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电梯随想(散文)
一、电梯初印象
上高中时,宿舍在五楼,也就是我们宿舍楼的顶层。有人就问:那么高的楼,有电梯吧?(因为那时我们住的都是平房,偶尔能看到的办公楼或是大型商场也大多是三层、四层,五层的都极少。)每当这时,我只是笑笑:我们的双腿就是11号电梯。后来,听一位“明白人”说:国家有规定“要八层以上才可以安装电梯呢!”这也就是我在现实生活中,对电梯最真切的感受——尽管这感受只能来自于想象。
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秋林安装了一部手扶电梯,当时,人们都纷纷传颂:“知道吗?秋林安电梯了,象输送带一样,人站在台阶上,不用动,就能上到二楼……”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心,利用周日休息的时间,带着六岁的小外甥去了秋林。
只见电梯口围着很多人,可谓是男女老少俱全,都等着上电梯。一来可能是那电梯的运行速度有些快,人们一时难以适应,二来,可能是人们好奇加恐惧的心理在做怪,每个人(特别是第一次上那电梯的人)都在上电梯前,做着准备工作:眼睛直直地盯着电梯底部不断“涌出”的一阶阶楼梯,手把着旁边的扶手,瞄准了一节楼梯就踩上去一只脚,然后手用力地握住扶手,另一只脚也跟着踩上电梯的台阶。往往都要在电梯上晃一晃,或者调整一下两只脚在电梯上的位置,因为有的人会一下子踩着两级台阶,待台阶运行升高后,就只有脚尖在上一个台阶上,脚后跟原来踩着的那个台阶变成了下一级台阶,如果不及时调整一下脚的位置,那脚尖吃劲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还有的人,两只脚不在一个台阶上,呈跨步姿态,还要及时调整一下,否则,自己难受,别人看着也觉得好笑。待调整工作做完,人已经被电梯带到半空中,还没等尽情享受这电梯带来的不用走就能上楼的快感,就又该开始了下电梯的“艰难”了。接近楼梯顶端时,又如踏上电梯时一样,眼睛紧紧地顶着电梯的台阶,还没等自己所在的台阶运行到电梯尽头,就早早地抬起一只脚瞄着那电梯尽头的平台处,有时自己觉得时机掌握得不错,等脚一落地,却还在电梯上,身体不由得再晃上一晃,脚下紧着垫上一步,踉踉跄跄地“逃离”电梯。有过第一次乘这手扶电梯的经验后,能体会到其中乐趣的,就有意无意地再从步行梯下来,绕回到电梯的底部,多乘一次电梯,多享受一下那不用走就能上楼的愉悦。有的人,却从此谈“电梯而色变”,拍着胸口直呼:吓死我了,我可再也不敢上那电梯了!
大人们如此,小孩子们可就只剩下快乐了。只见小外甥极“老练”地连蹦带跳地上了电梯,还能在电梯上跑几步,然后又蹦蹦跳跳地下了电梯。我惊诧于小外甥的机敏,一问才知:“我早就跟我爸来坐过了!”就是这早就跟他爸爸乘过这电梯的小外甥,对这乘电梯的快乐“情有独钟”,一再要求我陪着他“再坐一次”。而他这“再坐一次”又总是还有下一次。也不知道乘这电梯上去过多少次,又从步行梯走下来,回到电梯口,“再坐一次”。终于,有个人不慎将鞋子卡在了运行中的电梯台阶的接口处,电梯被迫停止了,我才有机会拉着小外甥离开,从此,再不敢带小外甥“去秋林”了。
第一次乘升降式电梯是在沈阳。九二年去大连学习,回来的时候,在沈阳停留了一天。当时住的是和平旅社(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旅社了,更不知道还叫不叫这个名字了)。第一次被人引导着走进电梯里,看着电梯服务员随着乘客报出的楼层号码在电梯门旁的一排数字键上按着不同的数字时,还伴有提示声,心莫名地砰砰狂跳起来。随着电梯启动的呼呼声,脚下一沉之后,身体有轻微的摇动,感觉到自己在升腾,只是这种感觉多半还是来自想象。待到音乐提示声响起,脚下一飘,身体又一晃动,电梯门打开了,走下电梯,还是觉得脚下有晃动的感觉。心里觉得好笑:这第一次坐升降式电梯跟第一次坐火车的感觉这么象啊!记得第一次坐火车时,下了火车,还是觉得站台跟火车一样在晃动着。
第一次乘“露天直梯”的感觉,更多的是对那眼前急速升降的景物有着深厚的兴趣。那种视觉上的冲击,算是对之前在封闭的升降式电梯里那升降的感觉加想象的最直观的补充和完善。
二、和电梯有关的故事
一次,在当地最大的地下超市,当我和上高中的儿子选了一车的东西“满载而归”时,虽然口袋是瘪的,心情却是愉悦的。我们一边说笑着,一边踏上出口的上行斜梯。儿子一边兴奋地继续演绎着他未尽的话题,一边本能地用长长的腿向前顶着购物机,意思是免得车子向下滑。我注意到了儿子的这个小动作,就用手指了指车轮:“这车是超市特制的,应该有防止车子向下滑动的设置,试试看——”儿子尝试着稍微向后撤了下腿,见车子只是轻微地晃了一下,并没有向下滑动;又试着松了松推着车子的手劲,车子又是一晃,就如钉在了向上倾斜的电梯上一样了。儿子用手抹了一下脸,很难为情地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惜了我那些力学知识,输给了所谓的人性化设计。”
