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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牙疼 ——脂肪肝患者的相亲记


作者:白夜99 进士,6459.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774发表时间:2013-08-30 16:15:25

天气不再热了,秋风阵阵,螃蟹渐渐肥起来,到处都是卖阳澄湖大闸蟹的广告。在这个阴暗凉爽的礼拜六里,我的牙齿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
   好吧,我有脂肪肝……
   今天要去约会,邻居张大姐特别为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所以我不得不去,其实我也想去。我的牙疼得要命,我特别想和人说话,而养的乌龟静静地潜在水中。
   时间因为牙疼变得奇奇怪怪,我痛苦小心地刷着牙齿,血不停地流出,就连我的肝脏也隐隐作痛。总之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出门,我精确严谨地算过时间,就连路上堵车的也计算过,所以半个小时后我出发。
   我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站在镜子前小心的梳理着我的头发,不禁赞美起我的头发,真是秀美浓密的头发呀。
   我便开始自信起来,便对自己说道:“加油,你这小白脸。”同时做了个在我看起来威严无比的表情,在镜子中,我光辉照人玉树临风。
   就这样晃荡了一会儿,我便出去相亲去。
   照旧地车水马龙,照旧地摩肩接踵,我坐在空荡的公车上毫无感触的看着大街,但高高在上。我如王一般俯瞰着街道,我的心情如同空荡荡的汽车一样毫无感知。我的牙齿,我的肝脏,都在作痛,或者隐隐作痛。远望天地照旧是一模一样的大楼,遮住了城郊的南山。我看不见南山,南山是秦岭的一个分支。那里有不少农家乐,卖当地人也不吃或用来喂猪的野菜给我们赚些钱花。
   我回想起野菜清新的味道,不由得嘴里泛出口水。尽管我的牙齿和肝脏,都在作痛,或者隐隐作痛,我还是下定决心隔个礼拜或者明天去那里游玩,甚至打算带上我没见过面的女朋友。要是可能的话,今天是礼拜六,我胡思乱想到。好在牙齿和肝脏都在疼,我便忘掉所有的寂寞,和我离婚而且没有孩子的真实现实。
   当我到了那家咖啡屋时并没有人,我等的人——张大姐和女孩没有到来。我要了杯清咖啡,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翘着二郎腿欣赏着装饰墙上一系列世界名画的印刷品。比如梵高的《向日葵》列宾的《伏尔加河的纤夫》,各种不同风格的名画的印刷品都无差别的混搭在一起。高高低低,壮观好看。我仔细地看着那一系列优美的画作,不禁又喝了口咖啡,然后去厕所尿尿。
   回来时候,她们还是没有来,我就又坐下自顾自的继续喝着咖啡。毫无目的的四顾张望,我发现咖啡馆此时全是情侣,穿着冒牌或真的名牌互相含情脉脉的低声私语,用书上的话,不贴切的形容:人约黄昏后……
   我就坐在那里,希望有人来和我聊聊,但是没有。人们都在谈情说爱,忙得很,个个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整个咖啡馆每对恋人都自得其乐,咖啡厅仿佛被无端地隔成小间,每对恋人端坐在自己的城堡里毫不动摇且目不斜视。
   好在这时,张大姐和那个女孩子手拉手的走来了,我赶紧起来点头殷勤地老远迎了上去。然后我一边坐下,一边豪爽地拿来菜单递给那女孩儿,同时问道:“张大姐,你喝啥?”张大姐笑容可掬地说道:“啊,啊,你别给我点了,我还要回去给孩子做饭。”说着含笑地对那女孩说道:“张蕾,你同李扬好好聊聊。”然后便走了,但临走时冲我亲热神秘地笑了笑。我赶紧抬起屁股,准备送她。
   于是她制止了,于是我便又坐下。
   屋外开始下雨潮湿无比,好在我们靠窗户的位子上坐着,有些自然光。我和那女孩子面面相觑,尽管我们都是离过婚的男女,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便看着那女孩子,笑道:“你好,你叫张蕾吗?我叫李杨,工厂职员,你是做什么的?”她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是在百货公司作营业员的。”我说道:“哦……”便笑而不语地看着那女孩子,其实无话可说。
