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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杨柳】晚秋(小说)


作者:满山红叶 探花,18695.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97发表时间:2013-08-13 11:16:01
摘要:就在这个时候,在阿旺的眼视线里,远远地飘来一个人影,穿一件火红的衣衫,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燃着,跃动着,轻盈而又热烈。再近一点,终于看清,是个女人,在女人的背后,天空被衬托得分外蔚蓝,而女人在天地间愈发的鲜艳如花。

秋晚,太阳显得分外耀眼。阳光漂浮在芦苇丛上,就像一层美丽的薄纱。水的宁静宛若一位少妇,清澈中带着茉莉花的馨香。水中映着蓝天白云的倒影。芦花开的蓬蓬勃勃,就在水里,浮成一片一片。
   也许只有这个时候,阿旺是清闲了。他看着水中的蓝天白云,水里的芦花,被阳光照得暖暖的身子,极其舒坦。满脸的褶子,都陶醉的舒展着。他坐在那里看了很久,目光却是空洞的,愣着神儿。
   这片儿叫洼子,好大一个洼方圆连接着约有十里地。很多的鲤鱼鲢鱼草鱼还有鲶鱼,撒一网头天晚上,第二天清晨准满满那一网。引来的打鱼人,水洼旁边就搭起了临时的窝棚,一间间的望上去仿佛一个鱼市,并且盘起了锅灶,有的比较简易,用几根木头支在一起,再苫上稻草,就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阿旺的眼视线里,远远地飘来一个人影,穿一件火红的衣衫,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燃着,跃动着,轻盈而又热烈。再近一点,终于看清,是个女人,在女人的背后,天空被衬托得分外蔚蓝,而女人在天地间愈发的鲜艳如花。
   女人无声的移动着,阿旺一直紧紧地盯着,久久的眼睛就花了。
   花落没有看见阿旺,她只是看见了这间窝棚,便过来了。她是搭一辆便车从老家赶来的,下车后又步行四五里路,口干舌燥的。窝棚的门敞开着,朝里面看看,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瞅不见。
   花落一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正在迟疑间,一条大黄狗忽的一下从山墙出窜了出来,严厉的叫着,向她扑来,吓得花落扭头就跑。幸好狗没有追。待她捂住胸口,回头看时,才发现狗是被拴在那里的,不过仍在叫,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这当儿,阿旺走了过来,急忙喊住了大黄。面前的女人,梳着一条大辫子,长得眉清目秀,尤其是那脸蛋嫩生生的,像老马家刚出锅的豆腐。腰身也十分苗条-----阿旺不认识。
   花落见来人了,马上说:“这狗----好凶啊!。”阿旺笑了笑,问花落:“你是----”花落也笑了下,说:“我找刘铁,给他送点好吃的和几件换洗衣服。”阿旺一听,说:“哦,你是刘铁的媳妇?快快,进屋坐吧,进屋坐吧。”
   花落红着脸,看了狗一眼,见它正蹲在地上看她,但没有先前那么凶巴巴了,这才进了屋。在外面待久了,觉得屋里的光线特暗。靠墙有一铺炕,没有苇席,铺着一块塑料布,炕上有四个行李卷,花落一眼就看出刘铁的铺盖在第二个。炕头连着灶头,灶台上方的墙上,用两根木头架起一块木板,放着脸盆碗筷。
   “坐吧,坐吧-----歇歇脚儿。”阿旺说。花落坐了。阿旺端来一碗水,说:“走了这么远的路,渴了吧?快喝点水哦----”
   花落接过水碗,感激的望着阿旺,见阿旺也在看自己------阿旺的心一跳,赶紧顺下眼去,搭讪到:“这里的水还好喝吧?是不是水味有些怪怪的,你看---这也没有井,随便挖个坑儿,渗出来的-----呵呵。”
