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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第三章15、16、17)

作品名称:《岁月》      作者:九曲黄河      发布时间:2013-09-29 18:09:00      字数:3726

  15

初三就是毕业班了,我们只剩这一个学年,就要告别心爱的校园了。这时候,同学们的心情都很复杂,有的留恋,对这所生活了多年的校园恋恋不舍;有的期盼,期盼进入更高一级学府继续学业;有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现在再努力也有些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况味。还有的同学,已经打点好行装做好了早日离校的准备,当然,那是一班极少数平时打闹混日子的学生。
  应该如是说,大部分学生还是努力学习的,这时候大家都知道主动学习了,前面就两条道明摆着,一条是考取高中,继续学生生涯;一条是落榜回村,继续过父辈们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日子。
我们隐约都觉得,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
  我们班还来了两个复课生。一个叫杨占先,一个叫李玉妹。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他俩都是没有考上高中,回校复课进入我们班级的。他们的到来,给我们徒增了压力,班上你追我赶竞争的气氛更浓了……
  杨占先和我同桌,是个有心计的人。个头不高,谈吐口吃,细瘦身材犹如一根面条,别看他瘦小,其实都被心眼压着了呢。别看他年龄小,但是颇有心计,比如同样一道题,我们会做了也就会做了,他不是,他做对了以后,还要考虑另外的解法,他追求至少三种方法来求解出答案,就像孔乙己知道回字有四种写法一样,他也是这样,真是狡兔三窟啊。有时候他已经用两种方法求解出了答案,第三种解法苦思冥想说啥也想不出来了,就假装不会来问我,我心无旁骛毫不保留地把题做出来给他看,如果我的解法与他的前两种解法果然不同,是他想不出来的第三种解法时,他就两眼放光,脸上笑成一朵花了,因为我的解法又给他提供了一条思路。如果我的解法跟他的相同或者类似,他嘴上道谢,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我却看不出那微笑是一种鄙视的微笑,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我有不会的问题问他,他的解释就语焉不详了,而且口吃的也愈发厉害,如果你拿过他的作业本来看,他焦急的样子恰似如芒刺背,真是如坐针毡。后来,我们就发现,他的作业本除了老师和他本人,别人是再也看不到了。但是他也有练习本,那上面做的题就犹如天书了,他发明的符号只有他自己能翻译,别人任你是谁也是看不懂的。保密程度做到这种程度,他又话少,一天说不了十句话,又口吃,这样的人,他长大了真应该去做“中统”或者“军统”。可惜生不逢时,这时候老蒋早一败涂地躲在那座孤岛上苟延残喘了,“中统”和“军统”也早已消灭殆尽。他有些前途担忧了,我不无忧虑地替他着想。但是,我班同学都看不出他的自私,倒觉得他行为乖张,行事跟常人不一样,加上他那些天书似的没人看得懂的练习本,于是同学们便送他个雅号“杨半仙”。练习本写成了“天书”,杨占先变成“杨半仙”,倒也贴切。
  一个这么狡猾的人,我居然跟他交上了朋友。他白天和我同位,晚上不住校,而是跟我回家住,和我一个床上睡,我们一同学习一同睡觉,我的直率他了如指掌,他的为人我就是再傻也感觉得出来,因为他问我的题少,我问他的题多,而这个复课生不是给我解释不清,就是干脆给我讲错了,一次两次这样我心不在焉,多次这样我再傻也明白他是怎样地一个人了。我知道他别有用心,但我也不点破,我们就这样一天一天亲密无间一天一天同床异梦。
  后来,“杨半仙”师专毕业,毕业分回来在母校水寨初中当了老师,我的儿子恰好在他那一班,我问儿子和他的同学们,杨老师的课讲得咋样?孩子们纷纷摇头,都说“听不懂”,我想他当年的老毛病不会是又犯了吧。
  好在他的板书还能分辨的清楚。但我知道,他的课犹如他的人,一如当年,不受欢迎。