去年冬天,我去劳动大厦六楼找位朋友,可一进大楼我就晕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只看到一个可以通到二楼的步行楼,却没有发现电梯在哪里。由于离下班的时间很近了,心里有点急,实在没有耐心去四处寻找电梯的所在,就急急地走到正在交接班的几位保安的面前,本来想说:“你好,打扰一下,能告诉我电梯在哪吗?”可是一着急,嘴里冒出一句:“请问,我怎么能上到六楼。”说着,我还仰起头,用手指了指上方。年轻的保安们正在说笑,其中一个扭头看着我急得发红的脸,极温柔地笑了笑:“你可以飞上去呀!”边说边用手也向上指了指,接着手指转向右侧指了指,跟着补了一句:“你真得快点飞了,要下班了!”我边说着“谢谢,我这就飞上去。”边向保安指示的方向跑去。当我办完事,慢腾腾地从电梯里走出来时,才回味出刚才那一问一答的味道。
前段时间住院,一天护士通知我先去一楼续费,然后再回来输液。当电梯门打开时,里面只有一个从十五楼下来的男人,我走进电梯。原来很拥挤的电梯,因为是输液时间,才得以如此宽松。那男人主动问我:“护理啊?”我犹豫了一下,直言相告:“不是,我自己住院。”“哪科?”“呼吸科!”“哪的毛病?”他问到这里,我心里这个气啊,真想回他一句:“我长脚气了!”好在这时电梯到了一楼,楼梯门一开,我似身后有鬼追着一般“逃离”了电梯。
交完费等电梯的时候,刚才电梯里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心里想:那人的刨根问底也没什么过份的,也许是医院这个特殊的环境让人的内心都很孤独,渴望着与人亲近吧。
当电梯门打开时,里面空无一个,在里面靠右侧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红红的果子,是那种应季的大沙果,很甜、很脆、很好吃也很贵。直到电梯门自动关上了,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靠在电梯的左侧角落里。低头看着那些果子,想象着它们是如何被遗落在这电梯里的呢?是哪位来看望病人的亲友由于着急,或是由于其它什么原因使得这些果子没能被带进病房,蕴涵着温暖地被放在病人的床头柜上。看看那些果子,并没有沾上泥土,也没有被摔伤的迹象,如果,不是在这医院的电梯里,或许它们会被捡起来,带回家,好好冲洗一番,还是很美味的。虽然这样想,也觉得这么好的果子就这样丢掉了实在可惜,却没有弯腰把它们捡起来的冲动。
正想着,电梯停在了六楼,上来一位先生。那位先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果子,嘴角拉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地伸手去按了电梯的关门键。
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那位站在门口的先生下去了,又上来二男一女。那两位男士对电梯里的一切似乎是视而不见,只是专注地看着电梯上的楼层指示数字在不断地跳动。那位女士只看了我一眼,就低着头一直看着那些果子,直到我在十四楼下去,那女人就一直看着那些果子。当电梯门在我身后关上的时候,我猜想着那些果子的命运:它们本应是礼物,却在一瞬间变成了“弃儿”,或许它们会被那个怜惜之人谁带回家?或许会被清洁工扫进垃圾箱?多思多虑也许是生病的人的共性吧,尤其是多愁善感的女人们!
…………
三、朋友如电梯
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朋友的选择比做乘电梯,我被震憾了。当时只觉得心跳加速,脸上的热气直往头顶冲。
“朋友,其实就是一个不断筛选的过程。你在选择别人,别人也在选择你。这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有时是同步的,但,更多的时候是无法同步的。这就象是乘电梯。当电梯来的时候,正好有与你相投的人跟你一同走进电梯。这电梯可能是同一部,也可能不是同一部,这都没关系。当你想要走下电梯时,你才会发现,如果那个与你相投的人能与你一同走下电梯,或许在同一个楼层还能再见,你就是幸福的,你们还是朋友;如果你走下了电梯,而你的朋友还在乘着电梯上升着,这就说明你已经被抛在了后面;如果你的朋友走下了电梯,而你还在上升,说明你曾经的朋友被你丢掉了,你会在上一层寻找到新的朋友……”
这电梯的上上下下,就是个人的能力和心态,随着阅历的改变,如果一直有老朋友一路同行,那就是如高山流水般的情意;但,更多的是在不断的选择和被选择中,就象有的人叫了电梯却走开了,当电梯门打开时,他却错过了,也耽误了电梯里的人的时间;而当你走到到电梯口,发现前面已经有人叫好了电梯,又恰好是你要去的方向,你就可以省很多力;最幸运的是,当你刚一走到电梯口,电梯的门打开了,正是你所要的方向……
四、写在后面
一部电梯,无论它是升降式的,还是倾斜状的,它的功用只有一个:代步。但,因电梯而引发的思考,却可以无限拓展。因为电梯的代步功能把人们从身体的劳累中解脱出来的同时,还为人们节约了时间,从而使人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思考……
二0一三年十月二十六日晚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