   花落喝了水,问道:“咋不见刘铁?刘铁呢?”阿旺说:“他们帮李三撒网去了,他们几个留下我,让我看窝棚做饭。”
   “啊,都是您为他们做饭?”阿旺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地说:“是倒是,就是整不好,和他们比起来,还差一些。”
   花落想了想说:“那今天,您老就歇歇,让我来。”阿旺说:“那好,那好----我可是好久没吃女人做的饭菜了----你来就你来。”
   不会儿花落就开始做饭。阿旺装了一袋老旱烟,坐在炕沿上紧一口慢一口地吸。花落极其麻利,衣袖早挽起来了,无论手臂还是脖子,都是那么的白,软软的,嫩嫩的,搅动着水声,锅碗瓢盆也不时的发出轻响。这些听了都让人心醉。阿旺的眼睛,在随着花落的身影转悠。早些年,老婆在他年轻时,每当她做饭,有空闲,他也常常这样看着。
   花落感觉到了阿旺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就没话找话说:“大伯,听刘铁说,你家大娘----”“唉,已经坐地下工作去了。”阿旺叹了口气。“家里还有啥人?”,“有个儿子,闺女九岁上就夭折了,要是她还活着,也就你一样大。”阿旺抽着烟。不知不觉间,窝棚里充满了饭菜的香味。锅里炖着鱼呢,这时候,灶火在闪动,映着花落一张俊美的脸。
   不久,从外面传来说话声,嗓门高高的,粗粗的,有笑声像驴叫唤,很响亮。同时伴有脚步声,拖拖踏踏地,显出几度的疲惫。
   听见声音,阿旺跳下炕,一边说:\\\\\\\'“这些家伙回来了。”花落立刻静住了,定了身子似的,一动不动。脚步愈来愈近。外边谁在喊:“阿旺,饭捣鼓好了吗?饿死了都,有酒哩!”阿旺已经迎出去,咧着嘴说:“好了,就等着你们呢。”“嗨!老东西手脚挺快的-----。”有人在吸鼻子,边说:“好香呢,妈的,这顿好好搓搓!”门就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不料,悠忽缩了回去,叫道:“哎哎哎?屋里的那是谁呀?”阿旺急忙说:“刘铁,你媳妇大老远的来看你了。”
   很静,待门再开始,便有憨憨的笑,传进花落的耳中。花落转过脸,刘铁搓着手,不知所措。“嘿嘿,你来了。”花落嗯了一声,心麻着,看一眼男人宽宽的肩膀,高鼻梁,鼻子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汗味。谁也不再说话。
   外边就有人喊:“刘铁,行了,我们肚子饿瘪瘪的,开饭吧!”门框一阵摩擦,几个人挤了进来,一片文绉绉的笑,在屋里响起。接着,便拖鞋上炕,空气中立马弥漫着臭脚丫子的味道,有人砰的开启了酒瓶盖子,酒味旋即传扬开来。大家有些扭捏,待坐好后,发现少了阿旺。有个叫老八的,喊了一嗓子:“喂,阿旺,咋的了------来来,快来!”
   阿旺站在门外,不应声,心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许是羡慕或者妒忌?说不出来。有点莫名的伤心。老八对花落说:“嫂子,你面子大,请阿旺一起吃饭啊。”花落出来了,笑着对阿旺说:“大伯,进屋喝两盅,大家可都等着你呢。”“哎哎,就来就来。”阿旺果真进来了。
   杯响,嘴也响,吱吱溜溜,吧唧吧唧,几杯酒下肚,大家就再也拢不住了。老八说:“刘铁别老往嫂子身上瞅,今黑窝棚就归你们了,各位没意见吧?”张三说:“哪能有意见?弟媳妇风尘仆仆来的---。”老八又说:“到时候,刘铁可别忘了把票子拿出来,好让嫂子高兴高兴。”
