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梦征文、第二个春天】
一
我离婚之初并没有急着再婚的意思。在城里被困了二十多年,好容易出来了,我本打算要好好放松放松。
但是,事情总是违背着个人的意愿来。我哪把我逼成离婚的妈妈可不这么想,她老人家大概觉得对不起我吧,每当我下班回来她看见我都会对我咳声叹气。我佯作不觉,她就又组织一群老太太帮我物色。四十多岁的我实在不想让她老人家再掺和我的事,便找了个婚恋网注了个册开始我第二春的旅行。
我第一春的凋败,跟妈妈有着绝对的关系。我这么说绝不是对妈妈有什么怨恨。我只想证明自己不是拿婚姻当儿戏的风流痞子。
我二十三岁才情窦初开,同比我小三岁的玲相识后再没对其他姑娘有过正眼相视。我们相互欣赏到晚婚年龄才步入到了婚姻殿堂。尽管我们有过争吵,埋怨,甚至挑剔,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我们的结合在当时的朋友圈内是公认的金童玉女级的结合。我身高一米七五相貌堂堂,她身高一米六八漂亮动人。同时我们又是双方家庭都在央企工作的老员工。我们不仅是郎才女貌,还是门当户对。
我俩的婚姻在近乎完美的辉映下平静的流淌着。平静的几乎无所事事。我在无所事事中钻进文学的海洋去畅游,她在无所事事中经常去娘家重温少女的美梦。
在平静温馨中,我们很自然的有了自己宝贝。一个集我们优点诞生的小女孩。宝贝诞生后我才发现了玲的一个致命缺点,她是只跟娘家人亲,不跟婆家人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曾试探着校正她这不明智的做法,结果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后无功而返。
自从我家的小天使降生后,玲的脾气就在逐渐的改变,她不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美丽姑娘,而是一个刁钻自私的秀气悍妇。在我的眼里她除了模样没变其它的都在变。小天使没出生前她还是个少言寡语内向美女,小天使出生后,她不怎么就变成了骂起人来妙语连珠的俊妇。
在一次我亲眼目睹了丈母娘跟老丈人吵架,丈母娘骂起老丈人那是连续一百个字之间都不用标点分开。我这时才明白,不是我的太太变了,是她压根就是这玩意,以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现在才是真实的她。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只能期盼这碗饭能通过她修养的提高来改变。
我的期盼一下就用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替她阻挡了不知多少的家里人挑理。直到爸爸过世,我的期盼才彻底幻灭。
爸爸过世了,我作为家族里唯一的儿子责无旁贷应该担起照顾七十多岁老妈的义务。然而,这件事情还没有提到议事日程上,婆媳俩就因为父亲的丧葬费问题发生了矛盾。
爸爸患的是急性脑梗抢救无效过世的,抢救费与安葬费不过区区的两万多块钱。按说,这点费用应该我一个人承担。两个通情达理的妹妹却主动要求平摊。就这么几千块钱,玲却要求过些日子再给。
死人的钱不能拖欠。这是妈妈的观点。我正在收拾房子,钱有些倒不开手。这是玲的理由。
妈妈说的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可玲讲的也是实情。我的小家正在进行二十年来的第一次装修。钱的确是被占用。但这不能算不掏钱的理由。我这次没有倾向玲。玲,为此跟我大闹了一通,并在爸爸的头七上嗮了我一台。她为此在我家族所有人的眼里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我在我家族也没有了半点面子。
安排完了爸爸的后事,我要求玲和我都搬到妈妈家来住,玲拒绝了,在收拾房子没处住的情况下,她宁可挤在她妹妹家也不愿来陪伴刚刚失去我老爸的妈妈。
两个妹妹很是孝心,但大妹妹家有一个八十多岁已经开始变糊涂的婆婆,小妹妹家有一个脑梗后遗症的公公。陪伴老妈已是我别无选择的责任。我只有自己搬到老妈家。
爸爸烧三七时,玲仍然跟我劲着。妈妈当着我家族所有人的面问我:“你爸爸都烧三七了,你媳妇怎么还不来?她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面对妈妈的质问以及全家族的观望,颜面失尽的我愤然告诉妈妈:“以后不要再提她了,我和她离婚了。”
“真的,你可不能骗我。”妈妈的口气令我意外,她听说儿子离婚了,不但没有惋惜和震惊,反而怕这不是真的。
“好,有骨气。”三叔听说我离婚了,第一个给我竖起了大拇指,“这样不孝顺的媳妇没她更好。”
三叔的话带动了我整个家族的情绪,他们一致赞成我的做法。我别无选择的给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划上了一个椭圆的句号。
在婚恋网注册我还是很老实的,我如实填写了自己的资料然后,点击抛出等待咬钩者。
一个星期后再打开这个网页时,我惊奇的发现,还真就有咬钩的,并且不是一个。对于问候的,我礼貌回复,对于写信的,我认真回信。对于留QQ的我全部加入好友。来言去语聊一聊。最先留给我留电话的是一个叫随风的四十三岁妇女。她在看见了我的资料后大胆的把自己的电话给了我。对她到信任我报以了诚恳热情的回电。
当然,我的诚恳热情也是有标准的,有头像的我理,有漂亮头像的更是不肯错过。随风就是有着一张漂亮的头像。
我的回电不是年轻人那么轻率。我的回电是利用电话的短信功能告诉对方:“谢谢你的信任,我是网上的谁谁,我已经看见了你留给我的电话。谢谢你的信任。”
我没想到,随风的反应会那么快,短信刚发出不久她就拨来了电话。简单的客气几句,她就直奔主题,首先她问我为什么离婚?
