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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绿野】晚来一步竟成永别(散文)


作者:秋心 榜眼,44047.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61发表时间:2013-11-12 07:54:32
摘要:沉默,我无言以对,说什么呢?伊人已去,阴阳两隔,再想看一眼也难,比登天还难了。都怨我自己,为什么就会拖到现在?去年冬天就该去的,可是,我没有去。永远的遗憾,是无法弥补的。一念之差,晚来一步竟成永别!


   很早就崇拜抗日英雄史化鹏。史化鹏,原名史长发,男、汉族。1922年2月16日出生于黑龙江省汤原县。1935年14岁时就参加了由中共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1937年编入抗日联军,成为抗联第六军二师少年班战士。1939年进入东北抗日联军第三路军第三支队。先后历任副班长、警卫员、侦察班长,侦察连长等职务。参加了松江省西湖井攻击战、松江省畸形啦子攻击战、嫩江省攻破克山战、嫩江一号机场破袭战、嫩江省配合苏联红军大岭战。由于他善于侦察,作战机智勇敢,不怕流血牺牲,在抗联中被誉为“独胆英雄”“铁孩子”的称号。抗战胜利后,他参加了东北剿匪战斗、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渡江解放中南战役。历任警卫排长、连长、侦察参谋等职务。1949年8月进入朱瑞炮校学习。之后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任连长,主要参加了顺川对空战、仁川对空战、金坪里对空战、安川对空战。1955年被授为上尉军衔。1956年8月转业到北京,在国家电力部工作。由于对他的敬仰,在网络上先后写过几篇关于史化鹏机智勇敢潜入敌人内部侦查敌情和英勇作战的文章。巧的是他的女儿家妮看到了,她很快和我取得联系。
   姐姐,谢谢你,我看到了你写史化鹏的文章,心里十分感动,所以就主动找上门来,希望姐姐别怪。
   你是谁?史化鹏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我是史化鹏的女儿。因为我十分关注他老人家,所以,你写的文章很快就被我捕捉到了,我已经收藏。谢谢你姐姐,谢谢你对父亲的高度评价。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们四十多年了,可是,我们的人民没有忘记他,我们的党没有忘记他,相信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安慰了。
   姐姐,你是哪里人呀?只知道你是黑河人士,不知道是哪个县的,做什么工作?
   我呀,我是嫩江县的,一个退休机关干部。看过英雄的事迹,虽然一知半解,倒也肃然起敬,所以就动笔写了些有关他老人家的文章,文笔生疏,也不知是否有辱老人家英名?
   不,姐姐,你写的很好,哪里会辱没父亲呀,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只是老人家的生辰和去世的时间不符,看你写的是生于9181年,死于1983年,这都不对,我爸爸死于文化大革命期间,不知道姐姐从哪里得来的信息。
   哦,我是在县志上得来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出入,对不起啊妹妹。下次就好了。对了妹妹,不知老人家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成家立业,工作很忙。我的老妈还好,身体健康,精神饱满。
   啊?老妈妈还健在么?在哪里?
   当然在德都啊,我们都在一起。
   老妈妈多大年纪了?
   七十六岁,走起路来像一阵风一样,说话唠嗑有条有理的,一点都不像这么大年龄的人。你看这是我的妈妈,她发来了老人的照片,还有儿女们和老人的照片,抗联老英雄陈雷夫人,王钧夫人和妈妈的照片。妈妈身穿红色毛衫,满头银发,精神抖擞,满面红光。满脸的慈祥和善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谢天谢地,老人家还健在太好了。
   我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我要去拜访老人家,了解掌握史化鹏老英雄的生活工作情况。于是我对家妮说:我要去拜访英雄的母亲。
   好啊,来吧,我告诉妈妈,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想不到,老人家还健在,太好了,我要走近英雄,我不仅要进一步了解掌握他老人家的工作战斗情况,还要了解老人家的生活经历。了解他的个性,他的生活习惯,他的家庭,他的爱情,他的一切。这是抢救性的资料,如果不及时抢救,怕是后悔晚已。
   好吧姐姐,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们随时欢迎你。
   东北的天气说变即变,又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天三夜,没膝深的大雪覆盖了原野,也覆盖了道路。交通事故不断发生。自己想一想,也不着急,老人家身体很好,才七十多岁,等一等吧,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再去多好,这里连个火车都不通,必须做客车才行。省得冷冬数九的遭罪。事情放下了,一拖就是半年多。夏天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就给英雄的女儿打电话,家妮,你还好吧?