   张三接着说:“可甭像咱阿旺,回回还要留后手。人家留着娶老伴,你留着可没道理,是不是阿旺?”阿旺红着脸。大家嘻嘻哈哈笑。只有花落没笑,她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酒足饭饱。几个打着饱嗝,看看日影儿也没了,就纷纷下了炕,全都意味深长地跟刘铁打招呼。“老刘,我,我们走了哈。”这是张三。“二哥,今晚你可悠着点,细水长流嘛。”这是老八。刘铁不说话,就嘿嘿得乐。阿旺平时不喜欢喝酒,今日喝高了,脑袋有点木,磨蹭着,用脚在地上找鞋。张三说:“我说阿旺,你不能快一点吗?”阿旺穿好鞋,站起来,对着刘铁和花落说:“我们走了,你们趁早歇了吧。”张三打断阿旺的话:“走吧您那,人家的事还用得着你操心?!”花落点头说:“大伯走好。”“哎哎,走好。”阿旺应道。
   天色尚未黑透,看天边一线微微的白。水更加清澈澄明。苇丛也静着,在水边投下倒影。蚊子嗡嗡的叫,缠成一个蛋蛋,往人的脸上打,赶都赶不走,叮上,就是个大包。在苇荡深处不时地传来野鸭和鸬鹚的叫声,幽怨地,孤独地,透着凄凉。
   几个人走出屋子,被秋风一吹,都浑身一阵战栗。张三说;":“咱们去哪里猫一夜?”老八说:“还能去哪里?上草窝棚吧。”张三说:“那可够挤得!”阿旺说:“挤就挤点吧,总比墩路天地强。”张三说:“刘铁这一宿,妥了-----可炕上那跳骚,也让那小娘们吃一壶的。”
   “张三,你是眼馋吧?要不叫你老婆也来呗。”三个人摇摇晃晃,来到他们春上搭建的草窝棚。这个窝棚素日不住人,只是在人多时来这站站脚儿。很暖和,也干爽,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几个也没脱衣服,倒在上面,窸窸窣窣之后,窝棚就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老八说:“阿旺----你睡了吗?”阿旺没吱声。张三说:“他今天可没少喝。”阿旺并没睡,他在想他的老婆,老婆年轻时,她还真跟花落差不多,漂亮又温柔。
   老八又说:“哎,张三,你说刘铁现在干什么呢?”张三说:“还能干什么?捅呗。”阿旺仍不知声。这会子,他想起老婆临死时的样子。她望着他,眼巴巴地望着,说:“我走了----往后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日子苦啊!”想到伤心处,泪水就掉了下来。凉哇哇的,沿着嘴角淌。这暂,张三说:“哎,我说老八,你就不该当着刘铁媳妇的面儿说老头留钱的事,让人下不来台啊!”老八说:“是,我说完就后悔了------不过这也没啥,谁都知道老头攒钱学老伴的事儿。说起来他那儿子才不是个物,大老远地,天天来抠老头的钱----”
   张三说:“这样的儿子,有五八,没有四十。”阿旺继续留着泪,也不擦,就让它流。“哎,你说,刘铁今晚还能出来吗?”张三问。
   “不能!今晚还不给媳妇折腾个好歹!”“那小子的网可是上鱼呢!”老八说:“你是什么意思?----”张三说:“要不咱们给他一块起网的了?”
   想不到阿旺冷不丁的坐起来,硬硬的说:“你们敢!好两个王八犊子,你们他奶奶的还想吞白食!”二人顿时哑了,半晌才听张三说:“我们---说着玩的,哪里敢?"”老八说:“感情你没睡啊!”阿旺坐着不动,本想骂他们几句,可是想了半天,只说:“人心隔肚皮啊-----睡觉!”说完,一头躺下。
   三点钟,天还黑着。阿旺先醒了,跟着老八和张三也醒了。不久,他们抖落掉身上的稻草来到了水边。让他们意外的是,刘铁也来了,正在弄船呢。大家本想和他开几句玩笑,但都沉默了。几个人都穿着水衣。走路呱唧呱唧的响。
   上了船后,只有划桨的声音。静静地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扬起了波纹。波浪荡近苇丛,芦苇微微摇晃,有些未落的芦花,就纷纷扬扬落了。
   阿旺的船依旧走在后面,船散开后,奔向各自的网。这时候,岸上一来了十几个鱼贩子,他们骑着自行车,或者摩托,正在那里守候。花落也来了,站在人群里。看见花落,阿旺的心莫名其妙的颤了一下。
   没等缓过神儿,阿旺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儿子。他的心立马就被泼了一盆凉水。恨恨的想到,这个崽子,他可准时!来回二十多里的路呢!