   女孩子笑着问我道:“你具体在单位里做啥呢?”我只好说道:“我是资料室主任。”她大约只明白了主任而不明白资料室的前缀,但是显然“主任”这个词有着更加强大的修辞学意义。如同“国王”(king,老K)能使一切化腐朽为神奇,就连在扑克牌里也是最大的,当然小丑除外。我不免骄傲起来,想起了我的国营企业副处级待遇,尽管企业现在不讲这些行政级别了。但我照旧骄傲不已,我便更加地陶醉在我相当于副处级待遇的岗位级别。
   我就这样虚妄的骄傲膨胀起来,于是那女孩儿更加钦佩我了,她也许认为这是一个主任该有的范儿。我想我没给天下大大小小的主任,上到发改委主任,下到村委会主任丢脸。总之主任是可大可小的官儿,我就是其中的不大不小的一员。我虚脱一般地瘫软在我的主任光环里,然后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道:“我的工资有三千块。”
   我便明明白白地高兴起来,对着惊呆的或者沉醉在我威严的风度下的女孩子,说道:“你还没点东西,喝点啥吧?”那女孩儿愉快地说道:“好的!”我便更加愉快豪迈的将菜单递给她,她便小心翼翼地点了个价格不高不低的看起来很有品位的饮料——我是说“杰克可乐”。我愉快地叫来服务生,告诉他我的相亲女友的选择。
   不过雨越下越大而且敲打窗户,我惬意地听着雨打窗户的声音还有女孩子婉转温柔的陈述。终于渐渐地我忘记了我来做什么,我想起了我有可能当厂长,而我们厂的厂长是副厅级,但是工资截然不同——大概有万把块钱。我之所以这样想并非空穴来风,上次省长来厂里视察听了我的报告很振奋。会后特意和我握手,还对我说:“你叫李杨吧?”当然,他也和别人握手了。
   雨持续地下着,渐渐地低洼处汇成一片片小小的水坑,泛起涟漪。但我只是偶尔地看一眼。我必须承认相亲比上网有意思,尽管我在网络上投了很多钱,我是说我的网速很快。但是网上聊天总不如面对面的开口说话来得痛快。人需要开口吼两句,我们陕西人把唱秦腔称作吼秦腔很传神,这个吼字。于是我继续大声豪爽的和张蕾说话,我表现着我的男子气概。我就想相当于副厅级待遇厂长一样说话,而不像一个副处级待遇的资料室主任。
   我想我当厂长并非完全虚构的,因为从副处长到副厅长理论上只有两级。
   我便孤独地坠入沉思,其时那个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讲述自己的家庭,似乎想让我入赘或者让寡居的母亲同我们一起住。我嗯嗯的答应着,尽管我在走神,或者正在思考自己的——仕途。但我不置可否的态度却似乎鼓励她继续讲下去,后来她有些羞羞答答地问我道:“我长得漂亮不?”我当然世故老练准备夸赞她的美丽,尽管不违心,她确实是个美人。然而她快速地阻断了我的话头,幽怨哀婉地说道:“我从小就很漂亮,现在年纪大了,不值一提了……”我赶紧说道:“你错了,小张,你很漂亮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的一样。”我并不是虚伪的人,说的也是实实在在的话。她羞涩忸怩的低下头去,尽管看起像将军们得到理所应当的勋章。
   但我的牙终于不可救药的疼了起来,就这样疼了一会儿,我的肝脏也凑热闹一样的隐隐作痛。我忘掉了所有,我的仕途和那对面那美丽的女孩子。我欢愉的笑着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孩儿还喝了口咖啡,于是我想我是不是该要杯伏特加,漱漱口顺便喝一点说不定能止痛。我忧虑地想起了我的肝脏,一时间竟陷入到进退两难之中。最后我终于决定还是喝杯伏特加,想着我就把剩下不多的咖啡喝掉。
   我想我可能发烧了……
   我大声将服务生唤来,继续豪迈而颤抖地像服务生提出了我的要求。我此时已经疼得坚持不住,但我必须要忍住,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或者小时候妈妈教我的一样。我看着对面的女孩子,她的瓜子脸以及一双美丽的眼睛逐渐在我视野中模糊起来,我想我肯定发烧了。好吧我就是发烧了,我偷偷地摸了自己的额头便产生不由得如此确定。我虚弱地看着对面模模糊糊的相亲女友,想道:该不该明天请她去吃农家乐呢?