   哦,是秋心姐姐,你好么?好久没联系了。
   哦,我还好,妈妈好么?我想去看她老人家。
   哎呀,姐姐,不凑巧,我在天津,给我爱人看病呢,等我回去吧。
   又过一段时间我再次打电话,家妮还说有事。爱人病了,正在检查治疗。过几天还得去天津,给爱人看病。
   我觉得有些疑惑,什么大病呀?怎么一次次的跑天津?随口问,爱人得的什么病?很重么?
   哦,姐姐,没事的,是甲状腺瘤,不太好。
   哦,我一下子明白了,如今的肿瘤很多,但愿别是恶性的,我在心里默默为他的爱人祈祷。你不在家也没问题,不然我就直接去拜访老人家吧。
   不行姐姐,我妈妈身体不太好,还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你直接来,万一老人一激动再范病怎么办?还是等我回来吧。
   没办法,我只好耐心等待。老人年龄大了,还有病,提起当年的老英雄,万一真的上来高血压可怎么办?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事情就这样放下了。大约又过了一个来月,我实在等不及了,就再次给家妮打电话,可是打不通。我只好打到她的单位,电话打得很吃力,第一天怎么也没人接,再就是嘟嘟地响,没办法只好等到第二天再打。可是第二天还打不通,只好给我的老同学史大姐打电话,大姐说,你找她啊,我给你一个电话吧,你打打看看。
   于是,我接通了他们领导的电话。
   哦,你找谁?
   我找史纯建。
   哦?是史纯建还是史纯燕?
   哦,对了,是找史纯燕。
   她没上班,去天津了,给他爱人看病。你找他有什么事?
   哦,我是想看看他的妈妈,了解一下史化鹏老英雄的事迹。
   哦,知道了,他原来叫史长发,可惜,老人家不在了。
   什么?你说谁呀?史化鹏老英雄么?我早就知道老人家不在了。
   不是,是她的妈妈也不在了。
   我的妈呀,他老人家怎么就不在了?前些天还健在的么?
   可是,这是事实。
   老人家走了多久?
   也就十多天。你往史纯燕的手机打吧。
   好的,谢谢!我有些梗咽了。
   我放下手机陷入极度悲痛之中,两行伤心泪水涓涓流下。我不知道怎么会如此伤心?是为老人的不幸过世?还是为英雄的诸多不幸?还是为没能及时与老人见面而遗憾?心里不断的重复这两个字,抢救,抢救……抢救性的历史资料,我还去找谁?老人的遗孀是老英雄的依托,老妈妈在,似乎父亲还年轻,似乎父亲的生命还在延续。可是,这唯一的希望也断了。他的倔强,他的英武,他的个性只有在他的儿女是这里延续了……
   我再次拨通家妮的手机。家妮,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妈妈怎么了?
   哦,我还在天津,妈妈不幸离开了我们……
   她哭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哦,为什么呀?怎么就这么快,你不是一直说妈妈很好么?
   是的很好,可是,我爱人的病不太好,瞒着老人家,她可能是知道了,一股火,范高血压心脏病几个小时就走了。
   沉默,我无言以对,说什么呢?伊人已去,阴阳两隔,再想看一眼也难,比登天还难了。都怨我自己,为什么就会拖到现在?去年冬天就该去的,可是,我没有去。永远的遗憾,是无法弥补的。一念之差晚了一步竟成永别!
