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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绿野】秋(小说)


作者:宇蓝 进士,6416.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229发表时间:2013-10-29 12:03:17
摘要:我们只不过是彼此生命里的匆匆过客,需要时的一剂添加剂而已。不要期盼对方会给你什么,因为你也不曾为对方奉献什么。所以不要苛责对方,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绿野】秋(小说) 我们只不过是彼此生命里的匆匆过客,需要时的一剂添加剂而已。不要期盼对方会给你什么,因为你也不曾为对方奉献什么。所以不要苛责对方,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秋站在海边,任海风吹得自己全身冰凉,头脑冷静了许多,年逾不惑还痴心期盼有份心灵的慰藉,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出该埋怨何人,只是思想上有些不知足。
   他出生在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里,那时的社会物质生活相当匮乏,不像现在没有四季,没有南北之分,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
   秋上有四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是家里的独子,家庭地位可想而知,那时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随他挑拣,姐姐们只有拿眼看着的份,大姐比秋大二十岁,当秋懂事,她已经出嫁了。秋不知道在烈日骄阳下汗流如注是什么感觉,更不知倾盆暴雨里赶收场院里的粮食是何种滋味。
   秋在老师眼里是好学生,在父母眼里是好孩子。学习成绩遥遥领先,家里的大事小情不用他操心,父母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你只要读好书就可以了。
   因此秋是父母的期望,姐姐们的荣耀。一张张鲜红的奖状贴在墙上,给那间发暗,破落的屋子增色不少,逢年过节,那些奖状就成了父母向亲戚炫耀的资本,秋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后边的路还很长,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才可以达到人人羡慕的人生高点。
   转眼秋读初三了,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年,不巧的是适逢县里要求学校合并,而他们村子里又不同意,老师却被抽调走了,同学们也就如同放了羊,没有人管教约束,没有作业,每天都乐得个自由自在,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
   秋随着同学们一起玩过了初三这关键的一年,中考成绩就可想而知了,他没有考上重点高中,上了普通高中。
   十八岁的秋彻底务农了。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秋得到了锻炼,随着年龄的增加,婚事摆在了眼前。
   父母年迈;又没房,婚姻成了问题。因为还算比较稳重,所以媒人为秋介绍的也不少。有女方搭上房子的,反正是自己压根都不想选的。那时的人们,为了挣钱生存,也有人为了躲超生,他们远离家乡,踏上了那片黑土地,用自己辛勤的双手打造出新天地。
   为了找到合意的媳妇盖新房势在必行,秋辗转反侧了几宿,终于下决心闯关东,随着滚滚的人潮,秋也踏上了那片到处蕴藏着希望的热土。
   高高的白桦林,白雪皑皑,大地一片雪白,伐木工人穿着棉衣,脚蹬靰鞡,穿行在雪地里,齐膝深的白雪被人们踩得嘎吱乱响。太阳穿过树梢播洒一地耀眼的光线,逼得人睁不开眼睛,秋眯起眼看着这个白茫茫的世界,领头的人大声呼喊着,有人带头唱起了山歌,四面回音传出好远。
   秋的心思也随着歌声飘回了家,家里的老妈可好啊?妹妹是否又长高了吗?父亲的哮喘是否在今年减轻了呢?这一肚子的心思化为了力气,一会功夫,头上浮起一层热气,摘掉帽子,摘掉手套,扒掉棉大衣,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因为大家都希望拿着钱回家过个欢乐的团圆年。
   一年的辛苦没白费,秋把挣到厚厚的钱缝在了内衣里,怕在路上出现不测,怀着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登上了回家的路程,一路还算顺利,平安到家。