我如实相告:“我前妻跟我妈生活不到一起,为了刚刚失去我爸爸的老妈不孤独,我选择了离婚陪老妈。”
“你对未来的爱人有什么要求吗?”
“能让我老妈高兴,就行。”
“能把你的近照给我看看吗?”
这是我的自私,我在网上挑剔别人没有头像,但我却没有上传我的头像。随风提出看看我的外貌,我搪塞了一下:“能先不看吗?”
“为什么?”
“我长得丑,怕你看了不再和我交往。”
“给我看看吧,要真是那样,我们也就不用浪费对方的时间了。”随风坦率的说。
我把照片发给了她,她回短信说:“挺帅的,怎么说自己丑?”
我发短信告诉她:“我是拿我跟周润发比呢。”
她回了俩字:“调皮。”
我们的交往就这么由电话开始了。在每天一次的电话聊天中,我知道了她的离婚原因,她是被第三者挤出来的。她没有工作,现在一个美容院做美容师。
我告诉她,我也没工作,在私人工厂打工。她安慰我,只要勤奋,生活会好的。半个月后她突然提出见面的要求。面对这个要求我犹豫了。感觉到了我的犹豫。她在电话的另一头强调着:“你啥意思,难道我们就这么电话聊下去?”
“我们是不是了解的太短了?”
“多长是长,我们都这个年龄了,还想像年轻人那样吗?我明天要回趟家,在市里转车时有俩小时时间,见不见面你定。”
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见上一面。大不了搭上一顿饭。在人来车往的公共场所量她也讹诈不了我什么。
我提前二十分钟来到了她指定的地点后给她打了电话,她告诉我她将准时到达。
她准时到达了,看着顶着秋老虎出现的她,我的期望热情如同遇见了冰淇淋一样被急剧降温。现实中的她既没有照片上漂亮也没有她资料上写的那个身高。我第一判断就是这个女人在说谎。
她在资料上说她的身高是一米五八,这已经是我强制忍受的高度,而眼前的现实的她也就一米五吧?
在我疑虑的审视中她走近了,我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她对我的失望,我在心里燃烧起一股不服的躁气,就凭你还挑剔我,我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七十五公斤,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且月收入五千。
“你来了?”
“是的,不然怎么能站在这。”我调侃的应答着她客气的招呼。
她一笑,没有了下言。
我看了看时间:“你的车是几点?”
“一点十分。”
“走吧,先去火车站买票。”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要有事就先忙去。”
她的这句话挺恨人,让人无法处理,这是客气还是告别?我如果借坡下驴走了,会给她留有拿婚姻当儿戏的把柄。我一笑展现出绅士的风度:“我今天就这点事。”
买火车票是要身份证的,短途也要,我跟她要身份证,她客气着要自己买,我为了把绅士装到底,硬是替她买了,同时也通过身份证证实了她的真正身份。她除了在身高上撒了虚荣的谎外,其他的还都是真话。
票买完了,距离上车还有足足俩小时,怎么也不能真在候车室干耗这俩小时吧,我就近找了个干净的小饭店请她吃了我们俩的第一顿饭。
我和她协商着叫了一荤一素一凉二热的三道菜。同时又要了三两白酒四瓶啤酒。酒菜上了桌。她微邹眉头:“怎么要了这么些酒?”