16

就在我们分秒必争地投入到复习阶段的时候,我们在校园里听到一个重大新闻:前总书记胡耀邦同志逝世。
  那天星期六,我在家里看电视,看到了十里长街送耀邦的画面。
  我虽然仅仅是个初中未毕业的学生,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伟人。
  他,给很多人摘除了“右派”帽子;
  他,把成千上万当年被“四人帮”打倒的干部平冤昭雪,解放出来;
  他,坚决地实行了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中国的改革开放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
  他,不遗余力地落实知识分子政策……
  我们家“农转非”,就是落实知识分子政策那时候办的。那个政策,体现了对知识的尊重,最重要的是,它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
  胡耀邦的功绩,人们看得明,记得清,虽然他犯了错误,已经不再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了,但是,在基层,人们念着他的好……
  耀邦的灵柩车缓缓从长安街碾过,电视内外,人们哭成了一片。我的热泪也止不住掉下来。
  我虽然小,但是我有个预感,觉得中国好像又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果然,一个月后,北京就发生了“学潮”。
  关于这次动乱,是以纪念耀邦为发端开始的,一个月后,北京就开始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学生上街游行应该是文明的,但问题是中间还夹杂了坏人,他们从事的是打砸抢了,是搞破坏了,还有,背后还有现任总书记赵紫阳的支持,似乎背后还有西方势力的支持,这一下,问题就复杂成一锅粥了,复杂成万花筒了,这局势就让人看不懂了,不但我看不懂,就连很多老师也看不懂。我每天从家里的黑白电视机上获取信息,新闻联播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信什么。但是美国前国务卿杜勒斯那句关于中国的名言,在人们耳畔回响:中国若是发生“和平演变”,必将发生在第三代或第四代领导人身上。眼前的动乱,的确让人惶恐万分,引起如是联想。动乱平息以后,赵紫阳因犯了“支持动乱和分裂党的错误”黯然下台,上海的书记江泽民取代了他。我心里有些困惑,一个党的总书记,怎么会支持动乱呢?就算支持了动乱,又怎么会分裂自己担任党首的党呢?我的困惑也只是在内心里闪现一下而已,没有人给出我答案,我也不可能在身边人身上找到答案,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有了“思想”了。在这篇小说里,我的笔端无意去触动这个敏感的事件,但是,这是我少年时代经历过的事情,不写出来就会留下一段“空白”,好在,我秉持的立场和采用的语言,和官方保持了一致。
  就在我们国家出现大麻烦的时候,我们家也出现大麻烦了。
  我的母亲病了。而且是重病:食道癌。

17

母亲得了重病,我们这个家,一下子陷入了混乱。这时候,我的大姐王梦二姐王幻都早已结婚成家了。二姐王幻是家里唯一一位大学生,此时她分配到市里一所中专学校任教,二姐夫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母亲的病,主要依靠二姐他们来照顾。
  我的母亲,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她养育了我们五个子女,为了让这个家庭活得幸福,我的颇有远见的母亲在水寨乡东边的街道上做起了小生意。前面说过,水寨乡分为东、西两部分,本来,水寨大集原本是在西边的老街上的,但是由于机关单位、供销商店都在东边,在这里已经形成了新的商业中心,加上近几年刚刚兴起的个体户在这里也开起了铺面,于是,在某一年通过开了一个物资交流大会,就把大集搬迁到了东边。我们家在西边的老村子里紧靠着集市,父亲母亲原有一个饭馆子,卖包子油条,生意兴隆,大集这一搬迁,客源一走,我们的饭馆子也就关门大吉。大好的买卖就这样夭折了,母亲不甘心,她只好跑到村东边来做生意。东边没有我们家寸砖片瓦,母亲刚开始就在路边摆一个小吃摊子,母亲最拿手的就是水煎包,她为人实在,手艺好,包子味道好,质量也好,母亲从不使假,每个包子里都有新鲜的猪肉和喷香的香油,所以生意越做越好。第二年,小吃摊子变成了一个简易棚子,第三年,简易棚子变成了一个三间小屋的小餐馆,我们家的生意开始兴腾起来。这时候,父亲一看母亲实在忙不过来,就办了内退,从学校回到家,帮着母亲做起了生意。就在他们买卖越做越会做、越做越活泛,买卖的规模比在老街上还大的时候,母亲病倒了。长期的劳作,把她给累垮了。
  母亲这一病,我们全家都束手无策。一个小户人家,面对这样大的疾病,都有些惊慌失措了。我的父亲,不过是一位小学教员,我的姐姐,不过是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中专学校的小教师,我的姐夫,不过是县政府的一个小秘书,而我,不过是一个初中学生,面对母亲的疾病,我能使出的力量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这么多“不过”,可见我们家的无奈。这时候,母亲的弟弟——我的舅舅,领着一位红光满面的中年人,走进了我的家门。这个年轻人很厉害,名叫侯金山,是一位邻村的村干部,他在我的另一部小说《村官殇》里,已经担任了水寨镇的土管站长,这且不表。我一看那客人,三十出头的模样,头发铮亮,脸色红润,穿着入时,谈吐得体,果然不俗。
  据舅舅讲,客人是他的一个要好的朋友,客人的叔叔在省城某一家大医院里担任党委书记,虽然去年刚刚退休,但是前党委书记的牌子犹在,办事还是很方便的,妈妈的病必须去省城治疗才成,去省城看病没有熟人那怎么行?别的不说,单是住院你就住不进去。况且那家医院是本省治疗癌症最权威的医院!眼前的客人虽然年纪轻轻,却办事老练,如果不是和舅舅关系莫逆,如果不是因为掰不开面皮万不得已,人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况且,他还担任着村干部,怎么能够随便撇下自己的工作和家务,帮我们去省城给妈妈治病呢。舅舅这么简略地一介绍,我们就知道这个客人能帮上我们家大忙。那客人也憨厚地说:“丙胜大哥找到我这么一说,方才知道了婶子这病情。放心!都不是外人,你们去找我,就都没拿我当外人,咱去俺叔那医院治病,保管错不了。”他这么大包大揽非常豪放地一说,我们全家简直是拨云见日喜出望外。
  这下,我妈妈的病,可真是有指望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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