   姐姐,不必悲伤了,妈妈走了回不来。有机会我们姐妹见面。
   好吧,还能怎么样?世界上的事情有许多无奈。
   又过了十几天的时间,我再次拨通家妮手机。家妮,你爱人的病好些么?我想去看你。
   姐姐,你过一段再来吧,我母亲突然去世,对我打击太大了,天塌了一样,我都晕了。再加上我爱人得病,弄得我晕头转向,怕是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一定要见到家妮。不能再耽搁了,已经有了一次遗憾,如果再发生什么变故岂不是错上加错。于是,我提前买了车票,匆匆的赶往德都。鉴于家妮的情况,我决意不打扰她,事先和我的老同学师姐联系。她急匆匆从五大连池风景区赶来德都。在她家不远处我们老同学见面了。两双臂膀紧紧相拥……我们有太多的心里话要说,可是更多的话题是史化鹏老英雄。姐姐拉我去饭店吃过午饭,急忙和家妮联系。
   家妮,你在家么?我是秋心姐姐。
   啊?秋心姐姐,你在哪里?
   我在德都,你的家乡。你住在哪里?
   哦,就住在仙山小区八栋八零八号。欢迎你秋心姐姐。
   你爱人有病,不然你就出来我们见面吧,免得打扰病人。
   不用姐姐,你就来家里吧,我爱人也想见见你。
   好吧。我和师姐买了些水果扣开了家妮的大门。
   迎面的家妮高挑的个子,两双明亮的大眼睛像水晶一样清澈透明,看上去为人干练睿智的样子。热情的说:姐姐你可来了,快请进。她身后迎来一位中等身材,沉稳大方的男子,一看就气度不凡,像个机关领导干部。
   姐姐,这位是我的爱人。
   哦,姐姐你好。我们相互握手寒暄之后各自落座。我抬眼望去,宽敞明亮的楼房,最少也有一百多平,装修讲究,连一个灰点都没有。看到家妮的生活起居我心释然。
   家妮说,我妈妈盼你来,盼了好久了,她还说,你秋心姐怎么还不来?不然咱们去吧,别麻烦人家来了。我说,妈妈你别忙,秋心姐姐一定会来的。妈妈也不知声,我知道他在等你来。
   听了这些话,我更加后悔,都怨我,怎么就这样拖拖拉拉,竟然与老人擦肩而过,成了终身遗憾……唉……
   家妮找出了爸爸的照片。那是在抗美援朝战场照的。父亲一米八是多的个子,英武潇洒,浓眉大眼蕴含着无限的智慧和果敢坚强。我暗自思忖,英雄果真不同凡响,不仅事迹感人,长的也是这样一副英雄相。还有妈妈的照片,许多功勋奖章奖状纪念册。我一一的翻看着,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那个血与火的战斗场景出现在眼前。战乱的年代造就了无数英雄,可是,战争被他们用自己的青春和鲜血消灭了,他们在哪里?他们是否享受了这战斗的来的果实?
   他没有,没有享受几年幸福的生活。
   战争中,他失散了最爱的爱人,满身留下几十块伤疤,转业后留在北京工作,没过多久旧伤复发,不得不修养调理。伤刚刚好些就要求为党工作。组织考虑他伤还没有痊愈,根据他本人要求只好同意他回家乡黑龙江体委工作。在德都筹建雪上冰场的时候,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眼看着老领导被迫害而死。造反派说是跳井畏罪自杀。史化鹏仔细察看了死者尸体,发现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他仗义执言,这分明是被害而死,怎么说是自杀?
   造反派生气的说,你凭什么胡说八道?
   我凭的是证据,凭我几十年的侦查经验,不信你们看看,他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明明是被勒死投到井里的!
   造反派头目生气了。这小子什么来历?竟敢和我作对,好好查查他!