   我等着我的伏特加,左摇右晃的听着那个女子话语。我便挺直了腰板,催促道:“快点把我的酒拿来。”那个服务生听了这话,赶紧捧着盘子小跑着过来。我满意了,我谢了他。我端起酒杯漱了一下口,然后吞咽下去。果然我觉得好了很多,也能看清楚对面坐的女孩子。我继续挺直腰板,冒冒失失地说道:“明天和我一起去山里吧,那里不错。吃点农家菜,爬爬山。”那女孩子听了兴高采烈的,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好!好!好!”
   我的牙齿好多了,我的肝脏也马马虎虎地不再疼了,我甚至觉得我不感冒了。但是咖啡厅外的雨声绵绵不绝,我觉得我有些困。我渐渐的开始厌倦这个约会了,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说。顿时时间恶毒停止,我看着对面的女孩子开开合合的嘴巴,一时间竟然听不见声音。我故作镇定地左顾右盼,我便又喝了一口酒。那女孩子理所应当似地劝告我,但我听不见女孩子的声音。但我能估计出她说啥,便含蓄矜持地说道:“谢谢!”
   我猛地晃了一下脑袋,耳朵里砰地一声,便听见了所有的一切。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仿佛重新回到这世界来。我看了一眼屋外的树,在雨水被洗涮翠绿清幽,挺拔可爱。我突然想起来,便对女孩子说:“今天下雨,明天可能无法进山……”女孩子有些落寞,低头喝起可乐。我便赶紧说道:“要不这样,明天一起吃饭吧,你喜欢吃湘菜不?”那女孩子赶快点点头,又一言不发垂下头来喝起可乐。
   牙齿此时不在疼了或着说疼得已经麻木,我的肝也不疼了。我恢复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我看着女孩子明媚的脸庞,想要和她出去转转,在雨中散散步。我想来想去,最终否定这个想法。还是不去出去为妙,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空空荡荡的糖罐子,稍稍晃荡一下就会破碎。我不敢出去,怕风一吹什么的,我的牙齿或者肝脏会再次疼起来。总之,我现在比金正恩次帅还讲究。
   我看着零次栉比的大楼,一栋栋的张望过去,直到看不见为止。那些楼层后面是南山,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南山起起伏伏的曲线,如即将腾起的龙,如女人优美的曲线。我想起南山绿油油的树木,不知名的花草香气。我的鼻子似乎闻到了这香气,醍醐灌顶样,我的牙齿还有肝脏顿时轻松下来。一时间如卸掉千斤重担。
   我快活起来,又喝了一口酒。
   但是就是那么一瞬间,我喝完酒之后便又重新回到从前,我继续沉重虚浮地垮塌在我的座位上。那女孩子继续叽叽呱呱的唠叨着,说着一些不相干的闲话,我听着她的话,并忍受着牙疼的煎熬,还有我的肝也不紧不慢地疼着。我甚至觉得我要死了,我也许就快死了。我不再去设想我有可能当厂长的事实,也不再考虑和省长握手的荣誉。我都要死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马上死掉的可能。我苦恼极了,想道:死亡也许是件好事,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也许不坏……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身汗,就连全身的皮肤都起满鸡皮疙瘩,老实说又疼又痒。我看着对面的女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女孩子便问我道:“咋了,不高兴吗?”我做出愉快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没有啦,就是呼口气!”我于是问女孩子:“想出去走走么?”女孩子看着屋外逐渐停止的秋雨,愉快地点了点头。
   我两就这样走在稀稀落落的秋雨中行走。雨停了,风很是凉爽。天蓝得可爱,云也很白,我努力不想我的牙齿还有我的肝脏。那女孩子与我越来越熟悉,说话也越来越天真可爱,或者表现得越来越天真可爱。我疼得够呛,便问那女孩子:“你为啥离婚?”女孩子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没啥特别的理由,就是吵架,不停地吵架……”我很能理解她,因为我的那段婚姻也是如此,毫无理由地吵架,便毫无理由地分手。