   父母很好,妹妹确实高了,看见哥哥高兴地一个劲的笑,“哥,你不会再走了吧?”母亲眼巴巴的看着秋,“再去一年吧,这次挣的钱不多,我虽然在外边受点累,可咱爸妈轻快些。”“才不是呢,家里的地也需要人干,农忙累死人。”“让姐姐们帮一把。”“都一个时节忙,谁顾得了谁。”看着妹子拉长的脸,秋无语,因为挣回的钱还不够盖新房,也就不能说媳妇,说媳妇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
   妹子没等秋回家老早就急着嫁人了,说是受不了累,也没个帮手,年迈的老父母,盼着秋早日回家娶亲成家。
   俗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农村女儿赡养老人意识淡薄,儿子天生就应该养父母!几千年来亘古不变。
   为了父母,秋回到了死气沉沉的家乡。
   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理想没有了,只有脚踏实地,拼命干活,家里的责任田全指他一人,这时的他已经是二十大几的年龄了,步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父母着急,在不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的情况下定下了一门亲,匆匆把他送入了洞房。
   新婚的喜悦暂时遮盖了他的忧伤,新娘子无限温存的让他恢复了男人气概,这种气概可悲的只存在了几个月,就灰飞烟灭了。
   起因就是那支短笛,媳妇不愿意听,还发誓如果在听到就给他扔到灶膛当柴火烧了,他是哭笑不得,忍气吞声的收好笛子,只在夜深人静,月色晴好的时候,独自到田野里享受笛子带给他的欢愉,
   秋在怒视着妻子,根本听不清妻子在说什么,那一张一合的嘴巴,叫嚣着,发出愤怒的呻吟,他无力挣扎与辩解,只是愤怒的看着妻子。
   时间不经意过了半天,太阳已经不是正中天,偏离到了地平线,一抹血红的夕阳残照,好美的一幅画面,怎么就让那种凄厉的呻吟给破坏了呢,他起身捋捋自己荒草一样的头发,使劲摸了一把脸,看来又要自己做饭了,吃什么不重要,关键的为孩子做饭,这是老例子了,妻子生气是不会做饭的,她只会躺在床上,等着时间来抚平哀伤,等再一次的日出来继续生活。
   孩子已经十几岁了,不好好学习,一心的要出去打工,可他不愿意孩子打工,一来年龄小,二来没处世经验,不知道社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放心。其实孩子早已经不去学校了,只是每天装出上学的样子在糊弄。
   这不今天回家到了天擦黑,身上的衣服撕了一个大口子,脚上的鞋子也巴着嘴在笑着,孩子顺着墙边遛进屋子,秋看着孩子灰溜溜的样子就来气,他想先吃饭吧,吃晚饭再理论
   饭是面条。那种清水面,没有滋味一如他们的日子。看着孩子毫无表情的吃完了,他要起身回自己的屋子。“你先坐下,这一阵子学习怎么样,”“就那样,”“没有考试吗?”“老师忙,没考。”这时的妻子倚着门框不屑地说,“说不出理由就拿孩子撒气,有本事你把事情说明了,不要拿孩子挡箭牌。”他立时闭嘴。孩子厌恶的瞅了他俩一眼,“吵吧,再吵我就不上学了,随着涛子他们出去打工,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货色,遇事就知道躲着,你爹外面找了相好的,你也要撇下我不管,好,你们都离我远远的。”那张气得铁青色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魔鬼一样,他不忍心看下去,也无心再吃饭,衣衫不整的出了院门。
   “你走吧,去找你的心上人,她会给你安抚,臭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身后继续传来妻子凄厉的叫骂。
   风是暖的,因为这是春天,柔柔的拂过脸庞,叫人心里宽慰,舒服,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在家的一幕,顺着刚刚发芽的柳岸,走着,河水静静的流淌,没有气息,月亮悄悄爬上天空,河水变成了一条银链,一直伸展到看不见的地方,悠远绵长。
   他摸出随身带着的笛子,那是一支短笛,声音清脆宛转曲调悠扬,他吹了一曲《骏马奔驰保边疆》,意犹未尽,《敖包相会》缓缓传进耳膜,幽幽的流进夜空,那是美的意境,他仿佛又回到了在山里伐树时节,他吹的是《洪湖水浪打浪》,那个曼妙的身姿随着他的乐曲,翩翩起舞,令人心醉,他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因为喜欢文艺,她就喜欢黏在他身边,老让他吹《长相依》和《敖包相会》,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吹给她听,只有在深夜他们到田野里,悄悄地吹,她陶醉在乐曲声中。
