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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殇


作者:陟云子 举人,5637.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260发表时间:2008-10-14 18:25:51
摘要:人生若只如初见.在桃吐蕊,柳含烟的时刻,那丝丝缕缕的哀愁也许只能用文字来描述.

在一个濒近幻灭的日子里,想起一段不经意的爱情故事来。
   故事的主角是我,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北方一个普通的小镇,故事发生时CS正打得火热。
   在那个时候我对音乐一无所知,搞不清起始符和休止符的区别,同样的,我对情感也是懵懵懂懂,所以我无法确定那段感情持续的时间。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句句温馨的话语萦绕,他们被高高地悬挂起来,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说不清它究竟是带给了我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被烙在了我灵魂深处,陪我在一起直到永远。
   那时有首歌很流行,叫《东北人都是黑社会》,我很快就熟悉了歌词并将它挂在嘴边。一起挂在嘴边的还有一支支中低档香烟,因为我很喜欢嘴中吐出烟圈时那股欣快的味道。就这样,一个叼着烟,唱着俗气歌曲的初中生在大大的校园中满那溜达,当然很引人注目。尽管偶尔也会被宿管叫过去骂一顿,可那时的我并不在乎。我在宿管骂完人后会冷静地回他一句“死猪不怕开水烫”,气的他两眼都能喷出火时我才若无其事的走开。为此,我成了校方眼中煮不烂,剁不动的滚刀肉,老师把我随便塞在一个角落里便不理我了。我“嘿嘿”地冷笑着:“想不理我?没那么容易!”我叫来几个志同道合的哥们儿同学,几人坐到一块打着麻将喝着啤酒,故意将喝酒的咕咚声推麻将的哗啦声弄得很响很亮,惹得前后的同学一起侧目。这几位同仁都是司空见惯,大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照样噼里啪啦地乱堆着麻将牌。几个老师慑于我们几个的威势,不敢来犯。唯有一个女老师不信这个邪,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现自己的车胎上多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图钉。第三天她去上课,又发现粉笔盒中多了一只小小的死癞蛤蟆。我们几个自诩“老子天下无敌”,还仿着电视剧《水浒传》的样子拜了把子。我们恣意的挥洒着自己的青春,网吧和游戏厅成了我们每天必到之处,当然也不仅仅是凑热闹去玩一下,有时顺便问两个小孩要点零花他们也绝对不敢不“孝敬”。学校为此感到很头疼,几次想把我们几个人赶走,可我们铁了心跟定了它,它想甩都甩不脱。我们感到没意思的时候就会自己制造快乐,甚至有时敢拿打火机点认识不认识女生的头发。看着她们惊慌失措满那乱跑的样子,我们也会邪恶地笑出来。平时我做其他事是不太主动的,唯有在这件事上我很执着,几次就将一个女孩飘逸的披肩发烧成一个尼姑头。
   但恰恰在这件事上除了漏子,那个女孩看似普通,实际上是市里主管教育的副市长的宝贝千金。副市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会将他的宝贝疙瘩塞到这么个偏远的小镇中学来,而且还是个住校生。当然,这些都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在这之前我对这些信息一向是很不敏感的。所以我一直认为这是我生命中的一个缺陷。但傻人也有傻福,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走近这样一个女孩。
   她叫蔷,《红楼梦》中贾蔷的蔷。我在那时识字不多,很容易将蔷字联想成强字。我甚至还暗暗纳罕一个女生为什么要取这么彪悍的名字。当我们熟络之后,有一次我曾与她说到这件事,她只是抿嘴偷偷乐了一下,显然是对我无心的嘲讽。现在回想起来,那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回忆罢了,不管这嘲讽究竟代表什么,我想我都不应该去忽视它。
   其实在我烧她头发之前,我与她曾有过两次短暂的碰面。一次是在校学生会承办的学生演讲大赛上,她以一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博得满堂彩,我看着她一身流光溢彩举手投足无不显现出雍容气度的样子,叛逆的心中竟然暗暗为她喝起采来。那次演讲赛我和其他的三四个人本来是约好“大干一场”,随时准备给校方制造麻烦的,我手里还拎着一袋烂西红柿,那是准备给最后的获胜者“品尝”的,然而当我看到她后,临时改变了主意,劝止了几个同仁。他们还很闷闷不乐的埋怨我不够义气,“重色轻友”。后来她果然得了第一名,我临时从校学生会主席手中抢过一把花准备上台敬献,却被几个校方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大名鼎鼎的“捣乱王子”他们岂会不识,我的身上还挨了他们几脚。我一生气,将一袋烂西红柿全扣到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身上,顺手抹得他满头满脸。当我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已走出老远。我追了上去,诞着脸吞吞吐吐地将花递了上去。她瞥了我一眼,很纳闷地咕哝了一声:“我不认识你。”推开花径直走了。我感到很憋屈,口头跟几个哥们说下次让我看到她看她怎么吃瘪。几个哥们大方地说:“过去的就算了”,一直拉我去学校旁边的新开的串店吃烤串。我们学校实行封闭化管理,几个人不敢走正门,翻着围墙出了学校。那天顺便灌了几瓶啤酒,不知怎么就高了,有个哥们跟我说我醉了之后一直在狂呼“妞儿,我爱你!”结果被校门口的保安寻声辨人逮个正着,关了三天禁闭。这样的事在我的小流氓生涯中曾多次出现。我说过就忘了,却不料没多久我第二次遇到了她。
