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我的闺蜜(散文)
一首歌,辗转反复,听到流泪。感觉自己就宛若那片叶儿,颠簸在湍急的潮流中,无论盲从还是挣扎都是一样,被人生既定的规律与现状裹挟,不可避免地顺流而下,去往未可知的前方。
悄悄的受伤。还是跟以往一样,空了手儿,去了母亲家里。一如既往的沉溺在古旧的家具,新鲜的阳光,母亲关切而温暖的笑容里。照旧去往屋后面那片旧房屋倒塌之后开辟的小菜园里,安静地捡拾往日的光阴。
还记得在老房子尚未倒塌之前,那个白衣白裤的少年,站在斑驳的木门前。彼时,阳光如筛,透过层层叠叠的树荫凉儿,碎碎的倾泻了他一身。我与芬站在这端,就那样安静的笑着,闹着,对他抛出各种媚眼和不成熟的情词来。有安静的岁月如梭,轻轻的织过所有的烦恼与不快。那时,少年的心性里,没有长久的爱,亦没有长久的恨,有的,只是叽叽喳喳的不安分。
如今,老去的,不仅是少年眼中的喜悦,还有一同逝去的叫做青葱的流年。沧桑的间隙里,恍然间,似乎仍有那种叫做活力的错觉在。
而今,再度伤在不可知的逆旅中。伤过,爬起,振作。然后,再伤,再爬,再振作。这一生,已经将这个动作无数次重复,演练,终成习惯或者背负。疼与痛之后,总会如暴雨一样,冲刷出一片更明媚更艳洁的天空。只是,这个过程却总是如分娩,痛苦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好在,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都在。特别是你,芬。写到此处,总有种泪飞如雨样的感觉。不是凄凉,而是太过温润的缘故。
总是任性,总是喜欢把自己惯得小小的,像只草木皆兵的刺猬。但凡有风吹草动,便张开小小的倒刺,应对人生的风风雨雨。那些自负,孤傲,怪癖,清高针针扎痛别人的同时,亦生了细细的倒钩,扎痛了自己。对这样的痛,私下里却像是怀了一丝丝的窃喜,喜欢在这样的痛中沉溺自己。并且日复一日的享受这样的过程。
芬,你却总是不允许我这样深陷下去。每次,我习惯在伤害过后,把自己安静地隐匿起来的时候,你都能够把我从那些个荒凉的角落里找到。然后,把我端端正正的供奉在心上。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一口口的,含着泪,逼迫我吃下那些可以活命的食物。每次,看到我一边眼泪,一边努力地吞咽,你都会在盈盈的泪光中,像朵花儿一样,缓缓地绽开些许的欣慰来。
时至今日,你仍是记得我为你过的那个生日。那种在原野上野生野长的,如同阳光一样普通随意的黄色花儿,被我采了十九朵过来,细心的粘帖在那面大大的红木镜子边缘上。可笑的是,为了表示你的纯洁,我竟然买了一对祭奠死人用的白烛,点亮在光洁清晰的镜子前。明亮的镜子里,两张青春洋溢的脸庞生动而活泼,宛若刚刚成熟的桃子,散发出那种无敌的诱惑。可是,嬉笑间,快乐地玩闹撞到了桌子,镜子突然倒下,砸中了你的脑袋。于是,突然间,便出现了点睛之作。我看着你的脑门处,一颗圆润鲜亮的包包一点点地壮大,并且迅速成长茁壮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所有传说中寿星脑门上的包包是这样来的。
两个人顿时笑得像疯子一样。一直都是如此。那些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好像总是跟笑容有关。
雨后,你骑单车载我去你家,骑行在乡间泥泞不堪的小路上。我小心翼翼地端一碗刚刚做好的饭菜,准备两个人好好的大餐一番。前方,一个巨大的水洼张开了阔大的口,如兽,阴恻恻的等着我们。路面其实很宽,完全可以绕过的。于是,我小心地叮嘱你,我穿得可是白裙子,还端着碗。不要摔我哦。你很坚定的答应了。我就是你的心肝,这是你一直以来都尊崇的法则。于是,到水洼处,你果然很仗义,不偏不倚地将我送了进去。白裙瞬间被艺术化,而我,依然不屈不挠的高擎那碗热菜,如同董存瑞一样,正义凛然的斜卧在水洼中。可恨的是你,居然不急着扶我,竟然在倒卧的车子旁,笑了一个惊天动地。
还是单车。还是夏夜,你失恋了。骑了好远好远,来到我上班的地点。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你固执的要带我回故乡。我应允了。那日,我提了小小的,白色的包。很漂亮。路过那家超市时,你想吃西瓜。我刚发了工资,你是知道的。但是,那时,我已经感觉出了生活的艰辛,于是,竟然犹豫着没给你买。你没有那么多的遗憾,依然载着我没心没肺地骑行在黑暗的乡间小路上。自从那边修了宽阔的马路后,这条小路就几乎废弃了,少有人迹。
怕你累,换做我载你。凉风习习,疏星点点,黑漆漆的夜色里,有树影憧憧,摇曳成无数的怪兽。我有些怕。恰好在此时,身后有一摩托车,不疾不徐地跟着。而你,在此刻,竟然在后座上扭动起来。还好我的车技一直是过关的,用高超并且十分的耐心调整着车的晃动,不肯让它倒下。那摩托车终于从我们身后越过,一路张扬着跑远了。
而你,此时才慢慢地发声。你说,他们抢我们包了。我大惊失色。这种时候,你竟然连一声惊叫都没有,就那样不声不响地在车后座上与他们搏斗。于是,我赶紧停了下来。
