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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离婚


作者:张瑞良 布衣,492.9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154发表时间:2013-10-19 16:01:35

傍晚时分,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这给仲秋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凉意。吃过晚饭,珍珍的两个双胞胎儿子早已乖乖地去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做回家作业。她的丈夫金明松对着大门口神仙般地从嘴里吐出最后一口烟后,感觉有点凉嗖嗖,同时感觉有点无聊,他作为家里的主人,活了整整三十八岁,除了上班家里的大小事务他一概不理,他最喜欢的就是和牌友们小弄弄,偶尔也喜欢钻进小弄堂找那些风骚的小姐,寻点小剌激。
   今天他没有再出去,是因为昨晚他驳沙哈把身上尽有的五百块钱输了个精光,回家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他像小偷似的遛进房间,然后悄悄地钻进被头里,连电灯也没敢开,生怕老婆知道了骂他。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下来,现在身边没了钱便如柴草人一般。他什么也不想,无聊之中他觉得浑身有点困乏,眼睛涩涩的。他早早地上了楼,急匆匆地闪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又慢吞吞地徒步出了卫生间,一骨碌爬上床,将自己的下半身埋进薄薄的被头里,然后,懒洋洋地把上半身托付给软绵绵的垫子,手拿着遥控器,眯着双眼,搜索着前几天来看过的那本电视连续剧《离婚》来。
   珍珍收拾完锅碗盆罐后,望着门外那场愁意绵绵的秋雨,心里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迷茫与纠结。珍珍今年三十五岁,一米六零的身材,桃眉杏眼,柳腰瓜臀,一张瓜子脸既生动又抒情。在这百十来号人的村庄上,也称得上是一位顶尖漂亮的美女了,有人说她是西施投胎,也有人说她是仙女下凡,更有人说她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算是糟蹋了。(这主要是针对她老公而言,她老公金明松,既黑又矮,长相与他的工作比武大郎好不了多少。
   有人怀疑这是武大郎与潘金莲转世,不然怎么会成就这段不般配的姻缘。)她长得标致,人品也好,从不以貌取人,不以色迷人,是一位典型的良家妇女。
   她在附近的一家企业上班,因为近来企业销售处于淡季,厂里三天二头地放假,今天她又休息在家。上午,听组长说这里马上要拆迁了,镇里的干部都下到村里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就此将告别老宅住进新居,担心的是只有一套宅基地,自己那两个双胞胎儿子长大了该怎么办?
   这俗话说“女大三讨饭蓝,男大三金门槛。”珍珍寻思着丈夫明明比自己大三岁,家里也不见得有钱。一旦拆迁这建房的钱又是一个问题。至于其它拆迁上的一些事情她一无所知,对于如何评估,如何分配地基,如何……她有点忧心忡忡,她忽然想起自己娘家前几年已经拆迁了,现在房子都建好了,有必要去灵灵市面。
   或许能掏到一点这方面的乖处。中午她去了一趟娘家,在小区一个转弯路口,她碰到了娘家隔壁婶婶胡珍。胡珍以前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当了二十多年的村干部。别看她瞎字不识几个,可脑子特灵巧,思路也开阔,鬼点子多,前几年因年龄关系她已退下来了,现在家里照管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孙子。尽管上了年纪,可她的思路依然灵活,家里大事难事都由她拿主意。她们两人一见面寒暄几句后,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到了拆迁上。
   “现在村里把地基管得很严,因为地基太值钱了,听说现在一个地基已涨到30万了。”胡珍婶婶捋了一下花白的头发神秘地对珍珍说。“啊,真的啊。”珍珍的额头上扭起一丛皱纹。她有点惊讶,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地基会值那么多钱,她想自己和老公结婚十二年来,辛辛苦苦打工到现在除了吃过用过还不到这个数呢。她只知道一家只有一个地基,不知道怎么样的家庭才能立户,她只知道只有分家了才能得到二个地基。她有点孤陋寡闻。
   “珍珍,其实要两个地基也不难。”她把她那张大嘴靠近珍珍的耳朵,压低声音,“只要你跟你明松离婚,便能得到二个地基了。”她用那对精明的老花眼瞧了一下珍珍,“我家儿子与儿媳妇前年也离了,不过现在又复婚了。”她说得非常轻松自然,微胖的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啊!”她非常吃惊,她感到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她做梦也想不到为了一个地基竟然要离婚,她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离婚对她来说简直是要她的命。“婶婶,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想从她的嘴里知道一些其它的办法,因为她不想离婚,她怕影响到两个儿子,影响到整个家庭,哪怕是假离婚。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政策是孩子达到二十二周岁才能立户吗?你那对双胞胎儿子才几岁呀?”胡珍婶婶反问道,到底是当过村干部,建房政策吃得非常的透彻。