   秋觉得他俩的心是相通的,不用语言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思,那时的生活条件是艰苦的,可他们的心里是甜蜜的,幸福的,快乐的。可惜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他们要分别了,难舍难分,希望她的家人允许秋带着她回关里老家,那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人在一起。
   文化大革命结束,改革开放包产到户,个人单干。人们沉浸在自我拥有的膨胀里,各种声音充斥着视听,浮躁的年轻人不再喜欢传统,从港台,国外,传播着新奇特。
   因为家庭条件不好,秋的那个相好家里坚持不许他们在一起,拆散了这对有共同爱好心灵相通的鸳鸯。
   在农村新婚讲究的是几大件,几条腿,他没有,有的只是自己的双手双腿。他感到灰心丧气,可看到年迈的父母那双巴巴的眼神,他挺直了脊梁。
   媳妇的嚣张气焰从儿子的降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好像她是这个家的有功之臣,都得围着她转,都得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稍有不顺,就拿孩子做要挟,动辄断了孩子的奶水回到娘家,看着孩子的份上,父母,妹妹都忍气吞声,让她一码。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她也变本加厉的欺负家人,首先要分家,觉得秋自己撑着这个家他们吃亏了,父母迫于无奈,勉强答应,分了家,
   春天看到老父亲一人弯腰屈背在田里忙碌,他于心不忍过去帮着干,几次后,被媳妇发现了不依不饶,说他吃里扒外,胳膊肘子外向,不和他一个心思过日子,父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为我们,我们领情了,你妹妹也大了不用过来帮着了,免得家庭不和,她要死要活的折腾人。”
   社会形势是有本事的人自己想办法,干起了别的行业,不再一门心思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有的开始了小手工作坊,有的出去承包工程,有的开发楼盘,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农村的变化也飞速进步,人们不再住着茅草房,盖起了宽敞明亮的砖瓦房,镶上了铝合金窗户,把家里找的明晃晃的敞亮。
   秋不甘落于人后,也寻思出路,在朋友的帮助下,他揽到了一份不算轻快的营生,每天起早贪黑,早晚忙碌换来了一家人的吃穿无忧,新房明亮。只是当他路过父母家里那矮小的茅屋时心里他别扭,他也曾偷着给父母钱,但父母怕事觉得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发现,那鸡争鹅斗人年迈的老人更加噤如寒蝉,谈虎色变。
   科技在发展,计算机,手机的普遍存在,既是好事也滋生了丑恶,有人没有好好利用他们的价值,而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人利用网络来排解个人的私欲。
   秋从开始的抵触,到接受,到熟练,到老辣。是一个蛹变飞蛾的蜕变过程,也是一个痛并快乐的过程。
   秋希望在网络找到个知己,找到个心灵的港湾,他想在那里建立一个自己的伊甸园。
   他的网名叫尘缘,遇到了昨日重现。
   每个网遇的开始都是一样的美好,逐渐的火热,渐渐升温,到了彼此相见恨晚,恨不得立时可以相聚互诉衷肠。
   他们相约在一条大河的岸边相见,那是一个微风习习的中午,不冷不热的天气让人觉得心情也好,秋先网友一步来到河岸,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还有岸边那婆娑舞动的树枝,他不仅心神摇曳。
   高跟鞋敲击着水泥地,哒哒哒传入耳膜。一件明兰风衣紧裹着她曼妙的身体,袅袅婷婷间散发出慵懒的气息。没人可以理解是什么原因使她看上去既漂亮又散漫。
   他们坐在岸边,因为彼此的熟悉,少了些拘谨,昨日重现脱点鞋袜,把脚伸进凉凉的河水里,上下拍打着水面,激起的水花欢腾的跳跃舞蹈,随着水花的扩展,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不见了,水面再次激起新的一轮水花。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聊了很多,意犹未尽的挥手告别。
   但往往人又脱离不了现实,并不是说你想怎样就可以的,时间沉寂了热情。理智与猜测再次占领了脑袋,秋想出了一个办法,来试探对方,可巧对方也想出了同样的办法来试探他,结果可想而知,一拍两散,俩人都仰天长叹:网络真虚拟,不可轻言相信。
   秋再次跌入现实,还得守着家里的人,还得每日忙碌操劳,还得继续活着,
   儿子不见了,已经有几天了。传说是几个半大小子结伴去了南方要自食其力挣大钱,老婆慌了,脸色蜡黄没一点血色,不再吵嚷,只一个劲的低泣,盼着他会去寻找儿子,秋心里也想去寻,但转念就不去了,他觉得孩子锻炼锻炼也不是坏事,自己不也从那时苦撑过来了吗?