   那是在一个老师的生日舞会上,我惊讶的发现她也去了。我跟那个老师其实并不熟,只是听说有舞可跳才死乞白赖地向老师要了一张票。进入舞会后我玩得很尽兴,什么慢三慢四,伦巴华尔兹,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恰巧这时一曲终了,我想换个轻巧一点的舞伴,刚才那个大胖女人累的我骨头都快散架了。然而纵目望去,清新可人的女生寥寥可数,而且都是舞会的焦点,一长摞儿男生排着队邀请她们跳舞,我也挤进其中一堆,那堆人的中心就是她。我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让她陪同我一起跳,结果被她一口回绝了。她大概认不出今天这装戴一新的年轻小伙和前几天拿烂西红柿砸校工的臭小子有什么联系,所以回答的特别果决。“哼”,不跳就不跳,谁还稀罕你了!我一边骂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一边去求其他女生。然而她们连个“哼”字都不给,冷冷的看你一眼便已是给了你莫大面子。我突然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父母从小离异,我判给了父亲。据说父母离婚是因为母亲有了外遇,和父亲离婚后立即就和那个包养她的大商人去新马泰度蜜月去了,并且一去杳无音信。她早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不体面的儿子,因此也不曾发过片言只语来安慰我和父亲。父亲自此以后性格严重失衡,本来一个性格温顺的人竟变得十分乖戾,动不动就解下皮带往我身上没头没脑的抽。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少回家,如果那也称得上是家的话。父亲的暴躁基因全遗传给了我,包括他的高傲,所以我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一直保持有极强的自尊,不容许他人作丝毫的伤害。
   就这样我终于记住了她。记住了她就意味着我要一血耻辱。可是用什么方法既能出气还能显摆呢?一天在厕所抽烟,几个哥们儿相互间从鼻孔间吞云吐雾,我看着烧得通红的烟头,再看看手中新买的防风打火机,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将想法与几个哥们儿讲了,他们都连呼大妙。于是我们去校门口的小卖店买了他二十支打火机,一人捧了一大把聚到一个教室门口商量我们的绝妙计划。计划决定由人脉最为丰厚的二顺子去查找这个女生的班级,然后再叫最为机灵的铁蛋子去把她引出来。
   二顺子果然不负众望,轻轻巧巧地就查出了那女生在三年九班,还是个文体委员。有性急的人马上就要动手,铁蛋子说现在才12:30,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她保不准不会在里面,如果那样打草惊蛇就没有第二次了。不如等到下午下了第二节课,那样有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可供利用,保证治的她服服帖帖。几人赞同这个计划,于是心神不属,眼神迷离的度过头两节课。等到第二节课下课铃一响,我们就如一群炸了窝的麻雀,猛呼高叫着冲向三年九班。
   快要接近三年九班门口,铁蛋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他大大方方地走到九班门口,冲一个正往外走的男生道:“我找一下季蔷同学。”那男生看了铁蛋子一眼,很意味深长地扭过头对季蔷喊道:“季蔷,有人找!”便从铁蛋子身边钻出了教室。季蔷从椅子上晃了一下身子,冲那男生喊道:“喂,云绍博,谁找我,你说清楚点!”云绍博头也不回地喊道:“你自己看吧!”铁蛋子觑到季蔷已经开始向外走,便将身子向后一撤,兴奋地冲我们几个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赶快做好准备。
   我努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掏出一只打火机用力按了两下,直到火苗烤疼了我的手指,我才很得意的将目光转向教室门口。
   季蔷姗姗来迟的走出来了,铁蛋子待她已走出教室门口,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迎面走了过去:“你是季蔷同学吧?教政治的张老师让我通知你件事。”季蔷问道:“什么事?”铁蛋子扭头看看四周密密的人流,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张老师只让我告诉你一个人,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换个清静点的地方?”可笑她大概是小灶吃多了,对此居然深信不疑:“好啊,到哪里?”“就到那边吧。”他指了指我们几个的藏身之处。于是两人说笑着向我们走近。
   不待她走到地方,我已一闪身跳了出来,向她道:“你该认识本大爷吧!”季蔷愣了愣,显然是从记忆中搜寻到我的影像,再回过头看看一脸坏笑的铁蛋子,立刻什么都明白了:“是你要找我?”我说:“对!我的让你记住我!”说着我纵身一跳,左手作势向她脸上拍去。她果然中计,身子向右一侧,扎起来的马尾巴辫子被我抓个正着。我狞笑着点燃打火机:“火燎猪毛啦!”接着用力地一按,顿时火苗噼噼啪啪的着了起来。季蔷显然生气了,她涨红了脸挣扎着,我却不容许她扑灭头顶的火苗,直到空气中弥漫了那种难闻的气味时我才松开了攥住她胳膊的手,让她弄灭了那团小小的火苗。我说:“给我记住了,本座姓严,名峰,别他妈爱理不理的!”其他几个人一齐起哄道:“小美人,记住了,这位就是人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流三少严大爷!”季蔷冷哼一声,竭力忍住滚动欲出的泪水,转身丢下一句话:“等着去政教处吧。”我看着她那种冷冰冰的模样真是恨得牙痒痒的,于是冲着她的背影吼道:“政教处有什么了不起!张处长和我是老交情了!”回头却没了喝彩声,原来那几个人一听到政教处全都傻了眼。这个张处长非同寻常,整人很有一套。他琢磨出怎样用木棍打人打得最狠而外表又不留痕迹,仅此一招就让学校里所有的闲人们钦服敬畏了半年。当然半年后还是有人犯事栽在他手里,受的那份苦就不必明言了。