   就这样,几天之间,老英雄被强加特嫌,苏修特务,走资派等五项罪名,罢官押送齐齐哈尔柳河五七干校劳动改造交代问题。他去找原黑龙江副省长陈雷,可是他也你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老人本来旧伤未愈,身体还有病,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每天除了劳动改造还要写检查,反省问题,汇报思想,倔强的父亲怎么肯轻易低头?得来的只有更加严重的体罚和虐待。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祸不单行,在家里的妈妈顶着五类分子家属的帽子辛辛苦苦带着几个孩子艰难度日,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四岁的小儿子突然发烧,送到医院也没试敏就打了一针青霉素,孩子青霉素过敏当场死亡。这个不幸的消息传到史化鹏老英雄耳朵,一阵剜心的疼痛使他晕眩,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位久经沙场屡立战功,敌人听了他的名字都要丧胆逃串的老英雄就这样,在和平年代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老人被送到哈尔滨第一医院,临终之际他拉着爱人的手说,我不行了,想我一生戎马生涯,竟然死得这样凄惨。我走了你带着孩子怎么过呀?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菊馨吧,她会管你们,会帮你抚养孩子的……话没说完,老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年仅四十六岁。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位菊馨阿姨是老人在部队失散的爱人。而目前的这位英雄的母亲和史化鹏老人仅仅做了八年时间的夫妻。
   面对英雄的不幸夭折,东北老抗联英雄黑龙江省原副省长陈雷对英雄的母亲说,弟妹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肩上还有责任,三个孩子等你抚养长大。过一段时间找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嫁了,把孩子们养大。不要找有文化的,不要找当官的,找个农民或者工人,只要对孩子们好就行。
   妈妈听了陈雷老人家的话,可怜一个六十年代本科师范大学生真的嫁了一个工人。
   妈妈真的找到了菊馨阿姨,她在济南,不知是放不下与史化鹏老人家的爱恋还是什么原因?竟然终生未嫁,一个人过着孤独的生活。她来到黑龙江德都,她叫着妈妈的小名说,小珍,我一辈子也不会结婚了,这几个孩子都是化鹏留下的根,你还年轻,才三十岁,把孩子给我吧,有好的你再找一个好好过好下半生吧。我一定会对孩子们好,会比亲生的还好,我会给他们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前程。
   妈妈出于对孩子们的爱,出于一位母亲的情怀,她拒绝了菊馨阿姨。
   不,孩子是化鹏的根,也是我和化鹏爱情的结晶,孩子我带着吧,再苦再累我也要把他们抚养成人。
   菊馨阿姨留下些钱走了,后来的几年里她还时常寄些钱来接济英雄的一家。
   看到家妮爱人有些疲倦的样子,我们只好不舍的离开。家妮送我们到楼下小区外,我们再次合影。
   她说,来姐姐,抱抱吧,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我们听到了相互的心跳。她哭了,我眼眶也湿润了,她猛回头向家里走去。我站在那里,任凭秋风萧瑟吹拂着我满脸的泪水,看着她消失在高耸的楼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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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记述了一位抗联老英雄的简要事迹,和他一生的坎坷不幸遭遇,还有妻子儿女们的生活经历。老人家英雄虎胆,机智勇敢胆略过人,立过许多战功,敌人闻风丧胆。摸爬滚打,在死人堆里钻出来的,竟然在和平年代受迫害死于非命。文章带有很浓的感情色彩,语言流畅娴熟,客观的平静的谈论英雄。尤其和英雄女儿见面,没有见到英雄母亲的遗憾,都婉然纸上。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催人上进。推荐阅读好文章。【编辑飘零】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311114001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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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飘零        2013-11-12 14:30:41
  由于作者崇拜抗联英雄史化鹏,多次写过文章赞颂和悼念,被其史化鹏的女儿捕捉到了,她们进行了联系,作者本打算前去拜访史化鹏的老伴,从而进一步了解和掌握史化鹏的英雄事迹,没想到晚了一步,成为心中的遗憾!文章叙述了抗联英雄史化鹏英勇抗击顽敌和坎坷的生活经历!文章积极向上!欣赏!问好秋心妹妹!
用心做事做人做文为人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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