   还能解释什么?几年的婚姻生活,不过永远的化作一声叹息!但我想大约是离婚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前妻长得啥样。好吧,我承认有些夸张,我还模模糊糊的记得前妻样子。其实我想我的前妻和傅艺伟或者老牌女星龚雪长得很像,人人都说她很可爱。因此我想有些“余怒不止”的想道:“我的工资的太低了,要是多些她也许还在我身边。”
   刚好我们走到一家卖冷饮的摊子前,我便笑着问女孩子想吃点冷饮不?天气不热,女孩子也说不想吃。但我以为她是想吃的,便不停的和她客气,非要她吃一个。最后她只好挑了一个雪糕,我欢欣鼓舞的付了钱。两个人就这样无所畏惧的向前走着,她也不说话,因为再吃雪糕。而我痛苦地翻转在牙疼和肝疼的感觉里,也就一言不发。我知道我没啥大病,我实际上才检查过身体。除了脂肪肝,我没啥问题,事实上脂肪肝也不算啥大毛病。只是要坚持清淡的饮食锻炼,很快就能好起来。
   我真正该考虑的是,我如何爬上去当厂长。厂长工资很高,一年至少能赚十几万,如果加上别的杂七杂八,大约有三十万呢!其时,我有些自满地想道:“当厂长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治理好这个七千人的大厂。”我是从资料员做起,一步一步的做起来的,我知道这个军工厂有很多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产品太单一,尽管现在看起来效益很好。我煞有介事的想道:如果我当了厂长,一定要引入一个新项目,当然是本厂主营业务的相关细化切分。尽管我还没有当上厂长,也不知道所谓的新项目是什么?
   我就走着,和那女孩子一起走着。女孩子无休无止唠叨着,我忽然觉得她很可爱。我逐渐被她圆润的脸颊和闪烁流波的眼睛迷住,于是又请她吃了一份油炸臭豆腐。我心情越来越愉悦。照旧开始感谢上苍,感谢生活,感谢给我生命的父母。尽管牙疼的不能忍受,肝也隐隐作痛,我还是除了CCTV之外感谢所有该感谢的人。
   我想这是次成功的相亲,我爱上她了,除了牙齿和肝脏有些痛苦,这次约会十分完美。我不得不再次感谢我的邻居张大姐。
   这样我就和那个女孩子一起坚定的走着,直到很晚。我们在环城公园里,绕了好几圈。如胶似漆,直到互相告别。
   当然我的牙还是照旧地疼,我的肝也是照旧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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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故事以牙疼和肝疼作为引子贯穿全文,进而加上相亲过程推展开情节。当想到美食和不满意的话题时,原本隐隐作痛的牙齿和肝脏便不自觉地剧痛起来,直到自己觉得这个话题是符合自己的口味,那些疼痛便瞬时减轻。在相亲过程中,两个陌生人聊天本是有点不知所措,当男主人公谈到自己职位,想到自己的收入,以及马上可以升职等等,原本的疼痛和坏心情一瞬间便好了起来,甚至自信也在瞬间达到高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理原因吧,满足或者自信可以暂时减轻疼痛。牙疼,到底为什么牙疼呢?为什么时而疼痛难耐时而不痛,这一系列问题就像是一个又一个谜团抛在读者面前,让你在情节中思考,在思考中感悟主题。架构得当,情节饱满。问好作者,期待更多佳作!【编辑:锦瑟柠檬】【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1001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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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锦瑟柠檬        2013-08-30 16:17:01
  文中的“的地得”使用多处错误,请作者下次注意!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时有女子》
回复1 楼        文友:白夜99        2013-08-30 16:18:22
  是的,您说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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