   珍珍朝着胡珍婶婶苦笑了一下,离婚,离婚,嘿嘿。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骑着电瓶车走了。她时不时地抬头望着那些漂亮的小洋房,心想要是自己有两幢这样的小洋房就没了后顾之忧,那该有多幸福啊。到了半路,珍珍意外地碰到了小时候最要好的小姐妹玲玲,玲玲的家就在这小区里,离这不远。好姐妹不期而遇,有说不完的家常话,玲玲盛情邀请珍珍到她家去坐坐,机会难得,珍珍便爽快地答应了。不多时,玲玲的家就到了,玲玲的家和其他的房子一样,三间打底,总共四层半,这半层是屋顶兼储藏室了。珍珍抬头看见紫红色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墙面都贴上了橙黄色的墙砖,显得金碧辉煌。正间装了一对锃光闪亮的钢制防盗门,散着富丽堂皇的霸气。
   旁边一块敞间的雕花半透明玻璃透着洋气。屋里桔红色的大理石光滑如镜,墙壁涂得雪白雪白。珍珍看看这看看那什么都觉得舒服惬意。她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两幢房子该多适意,将来自己老了,在这样舒适的房子里为儿子们看管小孩,那是一桩多么快乐的事情啊。玲玲客气地一边搬凳让座,泡茶,一边询问着珍珍的情况,好友邂逅,话自然多,东扯西扯又扯到拆迁上来。“听说你们那里也要拆迁了是吧,珍珍我可告诉你,这拆迁建房学问可大着呢,你可要学着点啊,这吃亏便宜,可够我们做半世的牛马活哩。”玲玲作为过来的拆迁户,拆迁当中的一些猫膩,无疑比珍珍懂得多,所以她很有说话权。
   “我们那时在房屋评估之前,对房屋进行了突击装修,走廊上安装上了铝合金窗,水泥地皮上地上铺了大理石,这些都有人上门来联系的。还买了台电脑,反正除了吃的穿什么的都有赔。”她停了停又继续说起来。“铝合金窗只需几百块钱租金,评估好了他们自己会来拆卸,你只要动动嘴,评估时可赔偿好几千块,真是一本万利。”她越说越玄乎。“我们那时还借了一头老母猪和一窝小猪,评估人员前脚到,老母猪就已经在我家的猪圈里了,他们后脚一走,那头老母猪便到了第二家,嘿嘿,这一进一出,可有一只辫子呢(一千元)真像变戏法一样。”她说得眉飞色舞。“不过没几天这头老母猪给活活累死了,怪可怜的。”她似乎非常同情那头累死的老母猪。“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地基问题。”珍珍开门见山说出内心深处的忧虑。
   “这个简单,你不是要两个地基吗?离婚!回去马上跟你老公离婚。”玲玲与她婶婶的点子如出一辙,简直是她婶婶坏点子的翻版。“这个……”珍珍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喉咙口又咽了下去。“这个有什么难为情的,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现在夫妻离婚已经是家常便饭,昨天我们隔壁家的那对夫妻说离就离了。”玲玲朝着隔壁的方向努了努嘴,解释道。“可是……”珍珍像秋天里霜打的茄子,害羞地低着头。
   她心里想怎么这里的人都是这么个德性,动不动就提离婚两字。俗话可是这么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夫妇。”“可是什么,没什么可是的,你又不是去偷野男人,一点也不害臊,再说地基拿到手,房子造好后可以马上复婚的,这可是几十万的人民币啊。”玲玲理直气壮,说得头头是道。
   珍珍被玲玲说得哑了嘴巴,沉默了好一阵工夫,她若有所思,“其实我们俩过得并不开心,只是为了两个孩子,才凑合着过。”在最要好的小姐妹面前她终于按奈不住内心的痛苦,将自己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秘密抖了出来。“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都是你父母包办婚姻的结果。”玲玲为珍珍抱不平。
   “唉,这都是命啊!”善良的珍珍叹了一口气,将不开心的生活归绺于命运的安排。“你们过得还好吗?”珍珍倒关心起玲玲的私生活来。“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别提了,与你好不了多少。”玲玲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喊珍珍喝茶,“我是自由恋爱,可是我现在一点自由都没有,唉。”玲玲唉声叹气,好像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委曲得要命。两个女人都不想再触到彼此的伤心处,话题也就嘎然而止。看看天色不早了,珍珍告别了玲玲,骑上电瓶车又到娘家转了转,便匆匆忙忙地回家做好饭,等老公下班回来。今天娘家之行对珍珍来说应该称之为不虚此行,她像被做传销的人洗了脑子似的,脑瓜子里除了地基以外一片空白,思想观众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她的脸皮似乎一下子厚了起来,为了得到地基,她不再顾忌什么,她要向老公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上了楼,先钻进卫生间,漱洗完毕。
   她走进卧室,脱了外套,将身子放进床里,然后钻进那条薄薄的被头里。她老公金明松正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机,“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珍珍神秘地瞟了一眼老公。“什么事你说,只要不是向我要钱。”此时丈夫脑子里除了钱没别的东西。“老公我们离婚吧。”她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的丈夫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否则就是妻子的脑子进水了。他按了一下妻子的额头。“你不是在说梦话吧。”丈夫无心再看电视,瞪着双眼盯着妻子。“我不是为了自己而要与你离婚,我也是为了两个儿子,为了这个家。”珍珍推开丈夫的手,仍然用一副正经壁板的面孔解释道。珍珍的丈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坠落云海雾雨,真是见了鬼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出要离婚,莫不是我经常小弄弄惹恼了她。