那时,站在黑暗中的你,手里拿着那个漂亮精致的白色包包的两根带子,安静的站在那里。还好,我们的手机都在你手里。于是,我们赶紧报警。警察来的很迅速,大约只有三两分钟。可是,他们来的时候,我们正站在那里大笑。他们疑惑的问,是你们报警的吗。我们说是。一个警察吃惊的嘟囔着,被抢了还这么高兴,是不是真的啊。我们俩笑得越发响亮。
其实,是你先笑的。因为我骂你了。我说,你就是个笨蛋,你下次把包包的带子递给他们,这样,我们留下的就是包了。你便从懊恼中一下子跳了出来,噗哧一声便笑。笑其实是最具有传染性的,于是,毫无例外的我也跟着笑起来。
所谓的年轻,也许就是能够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年代吧。对一切的挫败甚至打击都无所谓,不相信天总是黑暗的,即使是在黑暗中,眼睛看到的,也是那一簇簇如篝火一样不停闪烁,不停眨动着希望的星星。
而今,辗转多年,你也学会了哭泣。你也会在大雪飘飘,寒风刺骨冰冷的深夜,打过电话来,说,我现在只想去死。
那时,我真的想弃了温暖的家去寻你,去拥抱你,用自己薄弱的暖,来融化你苦寒的冰。可是,你我都知道,距离不是问题,身边的人,家庭,如锁,已经无形的控制了我们的自由与生机。你常说,婚姻,有时候好累。我也知道,我们已经渐渐老去,不会像少年时那样无忌,会考虑许多,会掂量一下做事的分寸与尺度。于是,在这样的计较中,青春于我们越来越远。而心,也蹉跎成了一枚枯黄的叶子,挂着岁月的枝头,似乎只剩下了凋零的叹息。
你总是很体谅并且很懂事的说,我知道你的情况。我自己走一会儿,很快就回去了。可是,亲爱的,北方的冬,如刻骨的刀,杀人于无形。那种心上与身上的双重寒冷,你怎样消得?那白衣白裤的翩翩少年郎,如今怎会衍生出了这副寒冰一样的心肠?
而今,生活渐渐走出了困窘。日益渐好的物质生活里,人心却在迷失。当初的温婉与宽厚,竟然变成了喋喋不休的埋怨与争吵。是什么,让爱走入了绝境?你总在哭泣着问我。
那些笑,竟然因此被雪封在了往日的记忆中。我们像被丢入锅中的饺子,不是被煮沸吃掉,便是在这样的煎熬中焦头烂额,破了肚肠。还好,我也逐渐变得坚强,学会了安慰你,学会了如水一样地看淡人生。于是,现在,竟然是我引导你笑的时候多。
这次,又是家事,又是一场小小的,心灵上的颠覆。自认为已经修炼成钢铁不坏之身的我,竟然再次落泪。小病了一场。身边人照旧是海阔天蓝的过他的逍遥日子。我亦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自己调节,自己安慰自己。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如波,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终是浪浪不歇,将我拍倒为止。
还是你,一夜夜班下来之后,不顾自己家里的事情,来拖我出去,喂我吃饭。你从来都是如此,不肯让我继续忧郁下去,有时候,我是恨你的。因为,我感觉,忧郁就是我的天性,是我与生俱来的快乐与享受。可是,你总是破坏这样的气氛,你总是要把我带入拥挤的人群中,带入明媚灿烂的阳光下。让我真实的感受爱与阳光。
当然,也有他的信息在,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打给你。托你照顾,托你这样,那样。小心的从你那里探听我的一切。那些关爱,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为之动容。可是,我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颗心交付之后,竟然总是无法回收了。有些故事或者情绪,如剧情发展一样,一段一段的路过,一次一次的完结。属于我的那篇,却始终如那宵的好月一弯,清冷的挂在曾经的天幕下,触及便是如霜般的融化,如泪,日日夜夜的奔涌在无人抵达的内心深处。
我知道,自己是不该再忧郁的。所以,我还是像过去的那些光阴里一样,快乐着他人的快乐吧。
只是,亲爱的闺蜜,我只想轻轻的对你说一声,父母给了我生命,你却给了我人生。我说过,即使我们老去,沟壑生了满脸,也要把仅有的几丝白发整理平滑了,再穿了整洁的衣,你搀着我,我搀着你,一同挽手走在夕阳里。
即使老去,又有什么紧要的呢。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会如当初那样,酸倒了牙齿那样叫我一声宝贝,这一生的光阴,便都有了最完美的收尾。
女人如花,即使老去,亦留风骨在。所以,让我们笑着,闹着,一如当年那样无惧的走下去吧。
曾经风华,犹记彼此的笑颜
她们一起幻想着明天
一起许下的誓言
执着的追寻,满怀着期待。
在你欣喜若狂时,感谢有她,分享你的欢愉
在我失落哭泣时,感谢有你,借我你的怀抱
夜深人静,相拥共赏满天的星。
你的闺蜜,永世不忘的纪念
你是一生最美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