   张三已把船靠了岸,跳上岸立即引来一阵吵嚷。吵嚷之后,又都回了船上。阿旺紧打几下桨,将船靠在张三的边上,问是怎么回事。张三说:“这帮驴操的想压价-----”“压价?压多少?”“五毛!”阿旺朝张三和老八看了看,见他们都在抽烟,吸着,很镇定的。阿旺说:“五毛就五毛呗,几元钱的事儿-----”“那不行!这帮不要脸的贩子,你今个松口了,明天还会得寸进尺,不能便宜!”
   双方僵持着。一会子,一根烟吸完了。张三把烟头很响亮的扔进水里,站起来,却不上岸。笑着说:“各位要是这样,就得麻烦各位白跑一趟了,我们可以把鱼在这水里养它三天没事,你们看着办吧。”说完,就坐下来,弄桨要走的样子。大家也都学他,摆弄桨。
   岸上的贩子们一阵交头接耳,果然有走的,但多数还在犹豫。然后,一个麻脸汉子说:“各位大爷不知道,这几天的鱼市行情不好,鱼不好卖。”老八说:“快别故弄玄虚了,就我们这点货,驮到市上,一阵功夫就光了。”阿旺却不觉得啥,贵五毛便宜五毛已经不关自己的事了。但他并没行动,他的看看老八。弄了一会桨,发现花落不见了,也许是回窝棚去了。可儿子还在,四十岁的人了,又养了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超生的。也够难的,就是太窝囊了-----
   许久,那边终于败下阵来。只听麻脸说:“好吧!好吧!就依你们。-----真拿你们这些狼操的没招儿。”
   一听这话,老八立即上了岸。贩子们纷纷行动,秤鱼点钱,气愤又活跃起来。
   阿旺卖了一百块钱,在他和贩子秤鱼数钱时,儿子一直跟着。阿旺拿了钱,又像往常一样,也不说话,从一沓钱里抽出十元钱,把其余的递给儿子。儿子瞪着眼说:“又留哇!”“我留过几回?你倒说说?”儿子说:“我真不明白,你留钱干啥?吃的喝的我给你捎来了。”阿旺说:“光吃喝就够了吗?”儿子说:“咋的?你还真想别人说的那样,给我找后妈?!”阿旺白了脸,说:“你个鳖羔子!”这当儿赶巧花落要到水边去,经过时,听到了父子的吵声,站下来看。儿子说:“说你心坎了是吧?我说你就拉倒吧!都多大岁数了,还那么想女人,你丢不丢人啊!”阿旺脸更白了,挥手就给了儿子一记耳光,嘎嘎响。之后,俩个人都怔住了。后来,儿子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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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晚秋》一篇情感丰富的小说,生命在已近暮年的阿旺眼里,仿佛一张离开湖面空空如也的网。早早撒手人间的老伴 ,唯一的遗愿希望阿旺将儿子带大,成家立业。但是,儿子就像一株向畸形成长的柳树,在一次次做生意赔本后,将手伸向了靠扑鱼为生的父亲。在孩子身上倾尽所有的阿旺,他的晚年幸福谁来买单?他也是个男人,虽然老,但也有七情六欲。寡妇与他本可以双宿双栖,无奈儿子成了他们感情发展的绊脚石。花落的出现,使阿旺越发思念九泉之下的妻子,作为男人他有权利获得爱情,而残酷的现实令多少梦和幸福流星般陨落。阿旺的明天是什么,他自己都无法知晓。这篇小说文笔流畅,构思巧妙,是值得细品的小说,推荐共赏!【编辑:雨春】【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9143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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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刘柳琴        2013-08-13 11:18:30
  问候作者,写作快乐,夏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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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文友:刘柳琴        2013-08-13 11:41:12
  小说虽然看似平淡,却把一个失去女人,长期生活在寂寞的男人堆里的阿旺,对爱情的渴望心理描述了出来。小说缠绵深情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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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        文友:刘柳琴        2013-08-13 11:41:59
  祝作者创作丰收,佳作不断,江山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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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文友:刘柳琴        2013-08-15 11:03:45
  祝贺美文成精,祝您精彩不断,再创佳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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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        文友:雨春        2013-08-15 17:14:49
  恭喜你佳作成精!杨柳因你而更精彩!祝你创作愉快,精彩纷呈!
走别人踩过的路肯定是一条非原创的路,所以地铁成了现代城市的毕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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