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人心是琉璃做的(杂文随笔)
人心是琉璃做的,只不过装了一罐子血。正像北方过年的时候小孩子们玩的“嘀嘀”,一种用玻璃做的小玩意儿,上面一根长长的管子,下面一个“罐罐”,平底,飞薄,可凹可凸,用嘴吹吸:“卟嘚儿、卟嘚儿”,既好玩又好听,可是太脆,不小心一使劲儿,破了,掉在地上,碎了。满地的玻璃渣子再捡不起来了,捡起来,再还不了原了,于是有人形容“心碎”就说是“满地的玻璃渣子”。
人心何以如此脆弱?只因为装的东西太多,要么就是装的太重。
古时候的人们都把思想叫作“心”,“思想”能“思”会“想”。吴承恩写孙猴子就是写人心,一个筋斗能翻出十万八千里,结果还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为什么呢?思想能飞,人不能飞,结果原地不动。这样把思想里的东西一古脑装进“心”里,负荷就重了。
这时这个“心”里装的就不是一罐血了,而是一大罐杂货汤。“汤”是用“心血”煮的,里面什么都有,总应该给它几个名字吧?要看以什么材料为主了。就材料而言,有事业,有学业,有生计,有技术,有文化,有娱乐,有竞争,有恋爱,有结婚,有离婚……一时也说不完。其中有一种叫“爱情”,别的汤都不好喝,唯独这“爱情”汤最好喝,所以人人都爱喝,尤其年轻人和一些由低层次走向高层次的中年人最爱喝。
如今这个社会啊,正处在大动荡大变革时期,封建时代过去了,资本主义还遥不可及,于是社会主义就有了自己的特色,特色表现在意识形态上是搬进西方摒弃东方,于是老一代的那种“一诺千金”的爱情不复存在了,而逢场作戏的爱情泛滥成灾,这样就使得一些人把爱情视作生命,别的什么丢了都好说,唯独这爱情一丢就什么都丢了。
要是这人心是肉长的也好办,偏偏又是琉璃作的,经不起一点打击,稍微一震动就碎,一碎就无法修补,于是心没了,魂就掉了,一天到晚打不起精神来,连篇累牍地写诗做文章,哭哭啼啼,悲悲切切,让别人一看就是在招魂,不知是招自己的还是招别人的。其实这个“魂”是让别人给勾走的,自己没有把握好,他走了就让他走呗,把魂留在自己的腔子里总归还是一个健康的人吧?
可是不然,就拿林黛玉来说吧,多么富贵的一个人家,就是因为“小心眼儿”,生在福中不知福,终日以泪洗面,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粉人儿变成一个可怜兮兮的泪人儿。这“小心眼儿”就是用琉璃做的心,结果呢,连人带心都早回冥国城去了。
我说话似乎不费力,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当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依我看首先要检查一下自己的心究竟是肉长的还是琉璃做的,要是肉长的就要好好珍惜,因为那是自己的,没有心可就真的活不成了。要是琉璃做的就找一个盒子好好地把它装起来,别让别人磕碰它,也别自找同病相怜作安慰,逢场作戏的那种游戏玩不起就别玩,又想玩又玩不起那只有“敲碎牙齿往肚里咽——自讨苦吃”。
无论心是肉长的还是琉璃做的,玩爱情游戏就要正儿八经地玩,认真地玩,仔细地玩,不要个个都去“一见钟情”,也不要把山盟海誓都信以为真,而要选准对象是不是适合自己,是不是可以终身依靠,“白马王子”或是什么“公主”之类,你又不是生活在十六世纪欧洲,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要他又有何益?结果白马王子擦肩而过,公主不翼而飞,落得个“走马观画”,神话毕竟是神话,小说毕竟是小说,代替不了现实。
要是有人受过伤怎么办?也找个盒子把它装起来,这个“盒子”有个名字叫“意志”。好好地呵护,好好地治疗,慢慢地会长好的,即便是琉璃做的也会慢慢变成肉的,不要老用舌头去舔伤口,更不要伤口还没长好就揭痂,这样会永远愈合不了。殊不知伤害你的人必定是不爱你的人,对你来说就不是可意的人。人生的道路就像赶火车,一站接着一站,谁知道哪一站是什么风景?说不定真正可意的人就在下一站等着你哩,要是那里真有个“白马王子”或是什么“公主”,岂不是白白冤枉了两汪眼泪?