   家里没有了动静,女人走路时轻的像一只猫,精神恍惚,手里拿着需要的东西却要来回反复的寻找。
   秋看出媳妇得了病,是精神上的,可他不想给她治疗,怕她到了医院闹事,她的形体一天天消瘦下去,形同飘摇在风中的枯叶,经不起风雨了。慢慢的她不吃不喝了,慢慢的躺在床上不在行动,慢慢的她没有了气息。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了一具毫无任何动态的尸体。
   最后他在没有任何声响的房子里发出一声声长啸,没人理解他为何这般,只是忙碌的帮他办好丧事,形只影单的他,想起了儿子,想起了年迈的父母。媳妇走了,他好像一个外人,把儿子带来,就算完成了一件使命,现在剩下的全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了。
   他可以长舒一口气,可以从头开始生活了,可以吹他的笛子,没人会呵斥他,他也不用跑到黑夜的田野里了,可是他没有感到舒心,没有感到快乐,神情也变得木讷呆滞,只有他自己知道,良心在谴责自己,不该眼看着媳妇死去不闻不问,不该对孩子离家出走置之不理,太多的不应该缠得他喘不气来。
   “你还会生气吗?”
   “不会了,”
   “为什么?”
   “那样受罪的是自己,”
   “可是不生气,代表你世故了,没有了真我,没有了对事物的判断。”
   “一切都淡了,不好吗,那样人的心不遭罪。”
   “我不喜欢那样的人,不冷不热,不温不火,静观其变,一切与你无关,没意思,要爱就爱他个轰轰烈烈,要活就活得风生水起,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打拼的吗?不是与外人而是与一个在一个锅里搅勺子的人,争个你高我低,你死我活,很累的,我没力气再挣了。”
   “天。你才四十几岁就老了,老的如同一只龟。”
   “是,龟可以长寿,”
   “可对一切无所谓的话,活着还有意思吗?吃饱了等饥睏,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我们是凡人,好好活着,吃饱穿暖这就是意义,我不再和你废话,就这样子吧。”
   他拍拍腚上的泥土,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影子的离去,秋无语,一把年纪的人了死了老婆,儿子远在他乡,还有什么可追求的,他再次摸出了笛子,一曲《长相依》回荡着。
   曲子《长相依》时常回响在秋的家里,父母透过窗户看到秋泪流满面的吹着他喜爱的曲子,笛声悠悠,飘出了屋子,院子,飘在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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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秋,一个经过许多心酸无奈的人,外出打工,本来很好,可是因为牵挂家中年迈的父母,只好回家务农。娶了媳妇没过多久,就厌烦了,无休止的吵闹打骂,闹得他无可奈何。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外面的情人也离他而去。孩子大了,一心要出去打工闯世界,尽管他们夫妇百般阻拦,还是偷偷的走了。媳妇彻底崩溃了,变成了疯子,他没有给她治,她死了。撕心裂肺的嚎啕,有谁理解他么?一个令他心烦的人离开了他,他没有得到快乐,相反,他却增加了痛苦。文章层层递进,抽丝剥茧,描述了当前农村村里个别人生活道路上的迷茫无奈,文章心理刻画准确,人物个性突出,语言流畅自如。推荐阅读好文章。问好宇蓝。【编辑秋心】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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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宇蓝        2013-10-29 14:35:59
  谢谢姐姐的点评,问好
2 楼        文友:秋心        2013-10-29 20:29:01
  一个生不逢时的才子,面对生活的无奈,他痛苦,他愤怒,他无所适从,很确切的反映了当前一些人的彷徨困惑和无可奈何。
秋心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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