你的车没有我的诺基亚耐砸,这也能怪我?再说了,你的车要是不放这下面,能被我的手机砸到么,你究竟是怎么放车的,能不能对自己的车负点责任?”
   我一听,慌忙拉住苏洛。就他这说话方式,万一得罪了车主可怎么办,我们兜里加起来的钱只够去小摊边吃碗面,哪里的钱陪修车费用?
   那个女生不说,用眼神打量着苏洛,良久,面对欣赏之色的道:“口才不错,我叫年乐,修车的费用单过几天我会给你的。”
   然后,我们就这样站在烈阳里,看着年乐开着她的切斯诺扬长而去。
   苏洛对我说,以后我有了奔驰一定会去她面前得瑟,非把她气得胆颤肝裂胃疼不可。
   我哀怨地看着他,全是充满着无力感,想着要不要去非法卖血凑钱赔修车费。
  
   2
   过了几天,年乐出现在我和苏洛面前,手里拿着那张费用单。
   苏洛站在门口看着她,嘴里叼着一根烟,皱眉:“喂,你要不要这么俗气,开切斯诺的人连这点费用都付不起?”
   年乐推开他,脱了鞋子,走进他家客厅,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她用余光看着站在苏洛身边的我:“这是你妹妹?”
   苏洛慢悠悠地进来,熟练地吐出一串烟雾,声音含糊地介绍,我的青梅妹妹木漫漫,从小一块长大,都粘了我十七年了。
   年乐看向苏洛,淡淡地道,能给我一根烟么。
   苏洛粗鲁的扔给她一根烟,然后进了旁边的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几张红色的票子。他把票子放在年乐面前,拿着钱赶紧走吧。
   我沉默的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突然发现苏洛这举动特别像打发破坏人家庭的小三。
   年乐拿起桌上的钱,爽快的离去。
   苏洛把抽了半截的眼放在烟缸里抿灭,木漫漫,你该去上课了。
   我看了看他家客厅的时钟,正好两点整。
   站在楼下,我不发一语的提着书包看着苏洛从楼梯旁那个小房间牵出他的“奔驰”。他扶着“奔驰”看着我,挑眉,说,上车。
   我从容的上了他家的“奔驰”,风掠过我的发,空气里流动着栀子花香,我看着苏洛的后背,放在他衣服上的手慢慢的收紧。
   那天晚上,苏洛家传来苏妈妈歇斯底里的声音,夹杂着哭腔,整整两个小时。
   隔日早上,我在楼下看到了苏洛,他站在“奔驰“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我,他抬起头,他说,木漫漫,这是我最后一次载你去上学。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学校我看着他开着“奔驰“离去的背影,我的眼睛一直发酸,酸的想哭,酸的心里发疼。
   其实,苏洛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只是偶尔有点贫,他从小学到初中都是老师们眼中的“天才”,因为每次考试他的每科的成绩几乎都是满分。那个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日子,走在他身边,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歌唱。但是,这样美好的时光,只维持到高一,高二的时候他父母的婚姻陷入了危机,他们几乎天天吵架,一直逼问他他们离婚了愿意跟谁。后来,他缀学,天天在家,无所事事。
   我喜欢跟卡瑟说我和苏洛的过去,一直说一直说,毫不倦怠,因为我怕我不说,有一天真的会忘了。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坏,所以我需要有个人来帮我记得。
   我坐在卡瑟的单车后座,右手举在半空中,阳光透过指缝,流连在我脸上。我说,卡瑟,我发觉我很久没见苏洛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之后是静默,片刻,卡瑟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那么温柔,他说,苏洛正在寻找他的奔驰呢,他不是要把年乐气得胆颤肝裂胃疼么?
   我低下头,视线有些朦胧,道,恐怖是年乐把他气得胆颤肝裂胃疼吧,年乐追苏洛的手段,很特别啊。
   她的特别,你最有发言权,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卡瑟看着我笑,很轻柔。
   我也跟着笑,淡淡的,像那时一样,几乎飘无。
  