“多吗?你两瓶我两瓶,白酒归我。”
“你平时就这么喝?”
“不,平时比这多,今天在外面,一会儿还得坐车,少喝点。”
我给她倒了杯啤酒,她推脱道:“我不喝酒,你也少喝些。”
我呵呵一笑:“你不喝就不喝吧,但不要管我,咱们说点别的话题。”
我就着酒菜,夸夸其谈的讲说着我所经历或者听说的各种趣事,一个半小时后,我吃饱喝足,她也如释重负的对我说:“谢谢你的款待,我得先走一步,手机停机了,缴完手机费就该上车了。”
“好吧。”我应允着叫来服务员买单。买完单我顺便打听了一下,这附近哪里有给手机缴费的窗口,得到的回答是,这附近没有,要到大楼那头去才有。
服务员指的大楼我知道,离此得走十几分钟,也就是说,她如果去缴费就意味着赶不上这趟车。得,为了善始善终,我一咬牙又绅士了一回:“先送你上车吧,回头我替你交。”
“不用了,我下车再交也来得及。”她客气的推脱了。
在她即将检票时我把萦绕在脑海间的一个疑问终于向她提出来了,我知道再不问就没机会了。我在她耳边问:“你有一米五八吗?”
她冲我莞尔一笑,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检票口。
送走了没什么感觉的她,我来到了大楼附近,找到缴费处为她交了五十元话费。尽管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完成了自己的许诺。
她还算有礼貌,在接到缴费成功的短信后跟我回了个感谢的短信。我扫了一眼,就算翻过了这一篇
二
我真没想到,尽管我人到中年仍然有感情空间。
刚刚打发走随风,秋韵又带着中国最北城市的凉风在秋高气爽的季节向我刮来。在网上她冰凌一样脆生的向我表示了好感。并建议我小说该怎样修辞,同时也热情洋溢的邀请我到她那个能看到极光的城市去游玩。我感谢她的热情邀请,并告诉她我不能去的理由。
我要陪伴孤独的妈妈,还要不停的工作賺钱偿还我所欠下的债务。我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半点捏造。秋韵没有再和我纠缠,我知道她是知难而退了。
我跟玲离婚选择了净身出户。我只带走了我的衣物和三万元债务。我和玲生活了二十多年真的没有什么积蓄,这原因是我买断工作造成的。
2000年,我所在的石化企业为了减员曾效号召全体职工为企业减负买断工龄辞职出局。一直不安心只挣那几个死工资的我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不过不得不承认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几年下来,尽管我绞尽脑汁尽了百分之八百的努力结果还是赔了,不仅赔了我的工龄钱,还赔上了家里的积蓄。被商海呛的翻了白眼的我,不得不返回岸上另辟途径。事实证明我只能靠出卖我的技术生活。回到安稳的车间,我的生活又走上了正轨。
手里刚有了闲钱,玲就开始张罗装修房子。房子没装修完我们就离婚了,玲在分手时冷着脸说装修完房子还需要三万,我喯儿都没打就从朋友处给她串了三万。我就这样背着三万元债务离开了我那正在装修的家。
晗,走进我的显示屏时是凌晨四点我刚起床。通过几张美丽的图片问候后,她首先向我阐明她是个四十三岁还没结过婚的老姑娘。然后开始询问我的具体情况。
“看你的空间你会写小说?”她打字问着。
“业余爱好。”
“出版了吗?”
“没有。”
“发表过吗?”
“没有。”
“那你写它干什么?”
“爱好。”
“你有车吗?”
“没有。”
“怎么混的,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车。”
我无言以对。
“有房吗?”
“没有。”
“你娶老婆让她住在哪?”
“没有。”我开始恶作剧了。
“什么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我连发了三个没有后把她拉黑了。
春儿给我来电话时,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正准备午睡的我本来不打算接这个陌生号,我挂断了两次,在第三次又响起时我才接通它。
“喂,你找谁?”我不耐烦的问。
“是老明吧,是我。”一个女声大大咧咧说着。
“你是谁?”
“哈,刚出城就不认人了。我是你的师傅。”
“哦,是你,什么事?”听到了她说我是你师傅的炫耀性口气,我才彻底知道了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