   “老婆,我以后不赌钱了,我知道赌钱不好,我以后改还不行吗?”丈夫以为老婆为了自己赌钱才要与自己离婚。“唉,你呀,要是为了这个我早就跟你离了,为了你那个……。”珍珍皱着眉头,白了丈夫一眼,提高了嗓门,神情依然严肃。这下珍珍的丈夫心里更急了,额头沁出了细汗来。难道她还知道我寻小姐风流的事?丈夫的脸色有些难看,两只手心也是潮粘粘的,他胡乱地抓了被子乱搓。少顷,他的脸上恢复了平静,煞白的脸孔有了红润。
   他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蒙着那层透明的遮羞布干什么,不如捅破天窗说亮话,来个痛快。想到这,珍珍的丈夫倒是没有了一点儿负担,他正要开口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无话可说,离就离吧。但没等他开口,珍珍抢先开了口。“我说咱俩是假离婚,目的是向村里再要一套建房地基,这样,两个儿子的房事就解决啦,笨蛋。”珍珍的脸上不再严肃,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两只眼睛像两朵绽放的桃花,那张瓜子脸上飞出一抹淡淡的红晕。随即她又用手捂住了嘴巴,把笑声扼杀在喉咙口。“唉,我的妈呀,你怎么不早说呀,害得我心里不是心里。”可怜的丈夫吓出一身冷汗,他用手捋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听到老婆说这是假离婚,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叹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否则假离婚真的要变成真离婚了。
   “我也是今天从娘家那边了解到的,想要两个地基,只能用这个办法,她们那里都是这样做的。”珍珍解释道。“既然是为了地基,这个我也同意,不过不要弄假成真噢。”珍珍的丈夫做了个鬼脸,想试探一下老婆,看看她的反应如何。“你个死鬼,难道你真的想离婚啊,不过我提醒你啊,以后少打打牌,多干点正经事,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那晚,夫妻俩商量了好久,最后决定明天就到民政部门去办理离婚手续。想到一次假离婚就可以得到一个30万的建房地基,两人越想越开兴,说到高兴处,珍珍的丈夫兴奋地在妻子的脸颊上深深地吻了一下,随即关了灯,须臾,床上响起了吱嘎吱嘎的缠绵声。第二天早上,夫妻俩来到市婚姻登记处办理离婚手续,工作人员看了他俩一眼,问:“你们俩为什么要离婚?”珍珍板着脸抢先回答,“感情不好。”工作人员打破沙锅问到底,“什么原因?”“是我到外面找小姐。”这回是珍珍的老公抢先回答,他说得非常轻巧,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话语里透着一种男人特有的自豪感。
   珍珍听老公这样回答,先是一愣,然后想他为什么不说自己打牌,这是昨晚两人商量好的词,却偏要说自己有外遇,难道他在外面真的有女人。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不会的!不会的!她心里寻找着理由为自己解释,他喜欢弄牌,而不是弄女人!他外面绝对没有女人的!他这副模样有谁喜欢他?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婚离掉。珍珍这样想着,随口说道,“对,他外面有个女人,已经有二年了,我实在受不了啦。”
   说完,鼻涕眼泪一齐涌出来,她装得很像,决不亚于一名专业的电影演员。金明松听了妻子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难道她真的知道我和那个小姐的事,自己认识那个小姐确实已有二年时间了,无聊的时候也去找过她,难道她离婚的目的不是为了一个地基,而是借着地基来哄骗我真的跟她离婚?转念一想,不会吧,女人如果知道自己的男人有外遇的话,在家里一定会像孙悟空那样大闹天宫的,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的。更何况昨晚我们俩还……妻子平时又没什么心计,会这么深藏不露?看来又是虚惊一场,是自己多虑了,不管怎样今天还是先把婚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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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我个人认为这是一片很不错的短篇,通过主人公珍珍一时的贪念,依次引发出一系列的小插曲,让读者在看文章故事情节的同时,不得不深思,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人们的道德底线在滑坡,经不住金钱,权利,美色等欲望的诱惑,于是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恶果,流失了不该流失的美好。谢作者赐稿,请作者再投稿件时确定题材。编辑海棠依旧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31101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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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张瑞良        2013-10-21 08:44:07
  本来就确定了呀,是一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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