   3
  
   年乐对苏洛一见钟情,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不是我后知后觉,而是她喜欢苏洛的方式太特别。砸车事件没多久,年乐便转学到了南中,刚好和我同班。慢慢的,我们由开始的互不搭理成为了亲密好友。后来,在苏洛的怂恿下,我们经常一起逃课出去看夏天的栀子花,一起躲在路边小摊里吃苏洛请的绿豆汤。
   高三毕业,年乐开着她的切斯诺帮我送行李回家,坐在我家地板上,年乐对我说:“漫漫,你知不知道我喜欢苏洛?”
   我当时正喝着冰镇的绿豆汤,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我把嘴里那口绿豆汤都吐了出来,我盯着她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你发烧了么?
   年乐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道:“你以为我转学到南中是为了玩么,我那是想离他近点,你不知道,我几乎对他一见钟情。”
   我看着她,良久,我说:“年乐,你隐秘工作做得真好。”
   年乐拿起可乐碰了一下我的绿豆汤,她笑眼咪咪,因为,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那个漫长的假期,苏洛引荐我去他工作的地方做暑期工,是一间规模比较大的纸品厂。我工作的部门跟苏洛的不一样,我在撕纸部,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把一张张裁好的纸撕掉,形成一完好的张片,这个工作其实很简单,如果纸片上面没有金粉的话。我所在的那个部门,不仅没有空调,还要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忍住,帽子,口罩,围裙这三样东西必须挂在身上,部门里的前辈说金粉是有毒的,必须保护好自己。可是,尽管如此,我的身上还是会黏上很多的金粉,洗衣服的时候,桶底全是金粉,多的吓人。
   年乐经常来看我们,每次来她都会用她的切斯诺载很多好吃的给我们,比如说冰镇的西瓜,香瓜,葡萄,及我没有吃过的那个叫燕窝的东西。
   每次我们坐在她车里吹着空调吃的狼吞虎咽的时候,年乐都会感概:“在你们面前,我感觉我就像是个救苦救难的菩萨再世。”
   有时候苏洛也会为一点好吃的食物而迎合她,比如,当年乐把一整箱酸奶放他手里时,他便会一脸谄媚的看着年乐:“哪能啊,在我眼里你就是雅典娜女神。”
   我在心里鄙视他的恶俗,转眼,面对年乐的水晶葡萄,同样笑的一脸谄媚:“雅典娜也比不上你,你就是我们的救世主,没有你我们根本活不了。”
   这下,便轮到苏洛鄙视我,他说:“你怎么不说她是你的再生父母?”
   我揪了他一眼,没搭腔。
   年乐看着我们直乐,她之前跟我们提出要来这里工作,美名曰一起共进退,但却被苏洛阻拦。他说:“千万别,这种粗话怎能让你来干,不小心伤了怎么办,你又不想木漫漫这样皮粗肉厚。”
   于是,从那以后,年乐便成了我们的邮差,我们有什么需要她便开着她的那辆切斯诺准时到达。
   于是,我们不用加班的时候,便是坐在年乐的切斯诺上咬着提拉米苏看夜景。
   后来,我因为天气原因,皮肤过敏,长痱子了,脖子上,手上全是,痒的要命,痒的我想用刀刮了那层皮。
   苏洛请假陪我去厂里的小诊所看病。诊所里,那个年轻医生盯着我研究了很久,久到我的痱子病再次不可抑制的发痒起来。
   苏洛站在我旁边,看着那个医生郁闷地道:“难道她得了不治之症,您需要研究这么久?”
   医生咳了一声,推了推他不住往下滑的眼镜,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不碍事的,我给你拿点药,你吃几天就会好了。”
   苏洛皱着眉,小声的嘀咕:“不碍事你还需要看那么久啊,庸医吧你?”
   我抓过医生给我的药,拉着苏洛飞快的跑走,有点怪他亵渎医生这职责。
   苏洛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他说:“木漫漫,我决定跟年乐在一起了。”
   我顿住脚步,闭上眼,感觉到眼底的那抹凉意,开始用力的呼吸。
   我对苏洛说:“恭喜你啊,苏洛,榜上大款了,以后有吃的可别忘了我啊。”说完,我没再看苏洛,转身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我眼里掉落下来,凉凉的。
  
   4
  
   暑假结束,通知书发下来的那天,我才知道,年乐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我们去南大报到的时候,苏洛也来了,美名曰欣赏南大的美女。
   车子停在站在南大宿舍门前,我拿下行李箱,指着旁边那“男生止步”的字眼对苏洛说,去买顶假发,穿条裙子再跟来。
   苏洛一脸为难的问年乐“怎么办,年乐?”
   年乐笑道:“你最好照办。”
   苏洛哀嚎:“以前别人说最毒妇人心我不信,现在我才发现,的确如此。”
   大学的第一天,伴随着苏洛的哀嚎而结束。晚上,年乐拿着她的ipad和苏洛视频,我躺在床上拿着那支蓝色mp3听歌,年乐忙里偷闲的冲我说了一句:“漫漫,苏洛问你在做什么呢。”
   我摘下一只耳麦,扯着嗓子回了一句:“我在想这个学院帅哥多不多。”
   然后,我听见ipad里传出苏洛那独特的嗓音,他说:“木漫漫,不许带坏年乐,我要是戴了绿帽子非揍死你不可。”
   我沉默不语,年乐笑着骂了他一句:“傻了吧唧的,这学院尽是小豆芽,嚼着没味道。”
   我没兴趣听他们把肉麻当有趣,重新挂上耳机,哼哼唧唧的哼着歌。
   军训结束,这世界便多了我跟年乐这两颗小黑炭,年乐对着镜子哀叹:“我是一颗碳,黑到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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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表面写的是年轻人的情感故事,实际上是关于家庭,关于成长,是很现实的社会问题。不如意的事情,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遭遇,而遭遇后的处理方式,如果不甚妥帖,有可能会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这就是说,人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考虑。本篇借助一场暗恋,很深刻地将以上话题具体化,也使晦涩的话题通俗化,读来容易共鸣。小说的基调是压抑的,但通篇都是透着青春气息的语言——浪漫而冲动的特质表露无遗,我想,作者如此处理,是为了形成感官上的反差,更耐人寻味。小说以心理刻画为主,特别是借助对环境景物的描绘,渲染着人物的内心世界,作者这方面做得很到位。情节结构上也是可见功力的,有跌宕,也有埋伏,例如最后才点明苏洛和木漫漫的关系由来,让人一开始就产生追根究底的冲动。小说很入骨地表现了青春期思维、行为方式的特点,相信很多人会喜欢,特别是年轻人。很不错,推荐阅读!——紫墨青函【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9134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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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紫墨青函        2013-08-12 13:30:35
  小说不错,标点马虎,且“地的得”使用不当,敬请作者注意。欢迎赐稿江南,祝创作愉快,佳作频频!
天地繁复,大道至简!
2 楼        文友:洛漾熙        2013-08-12 15:03:22
  薄年,看到这文,又让我想起我看左耳的那段时光。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和谁一起的。我记得我写过一句话,也许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这个时代迫使我们成为了一个个成为过错的对象。
   成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们该如何运用较为成熟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这类型的文,无论隔多久,还是会感觉到疼,生涩涩的,我真系希望,薄年好好的,好好的过日子,嘿,那比什么都要强。哇咔咔,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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