   我见他们几个人没了反应,不得不打点起精神道:“没事,怕张敬修那老小子做什么。再说她敢不敢去老张头那儿还是两码事呢。”二顺子道:“唉,我不是怕老张,我是怕我爸。以往几次的事老张总是通知我爸,叫他来一趟学校,等他来了故意让他在学校里老师们面前出丑。我爸一回家就把那火全撒到我身上了。”他指指自己胳膊上的几条疤痕,苦笑道:“这就是上一次被他打的。”各人脸上都是闷闷不乐,还是铁蛋子出来打圆场道:“各位兄弟,今天我们去聚仙楼喝他个痛快,我做东!”众人一听有酒可喝,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各回自己的座位不提。
   我永远也想不到她的报复会来的这么快。刚回到教室,凳子还没被屁股坐热我们那个圆圆胖胖的女班主任就已出现在班级门口,用幸灾乐祸的口吻对我们说:“严峰,你们几个的事犯了,去政教处走一趟吧。”我们几个人目瞪口呆,最后还是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进了老张头的办公室。虽然我们照样做滚刀肉,任凭老张头百般辱骂毫不吭声,可我们毕竟还是人,老张头的话又那么具有穿透力的直往耳朵眼里钻:“你们觉得挺得意是吧?把人家一个女孩子头发给烧成那样!你们知道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就是某市长啊!你们是挺有种,天塌下来扛着,可你们抗得住么?”他数落我们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了你们家长。不过事还没完,我可能会随时叫你们过来。”
   从老张头的办公室出来,低头瞅了一下表,才十五分钟,远远少于他平时苦口婆心唠叨的时间。记得我上次拿花盆砸办公室玻璃他还训了我半个多小时呢!可他的话任谁也掂得出分量,本来神气活现的几个人一下子都成了斗败了的公鸡,闷声不响地往回走。也许是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钩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倒是说话呀!”“说什么,反正也免不了一顿棒子炒肉。”他的话刚一出口立刻被二顺子阴沉沉地顶了回去。狗子嗫嚅着说:“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们帮忙出个主意,我妈骂人,我......受不了!”“受不了就受不了吧,我看现在是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面呢。”又是铁蛋子抛出一句话,仿佛一声惊雷震动了我们所有人。是啊,惹恼了副市长的闺女毕竟不是好玩的事情,我们也许会为这件事背负上一生的代价!“走吧,去聚仙楼去,我的承诺不变,大家还是喝个一醉方休!”铁蛋子又补充道。
   那天聚仙楼的空气很闷。不多的几个食客零散地分布在各个角落里,看起来一个人来喝闷酒的人不少。“几位想来点什么?”“随便,你看着上吧。”铁蛋子很失魂落魄的答道。他其实并不能算我们团队中的一员,只是有时好跟我们凑一下热闹。这件事虽说因我而起,可毕竟他在其中充当了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因此他请我们也很有赔罪的味道,服务员道:“先生,你必须亲自点出菜名,我才好告诉后堂。”她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也就比我们大两三岁的样子,礼节性的微笑很有些腼腆。铁蛋子这一辈子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先生,内心多少有些得意。他懒懒的道:“就来宫保鸡丁,罐香牛肉,素炒里脊,鱼香肉丝这几样吧。”他说着看看我:“其他的你们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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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离异的家庭和粗暴、简单的教育方式造就问题少年,问题少年也有他们的爱憎。小说写了一个特殊的爱情,更揭示了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对于特殊的爱情,小说采用了特殊的表达方式,语言流畅生动,很有地方特色。[编辑:猪不戒]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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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无奈的飘荡        2008-10-14 20:07:59
  语言诙谐,流畅.显出作者不凡的文字功底.问好作者
2 楼        文友:子君        2008-10-14 21:06:59
  看这个让我想起了《斗鱼》
   很美的爱情,真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3 楼        文友:班萨如        2015-09-12 17:33:14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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